乖乖小夫郎(127)
野葱这东西丰谷镇外面的野地里就有,卖得就没有春笋那么好,才两文钱一斤。
陆谷干活殷勤实在,一捆野葱就有七八斤,最大的那捆在十斤上下,兔子和春笋都卖完后,野葱只卖了十四文钱。
晌午已过去快一个时辰,但走了这么久,不免觉得热累,两人找了处阴凉地儿停下歇脚。
沈玄青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如今有夫郎给他备好许多绣花帕子,他也变得讲究了些,不再随意用袖口擦汗。
他擦完看一眼筐子里的野葱,说道:“还有十来斤,要不贱卖了,省得再挑回去。”
竹筐空了自然轻松,从镇上回家路不远但也不近呢,陆谷就点了头,见沈玄青在喘气歇息,有行人路过他俩面前,他便吆喝起来:“野葱,一文钱一斤,便宜了。”
见他卖得认真,沈玄青在旁边露出个笑。
因不想再挑回家,陆谷和沈玄青连卖带送,把最后几斤给送出去了,这么多野葱一共只卖了二十来个铜板,若是卫兰香看见,还得骂他俩败家。
竹筐一空,连脚步都变得轻快。
路过脂粉铺子时,沈玄青脚步慢下来,他转头看向陆谷,双儿白皙的脸颊染上热意微红,今天在竹林掰竹壳时陆谷左脸不小心被竹枝划到,没流血但有道微红的伤痕。
比起他在镇上见过的几个富家夫郎,陆谷成天见风晒日,皮肉自然没有人家嫩,沈玄青看着看着,还觉得陆谷脸上手上肌肤好像比刚成亲那会儿糙了一点。
没嫁人的双儿同样要帮家里干活,但不怎么出村子走远路,陆谷跟着他上山下山又常往镇上来,一路经的风雨自是比成亲前多。
“怎么了?”陆谷见他不走了,疑惑问道。
旁边就是卖脂粉的,鼻息间多了份不一样的香气。
沈玄青笑着说:“獾子油如今用不上了,给你买盒擦脸的香脂。”
脂粉陆谷长这么大只在成亲时涂抹过,他自己不会,是村里婆子给他抹的,乡下人用的多是最便宜的,就这也舍不得多抹,擦上一点都不得了了。
幸而是这样,不然别说陆谷,离他稍近的人都得被浓烈但不太好闻的香气扑到。
买脂粉的多是镇上人家,陆谷从没进过这种铺子,神情不免忐忑,但沈玄青脚下一转往脂粉铺去了,他只好跟上。
沈玄青放下肩上的扁担,将竹筐放在门外,抓着陆谷手腕就进去了。
一进门看见掌柜站在账台后面支着头打盹,也不见伙计在哪里,沈玄青出声道:“掌柜的,把你们这儿擦脸的香脂拿两盒。”
掌柜被惊醒,扫一眼面前这两个乡下人,穿得干净齐整,身上衣裳也没补丁,尤其夫郎手上还有银镯子,心里就有了数,于是连声应道:“您稍等、稍等。”
他在后面的木架上找了四盒香脂,转过身放在账台上,堆起笑容说道:“这位客官您看看,我们这儿东西多,这几盒都是好的,擦到脸上能润泽肌肤,使之更细腻,香气留的久,而且香而不浓腻,是上等货。”
“这盒是兰玉清香,这盒是桃花香脂,这个是牡丹香,还有这个,是红梅天香。”掌柜逐一将盒子打开,好叫人看到里面的香脂膏。
盒子一打开,浅浅花香浮现,比陆谷曾用过的脂粉都要好闻,他看向香脂的眼神就有点儿惊异。
掌柜最是为他铺子里这些东西得意,见主顾为之惊奇,脸上笑容就大了些,见他俩犹豫不知该看哪个,便从账台下面拿出几个小瓷瓶,说道:“客官若不知该选哪个,伸手我给涂些。”
他说着就用一根小木棒从瓶子里挑了点香脂出来,涂在陆谷伸出的手背上。
“这是桃花香。”这会儿没别的主顾进来,掌柜十分耐心。
“我闻闻。”沈玄青有些好奇,便捉过陆谷的手低头轻嗅,桃花的香气偏甜一点,倒挺好闻的。
在外人面前这样,陆谷耳朵微红,偏偏沈玄青和掌柜神色无异,他只好任沈玄青嗅闻。
闻过后掌柜又陆续将另外三种香脂涂在陆谷手上,香脂在手背轻轻一抹,果真能看出那处肌肤莹润不少,显得没涂到的地方看着干燥。
四种香脂都不错,陆谷犹豫不定,选不出要哪两个,最后还是沈玄青说要桃花和梅花的。
桃花香脂确实不错,而梅花透着种幽幽清逸,不刻意去闻香盒和陆谷的手,站在这儿不经意间嗅到一股清香,当真是暗香浮动。
“客官好眼力,这桃花和梅花正是卖得最好的。”掌柜合上香盒盖子,将沈玄青要的两盒递过去,做生意的说话都好听,他顺势拍了个马屁。
两盒面脂的价钱还没说呢,他又道:“客官,我这里还有手膏,每日洗完手涂上些,润燥还能使肌肤更细嫩,您二位要不要看看?”
沈玄青刚才发觉陆谷手上偏干,便点头道:“拿来看看。”
“哎好,您稍等。”掌柜笑容更甚。
“手膏也要买?”陆谷小声问道,他每天要干不少活,无论拔草挖野菜还是劈柴收拾兔粪,很容易弄脏手,一天要洗好几回呢,涂上手膏再一遍遍洗,岂不是糟蹋了好东西,更别说还要做饭洗碗。
沈玄青知他意思,沉吟一下开口道:“掌柜的,手膏就拿便宜的来,多拿上两盒。”
“便宜的洗了不可惜。”他转头对陆谷说。
掌柜便取了两盒便宜的手膏,过来笑道:“这个不错,一盒只需五十文,但用起来对手好。”
一小盒就五十文钱,搁以前陆谷是想都不敢想的,几乎是个天价。
沈玄青打开盒子看一眼,说道:“行,就这个了,面脂多少钱?”
掌柜笑眯眯开口:“不贵,一盒三钱。”
面脂竟要三百文,比手膏贵好多,陆谷眨一下眼睛觉得太贵了,可不等他说话,沈玄青就从怀里掏了荷包。
“一共七钱。”沈玄青数好碎银递过去。
掌柜接过银钱笑道:“好,多谢多谢。”
他顺嘴就说道:“二位以后常来,我这里还有胭脂水粉,口脂也是有的。”
说到这里,他顿一下,看向陆谷就笑着说:“若是不嫌弃的话,口脂是挑颜色的,不如二位留一下,让内人帮这位夫郎擦着试试,想试胭脂也行。”
见沈玄青明显心动,掌柜不待他俩回答,就朝后面喊道:“丁香,出来帮客人擦擦口脂。”
“来了来了。”从里面走出个面容姣好的妇人,脸上的胭脂水粉恰到好处,让人一见就觉漂亮舒心。
她帮陆谷涂好口脂后,打量一番便露出个笑:“这颜色,当真是妥帖,若再来些胭脂就更妙了。”
陆谷本来的唇色浅淡,擦上微红的口脂后一下子显得饱满,毫不张扬却让整个面庞都亮了些,唇色与眉心如花钿一样的红痕相映,显出十二分的俊秀。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无措,抬眼就看到沈玄青呆愣的目光,越发不好意思,不用抹胭脂两颊就浮现出红晕。
“这口脂也是能润燥的,唇皮燥裂时用一些最好。”掌柜在旁边不忘本行。
“嗯嗯。”沈玄青回过神,在外人面前罕见不好意思起来,闷头问道:“胭脂就算了,这口脂多钱?”
等他和陆谷出了脂粉铺子,掌柜还送了送他俩,这笔生意不小呢。
竹筐里有面脂和手膏,连口脂都买了一盒,陆谷能闻到自己唇上一点口脂的香气,他脸上热意未消,窘迫又羞涩,乡下人哪有这么讲究的,再说他还没自己涂过口脂,买了不会用,这算这么回事,而且要是自己涂得不好看,那不就闹笑话了。
从没碰过胭脂水粉这类东西,头一次买叫人心中微跳忧虑,他边想边担心,走神走的都没注意出了镇子。
沈玄青一停,他也跟着站住脚步,回过神正想问什么事,嘴唇就被伸过来的拇指重重揩了两下。
意识到自己手有点脏,和陆谷白皙脸颊成了鲜明的比对,沈玄青一僵。
来卖笋子和野葱,称斤分两肯定会弄脏手,可他怀里的手帕擦过汗,既然已经将口脂擦乱了,不如全擦掉,回去让陆谷再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