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养子重生日常(81)
他在夜色中照进陈文港的眼眸,像沙漠行者突见绿洲:“文港……”
甚至伸手捞了一把。出于避嫌,陈文港往老管家身后一避,旋即觉得这样有点傻。
这是在干什么?老鹰捉小鸡?
空气里无端多出几分尴尬,毕竟林伯和王叔都在看着。
陈文港咳了一声,主动走开了些。
他望向黑压压的海面,夜晚潮汐上涨,天边的巨浪犹如排排山岭,蓄着一股恐怖的力量。岸边矗立一座废弃多年的灯塔,已经没有了光,造得不算高大,在大自然面前袖珍得像玩具。
这海湾未经开发,人迹罕至,沙滩上都是砾石,搁浅着一艘破破烂烂的小船。
再往后陈文港没插手处理,王叔把郑玉成扶进车里,躺倒,自己开上他的车。
郑玉成发酒疯,一直含混叫陈文港的名字,搞得林伯脸色很好看:“像什么话……”
陈文港还是沉默旁观,没有做声,他也没法说什么。
老管家没有孩子,陈文港知道他对郑玉成的感情是不同的。就算知道他有缺陷毛病,也是抱的恨铁不成钢的心。方才没找到郑玉成的时候,来的路上,林伯坐立不安,又担心他是不是遇到车祸,又担心他遇到黑心代驾谋财害命,仿佛椅子上有烙铁烫屁股。
王叔打开车窗,先掉了头,路边还剩下一辆车,是他们从家里开来的。
刚刚他把钥匙扔给陈文港,他正要坐进驾驶位,林伯说:“我来吧。”
“还是我开吧……”陈文港拦他一下,熬到这个点,谁的眼都是红的。
“行了,你坐过去吧。”海边风大,林伯咳嗽两声,还嗤他,“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闪着尾灯,回到大路上,在黑暗中行船一样往前行进。
路上陈文港给郑秉义打电话报了平安,让他放心,可以先睡。
林伯跟着前面的车,没开广播和音乐,这回连导航软件程式化的女声都没了,空气显得过分沉默,电话那头郑秉义的回答都清晰可闻。林伯保持着安静,听他讲完电话。
陈文港收了线,过了片刻,突然听他说:“你们小时候也让家里找过半夜,你还记得吗?”
说的是郑玉成陪他离家出走那次。
陈文港弯了弯嘴角:“当时不懂事……没想着要给大家惹麻烦。”
就像今天郑玉成给他打电话那个酒友——说话颐指气使的,把他当下人看,其实当初在学校,就是因为小,受不了这种嘴脸,当时那个老师也势利眼,偏颇家里有权势的学生。陈文港赌气,跟郑玉成说想回家,然后两个人才跑回了老街,实质上制造了一次离家出走。
林伯浅笑了一下,眼角加深了一点褶子:“那个时候我也是急的。你不会还记恨我吧?我工作忙,不可能处处照看到你……唉,算了,我是不怎么会照顾孩子,也没照顾好你。”
陈文港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了:“哪有的事。都过去了。”
林伯叹了口气。两个人对这种感情流露的场景都不那么自在。
想到什么,林伯又问他:“你上礼拜天又是跟霍家那个少爷出去了?”
陈文港不好直说:“义工,画展……中间太晚了,在外面住了一夜。”
车子开上一座大桥,林伯“哦”了一声,琢磨着,叫了陈文港一声:“你呢,就是太痴心,之前我有些话说得重,其实不管什么样……”
王叔开得快,把他们落在后面一大截,已经不见踪影。下桥之后有个路口,他们要转弯过去,对向却突然飞驰而来一辆小型货车,打着强烈的远光灯,晃得林伯和陈文港都眯起眼。
不知为何,货车司机却像打瞌睡似的,弯也不知道转,车头直直地往前冲。
纡…唽·
陈文港坐右边副驾驶,被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一时动弹不得,电光火石间两车已经近在咫尺,眼看势头要撞,林伯想都没想,往右猛打了两圈方向盘。
作者有话要说:
没出事
第50章
郑宝秋和郑茂勋一块儿赶到病房时已是上午。
林伯拍过CT, 也做过核磁共振,正安排在床上躺着。他在安全气囊上撞了一下,说是有点脑震荡, 然后还有点肋骨骨折,活动手脚的时候觉得发麻, 不知是哪里的神经有点压迫。
年纪大了伤筋动骨,休养起来麻烦一点, 但总体上还是不幸中的万幸。
医生是这么而说的。
陈文港更没什么大碍,拍过片子,就在病房坐着发愣。还是昨天上班的打扮, 只是西装外套脱了, 领带扯了,衬衫扯开两颗扣子, 皮鞋布满了灰, 看着有点憔悴。
一行人从后半夜折腾到现在——王叔先发现后车没跟上, 及时调头回来,报了警, 打了120, 把他和林伯送到最近的医院急诊,等到天亮, 又一早转回郑家合作的私立医院。
郑秉义是早上最先来探视的,这会儿出去了,被院长请去办公室喝茶。
郑宝秋趴在床沿, 泪汪汪的,林伯反来安慰她:“行了行了, 哭什么, 不吉利。”
王叔过来拍拍小丫头:“那个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来的, 开在路上睡着了,林伯他们的车其实躲开了,跟货车险险错开,只是弯转太急了撞到护栏上。所以没事的啊,别害怕。”
陈文港抬头看了一眼。
转院之前,王叔悄悄和他说:“看看,幸亏林伯偏袒你,及时往右打的方向盘,阴差阳错……要是往左转就不一定是现在的情形了。以后要孝敬他老人家。”他说知道。
王叔又觉得他情绪不对:“但是这个情况跟你没开车没关系,别多想,啊?”
现场场景其实很惨烈,货车错过他们,一头撞到了桥头上,差点翻过去。
郑宝秋很生气:“那个司机呢?睡着了?有没有抓起来?别让他给我跑了……”
王叔叹气:“跑长途的司机,都为了多拉点货。他那辆车车头都瘪了,凹进去很深,人现在还在急救呢,生死都难料,能往哪跑?要是救回来,警察肯定还要追究的,你别急。”
郑宝秋才被劝住了。
虽说是单人病房,一下站这么多人,也挤挨挨的。郑茂勋贴着门口,不爱上前凑热闹,扭头看到陈文港,突然见他脸上有几道擦伤:“哎,你也没事吧?”
陈文港没吭声,他弯下腰,琢琢磨磨,未雨绸缪:“你这个……不破相吧?”郑茂勋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脸才刚选上过校园之星呢,“要不让医生提前给你开点祛疤药?”
陈文港笑笑,把他的脸推远:“我这不是好得很?伤口又不深,晚点开就行了。”
“哦。你自己记得就行。”
“你跟宝秋问候一下林伯,回家去就行了,你们留在这还打扰病人休息。”
郑茂勋挑挑眉,多的也没什么好说,但下意识往角落里看了眼——
屋角还坐了个沉默如山的人。
郑玉成酒早就醒了,一声不响,在病房一角陪着,浑身散发拒绝和任何人搭话的低气压。
他这个样子,连郑茂勋都没过去自讨没趣,啧了几声跟郑宝秋一起被赶了回家。
陈文港也重新沉默下来。
王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安慰也无从下口,只是叹口气,从果篮里摸了个苹果。
对着光看了看,又摸了把水果刀,用脚推着垃圾桶,顶到沙发这边来。
陈文港从他手里接过:“王叔,我来吧。”
刚削两下,郑玉成一言不发,起身过来,抢走了苹果和水果刀。
刀刃压上果肉,扯出一圈长长的皮,最后咔嚓断了,掉入桶里。
突然听郑玉成不明显地“嘶”了一声,紧接着吮了一下,把手往里藏。但藏是藏不过的,王叔赶忙从医药箱翻出个创可贴,把他拉去卫生间冲洗。
林伯终于看不下去:“都够了,这是飞来横祸,老天爷要降灾,不关任何人的事。一个个吓成这个没主心骨的样子——文港,你检查完了也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