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营业(242)
尘艳郎显然不是花丁,也没有打算以培育奇花异种为人生理想,他做这么大的排场,不会单独只是一个戏耍人的骗局,于观真更倾向这是这里的血池另有他用,而且这个他用一定跟厌琼玉有相当深的关联。
厌琼玉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于观真认真思考,她跟白鹤生都是苗疆人,不是地域的问题;而她跟巫月明也是女人,同样可以排除性别。
那厌琼玉身上还能有什么东西?答案呼之欲出,神血。
于观真立刻就从池子边上站了起来,顿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他以一种谨慎而微妙的目光打量着池子里的鲜血,一时间觉得大脑都有点偏瘫。
他的确找到了答案,然后绝望地意识到了答案可以解决好奇心,却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于观真站了几分钟后,又坐下了,脊背凉归凉,屁股不凉就行了,他叹了口气,突然有点怀念未东明这个塑料朋友了,毕竟对方在这儿的话,两个人还能说说俏皮话,再来未东明要是真死在这里,他大概也就惋惜片刻,谈不上损失多大。
越是意识到这里的凶险,他就越庆幸自己没让崔嵬跟来。
尽管于观真已经识破了幻境,可还是没办法意识到这个幻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指不定他踏入这个山谷时就已经中了幻觉,未东明跟怪鱼其实都是尘艳郎假扮的,最后一个角色才轮到崔嵬。
而真正的未东明其实还在山谷外头瞎打转,一转头就发现他没了。
于观真被自己想的这个场景逗笑了,笑声在这空旷的山谷里回响,一时间有点瘆人,他立刻收住声,先搓了一把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靠未东明来推断幻境的时间线。
在这座山谷里唯一出现织梦术的地方,就是在水眼之中,而恰好也是于观真遭遇背叛的时候,这一定不是巧合。
如果当时他就已经中了幻术,未东明估计同样没办法避免,那对方之后的行踪就很显然是个问题了。
不过尘艳郎既然还能够操控这座山谷里的织梦术,那他现在……该不会是……
这时山壁轰隆隆震动,似乎是触动了哪里的机关,于观真听见耳畔传来风声,立刻扭头一瞧,只见未东明低眉垂眼,面露痛苦之色,似乎正在挣扎,单凭肉眼也瞧得出来状态不佳,偏偏他呼吸平缓,行动迅疾,正一步步从原先的石阶上往下走来。
草!
于观真实在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真他妈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恨不得现在生出一对翅膀拔地而起,偏生被困在血池跟美人手之间进不得退不得,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危险逼近,脸色顷刻变得煞白,额头甚至密密地渗出冷汗来了。
后手果然来了!
第207章
未东明很强。
于观真一直都知道这一点,然而从没有清晰地意识到,他跟未东明不算认真地交手过几次,对方都多有留手,直到此刻,才总算真真切切地明白为何未东明会被称为九幽君。
他来得很快,全身似都化作一团红光,倏然已扑面而至,美人手沾火而燃,瞬间将四周化作无边火海,于观真只是反应稍慢了半拍,就被完完全全地困在烈焰之中,听见身后血池沸腾,便有意道:“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我刚刚还在考虑要不要拼着中毒出去。“
他说得轻松,心思却是一点都不轻松,只不过全身上下最硬的除了骨头就剩下这张嘴,不讨点便宜回来,实在不痛快。
未东明的身上带伤,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他既不回答,也不动摇,一掌直击于观真面门,其速度之快,叫于观真全然猝不及防。
于观真知此刻稍有迟疑立刻性命不保,不由得瞧了一眼这沸腾的血池,倏急中生智,顿时腰身一沉,整个人往后猛然倾去,看似就要跌落血池之中,堪堪避开这一记掌风。
然而却始终没传来落水的声音。
于观真腰腹紧绷,用脚尖勾住血池边缘,硬生生弹起上半身,于半空之中腾挪而起,稳稳当当落在了另一头。
“我们虽是朋友一场,但才分开片刻,不必再见时就送上如此大礼。”于观真身上冷汗未干,脸上却已挂起笑来,站在池子的另一头遥望未东明,“更何况我这地方不大空余,实在容不下多一个人了。”
未东明垂首低眉,并不说话。
于观真背后被火焰炙烤,已感到万分疼痛,他强忍着痛楚,见未东明一动不动,故意问道:“你不继续吗?”
未东明神色痛苦,似有发狂的模样。
“你不敢来。未东明并不是一个好打算,对吗?”于观真微微笑道,“他的火血太容易蔓延,也太迅猛,而本人又太强,对你来讲不好控制,毕竟比起我来,这血池更为脆弱。所以你才想要速战速决。”
这时未东明再一次抬起头来,他望着于观真,已经完完全全是尘艳郎的神情了。
尽管于观真并没有真正见过尘艳郎本人,只不过是从他人的记忆、口述甚至是传闻之中听说些许片段,然而不知为何,他就是能分辨出来。
尘艳郎不知为何退后了几步,很淡地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杀你的必胜把握,这次也不例外,更不要提速战速决了,我只是担心你逃走而已。”
于观真的瞳孔骤然缩紧。
“闻到了吗?”尘艳郎站在燃烧的花海之中,那鲜艳的美人手化作一片黑雾涌动,馥郁的香气在空中泛起近乎甜腻的腥味,只见他稍一挥手,无数氤氲的黑雾就尽数化作锁链的模样,猛然冲向穹顶,将整座血池锁成囚笼,“毕竟想要完全让美人手发挥出作用,实在需要时间。”
于观真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的,他眼睁睁看着那无数锁链缠绕在自己身上,不由得苦笑起来:“原来你不是担心这具身体,而是担心我会逃跑。好吧,既要死,也不能让我做个糊涂鬼,这种花真的有毒吗?”
“尸。”尘艳郎道,“它的毒会让人尸化,直至最后一刻,都能保存神智,而且只对活人有效,我没有撒谎,你的体内有神血,原本简单的触碰不会妨碍什么,不过吸入到身体里后就不一定了。”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知道他无法控制身体,故意显得对身体很在意,就是为了让我犹豫,让我迟疑。
于观真叹气道:“听起来好像不太坏。”
尘艳郎微微一笑,他虽在笑,但看起来很不高兴,好像被戳中痛脚一般,只是仍将这种怒气封存在表皮之下,显出一种虚伪的活气:“你很快就能知道了。清楚理智地意识到自己如何屈从于本能,彻彻底底地沦为野兽,全然丧失一切,的确不算太坏。”
“你生气了?”锁链将于观真捆得宛如一只粽子,他知晓此刻已是没有胜算了,又道,“为什么?是你在意的人,还是你自己。”
尘艳郎微妙地打量他:“你很好奇。”
于观真淡淡道:“是人总会好奇,我还很好奇,你为何如此对白鹤生尽心尽力,反正我现在动弹不得,已是任你鱼肉,你不妨为我解答?”
“他中过美人手的毒。”尘艳郎淡淡道,“美人手根本没有解药,我虽帮他压制住毒性,但等他死后依旧会变成尸,于是我便顺手将他提前更换,方便以后使用。”
于观真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他对你而言,就是一个活着的傀儡?”
“活着的傀儡总有这许多麻烦。”尘艳郎默认道,“就像白鹤生一样,不好用,也不听话。”
他说话的口吻就好像白鹤生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样构造复杂的工具,随时能够更换配件。
“你收下厌琼玉,想必就是为了罪窟的神血。”于观真忍不住道,锁链正在汲取这具身体的精力,无论他如何提劲,都只是加速锁链的吸收,反倒让自己更为虚弱,“你要这么多神血做什么?”
尘艳郎看着他,忽然轻笑起来:“看来大巫祝实在是白费心机,你根本什么都没有明白。”
大巫祝?
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提起大巫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