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养子重生日常(104)
他看到一个年轻姑娘蹲在墙角,抹着眼泪在看手机上的照片。
陈文港看不得这个场景,不让霍念生来就是他怕自己想起这些也要崩溃的。
为了拖回驳船,郑氏出动了救援拖船和助拖船前往出事海域。霍氏李氏都有致电询问,这次何家倒最仗义,二话不说已第一时间派遣两艘“大力神”半潜船协助救援。作业持续了整整一天,终于来了消息,半潜船正将装载甲醇的驳船拖回来,至少这点让人松一口气。
将近十一点陈文港跟郑茂勋才离开港口,但没有回家。
本来他们打算在附近酒店过夜,中途被记者穷追不舍,索性改道,回了郑氏总部。不管是公关部门、应急部门还是他们,今晚肯定是别想睡的,在哪个地方凑合一下其实都没差别。
陈文港从办公工位拉出午休用的床,床身很窄,紧贴地面,他矮身疲惫地躺下了。
那边郑茂勋把霍念生带上楼。
这两人是一起过来的,陈文港躺了个规规矩矩的姿势,极其端正,双手交叠在腹部放着,连头都不偏一偏,目光直直盯着天花板。这个姿态仿佛能帮他安静地想一些事,又或者只是适合发呆。
郑茂勋自己也已经精疲力尽,随手拉开旁边哪个同事的床,往上一瘫。
“你别躺这么直挺挺的,这是干什么,吓我们一跳。”
陈文港笑笑,霍念生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今天还好吗?”
他目光倾斜到霍念生身上:“我们没什么好不好的,就是累而已。”
“你们怎么被派去安抚家属了,有没被人刁难?”
“还好,心情都可以理解,激动也可以理解,你看到他们那个样子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至少我们都还四肢健全亲友健在。理解理解人家吧。能把情绪宣泄出来还算好的。”
霍念生笑笑,手上紧了紧。床窄,他坐得再浅也占去四分之一,跟陈文港腰胯的位置紧紧挨着。霍念生俯身凑近他,胳膊支在他脸边:“那到底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郑茂勋觉得氛围不对:“哎你们俩?收敛点行不行,这是公司,我还在呢?”
另外两人都没理他。郑茂勋一嗤,两腿又酸又沉,出点格也没心思去管了。
陈文港把目光又转回天花板,答非所问:“我在想,有些事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郑茂勋着翘起二郎腿转脚脖子:“不好说。我是无神论,但我觉得这东西挺玄的,你像这回,去年那个清光阁还是哪里的道长跟我说家里要有场劫,是不是真给说准了?”
“他没跟你说这个劫能不能化么?”
“当时没信,下回我再去问问。”
陈文港终于噗嗤一笑,笑过倒突然觉出饿来,胃里叫了一声。
霍念生把他拽起来:“康明说你连饭都没吃?又怎么回事?”
郑茂勋问:“康明是谁?今天那个光头吗?我还说他是谁呢,我也没吃他怎么不问我?”
陈文港瞥他:“你两个汉堡两杯可乐也算没吃饭吗?”
“你要不然看看我一个大老爷们这一天走了多少步!最多垫个底,早没了。你们快再点点儿什么,带我一份。”
这个时间还开着的店也不多,霍念生没有外卖软件——像他这样的人基本是不需要依靠外卖生存的,于是拿了郑茂勋的手机用,陈文港靠在他身上,窃窃私语,伸手在屏幕上指点。
选了两份白贝鲜虾粥,配上捞汁海螺片、鱿鱼花、大虾、豆皮和凉拌黄瓜,郑茂勋都懒得坐起来看,只说都行,侧过头横着打量他们,这个画面却是他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外卖员把宵夜送到,三个人坐在低矮的床上,中间拖了个文件柜,陈文港正拆包装,郑茂勋突然想起来:“今天一整天怎么都没见郑玉成?我们累成狗的时候,他在忙什么东西?”
霍念生倒很清楚:“你找你哥?他在医院。”
第67章
郑茂勋筷子举在半空:“他去医院干什么?”
霍念生拉开一听雪碧, 递给陈文港,说话则是对郑茂勋:“怎么,姑母去医院你不知道?”
陈文港接过易拉罐, 带着甜味的气泡嘶嘶地往上冲,他下意识舔了舔边缘。
一抬眼, 霍念生的目光正黏着他不放,意味深长的。
陈文港反应过来, 瞪回去一眼,侧过脸,仰头灌了几口。
郑茂勋并没察觉端倪:“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的?怎么一天都没人告诉我?”
这边陈文港拨通郑宝秋的电话, 问了两句, 把手机给他递过去。
郑宝秋还没睡,正待在医院陪护, 郑茂勋去走廊跟妹妹通话。
问清楚了, 郑玉成去医院是替郑秉义送霍美洁过去的——早上夫妇俩一同赶往港口, 刚下车就被记者围住连环发问,人群推来推去, 结果霍美洁踩空跌倒, 跟着就觉得身体不适。
这个节骨眼郑秉义不可能走开,遂派在场的长子和司机护送她就医。
白天霍念生和霍振飞等人正好也在医院, 刚出霍恺山的病房,闻讯顺道去探视霍美洁。
他们过去的时候郑玉成正在走廊上靠着,霍念生跟他打个照面, 两人都还没说话。
突然病房门开了,何宛心甜笑着走出来, 抱住他胳膊:“玉成……阿姨没有大碍。”
*
听完陈文港只是沉默片刻:“算了, 船都能撞上, 他们两个走到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想今天再有什么不寻常的发展应该都不会让他觉得惊诧了。
霍念生刁钻促狭地笑了笑:“不过你这位前男友,看起来也不怎么高兴就是了。”
陈文港把一罐雪碧喝空,才问:“怎么,你还觉得我对郑玉成余情未了?”
霍念生支颐看他:“十年的情分,是不是也没那么容易放下的?”
陈文港和他一样支着脑袋:“以后只有和你的情分,好不好。”
霍念生嘴角往上翘了一下,靠得近些,向他张开胳膊:“过来。”
陈文港向他挨去,手碰到裤兜,触到点硬质的东西,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来两张叠得很小的纸,展开在霍念生面前。纸张上全是折痕,签着密密麻麻潦草的笔迹。
“这是登记的什么?”霍念生视线滑落到纸上。
“都是出事船员的家属,今天但凡赶到现场的,都让他们在这上面签了字。”陈文港垂眼浏览一遍,试着把它抚平,“对了,趁我没忘,得赶紧先复印一下。”
他放下筷子就去启动打印机。
霍念生用他的筷子拈了块鱿鱼花,放在嘴里嚼,注视他的背影一阵操作。
机器吐出几张发着烫的A4纸,陈文港找了个文件袋,把原始件夹在里面。
他解释:“人力部门有每个员工的档案,明天要跟他们登记过的亲属关系核对。”
霍念生了然这是怕有人浑水摸鱼骗赔偿:“该他们做的就叫他们去做。”
陈文港笑了笑:“都一样,有什么关系。”
郑茂勋接完电话回来,得知母亲情况安稳,没什么特别要担心的,冒着泪花哈欠连天。
吃完宵夜,收拾干净,陈文港却和他商量:“你能不能上楼去用郑玉成那个休息室?”
他不乐意:“凭什么要我用他的?”
陈文港扬扬眉梢,用眼神示意霍念生也需要一张床:“你们俩是亲兄弟,你睡郑玉成的床一晚上,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剩下我们都是外人,总不好擅自进他办公室吧?”
这么说也挑不出理,郑茂勋确实太困了:“行吧。”摇摇晃晃要走,忽然回过头来,“但我警告你啊,别想对我床乱来。”
陈文港又好气又好笑地推他上楼梯。
他拿着楼下便利店买的旅行套装,凑合去卫生间洗漱,打开龙头洗手,才发现不知被谁用指甲抓了几道口子,今天太多情绪激动的家属,当时没感觉出来,现在血已经结痂。
正研究伤口的时候霍念生走进来,他自己倒先解释了一声:“没事,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