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良缘之夫人在上(39)
车里的人低低的应了一声,一会之后,从马车上下来。
颜清深呼吸一下,眼前这个跟普通富家公子的打扮别无二致的人,不是当朝帝君封镜逸又是谁,就算如此低调的装扮,出众的气质和体貌还是让人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凡,而且,现在帝君的精神比原先见时好了许多,看来是旧疾根除了,更显得丰神俊朗。
第五十一章 帝君的态度
两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封镜逸嘴角噙着笑意很满意颜清得体的反应,颜清从容上前客气道:
“王公子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见谅。”
应离一看自家少爷好像跟对方很熟的样子有点懵,从小到大他陪在少爷身边都没有见过这位王公子呢……哪来的?如果扶桑城里有个这么出众的公子哥,他经常外出应该是有印象或者听说过才对……
而且少爷刚才不是说跟姓王的不熟悉吗?现在这样怎么看都像是故友没错吧……但说是故友少爷的态度却又多了几分恭敬,很是微妙啊。
因为太意外,应离不由得盯着封镜逸看了许久,直到萧云慕不满的冷哼了一声才收回视线,不过心中疑惑不减。
封镜逸眉毛挑了挑,似笑非笑的扫一眼放肆盯着他打量的应离,一会之后才转过头看向颜清道:
“哪里的话,我不请自来还怕叨扰了呢。”
颜清微笑:“怎么会,王公子请。”
颜清领着两人往里面走,现在天气冷,本就不热闹的颜府更安静了,对于日理万机的封镜逸来说这样的安静太难得了,在宫里每日不是前朝文武政事就是后宫一堆破事,前朝风起云涌,后宫勾心斗角,一群不嫌事大的人弄得他焦头烂额。
颜清领着封镜逸直接进了书房后就屏退了下人,和封镜逸进了里间,萧云慕在外间守着。
书房门口关上后,颜清才正式跪下行礼:“臣颜清,参见帝君。”
“好啦,免礼,又不是在宫里,这些礼数就免了吧,朕此番悄悄出宫图的就是放松,你就不要扫兴了。”
封镜逸说罢兀自在矮桌前盘腿坐下,端起热茶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颜清点头:“是。”
封镜逸对他招手:“坐吧,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太拘谨反而扰了兴致。”
见他连自称都随意了,颜清便过来规规矩矩的在他对面坐下,其实有了上辈子的经验,这样平起平坐颜清并不觉得压力大,反而被这种熟悉感感染,想了想又起身拿出棋盘棋子。
封镜逸嘴角勾了勾:“哦,要下棋?”这人倒是挺机灵的,他也正想着呢。
颜清微笑:
“不知帝君可有兴致?下棋能养神,您日理万机这倒不为一个消遣的好方法。”
封镜逸伸手拿起一颗黑棋子捏在手中,感叹道:
“也好,朕也是很久没有下棋了,都说君临天下万古千秋,但这舍弃的东西也是多不胜数的呢,朕都忘了上一次的闲情惬意是什么时候了……”
颜清不语,恭敬的听他自言自语,自古舍得舍得想得就要舍,得到的越多舍弃的自然也就越多,等价交换,世间对帝王也没有厚待多少。
棋局开始,颜清打了一下手势:“君为上,帝君请。”
封镜逸修长的手指捏起一颗棋子落下:
“颜清,你很聪明,朕喜欢聪明人,相处起来不费劲,顽固和纠缠不休朕都不喜欢。”
宫里的女人和那些顽固的老臣就是,每每都弄得他心烦。
颜清恭敬一笑:“谢帝君谬赞。”
两人你来我往一边对弈一边聊天,一会之后封镜逸随口问:
“不介绍你的夫人让我认识认识么?”
他身为太子的时候曾经想过,魏殊寒以后会像魏将军辅佐父皇一样的辅佐他,没想到……真是世事难料啊。
颜清落子的手顿了顿,随即道:“我家夫人出门去了。”果然不是单纯的来串门。
封镜逸不动声色瞥他一眼再落一子:“何时回来?朕晚点再走。”
颜清从容微笑:“他出远门,归期不定,帝君不嫌弃在此留宿也可以。”
封镜逸眉毛挑了挑,轻飘飘道:“这寒冬腊月的让他出远门,你也不心疼。”
他一来就让人打听了一番,魏殊寒这个颜府嫡公子的男妻身份可跟别家不同,很受夫家待见,都堂而皇之的掌起事来了,风头甚至比旁系公子还高一筹,不知羡煞多少扶桑城里身份低微的男妻呢,甚至还有人说宁愿做颜二公子的男侍,也不愿做别家明媒正娶的男妻,可见颜清对魏殊寒是有多好了。
颜清听他说这话觉得别扭,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回答,便只笑一下,话到这里他还不明白封镜逸在试探他他就是傻的了,不过听着口风不像是要责罚的意思,这样他也就不用太拘谨了。
封镜逸捏着棋子捻了捻才落下:
“前些日子,朕收到北方边关将领传书,说是颜家商队已经完成物资押送的任务,颜府的魏公子还出手救了霍秧副将军,这可是大功呢。”
故意把颜府魏公子这句说得比较重,说完注意观察颜清的反应,颜清眉毛动了动抿一下嘴巴依旧不答,不敢乱说什么,但手里落下一颗白子恰好将黑子围困住。
封镜逸扫一眼棋盘有些无奈,只得另走一路,又道:
“你给朕的药方很有效,朕的旧疾已经痊愈了,颜清,朕谢谢你。”
颜清比他想的还要能沉得住气,明明脸上稚气未脱却让他有点老谋深算的感觉。
“帝君客气了。”颜清想了想终于回道:“君安则国泰,臣不过是尽了一个臣子的本分而已。”
“君安则国泰,呵……你倒是有心,但是,你可知有多少人盼着朕病入膏肓……”
封镜逸语气淡然,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每天对他俯首称臣的人有多少是阳奉阴违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颜清点点头又摇摇头,认真斟酌了一下才回答:
“高处不胜寒,君临天下四海归服,一揽江山如锦的同时也要接受众生百态,但局乱君心自不乱就好,故君安则国泰,帝君身心安稳天下也就安定了。”
这回轮到封镜逸不语,连落几子眼神一直盯在他脸上,颜清淡然自若的坐着,哪怕对面的视线颇具压力,但他布局落子毫不含糊,棋盘上从一开始的悠闲惬意变成了针锋相对的厮杀。
连续几次的不相上下后,封镜逸又开口:“你很懂权谋之术,所以知道如何来跟朕谈条件。”
颜清模棱两可的回答:“颜清不敢。”
封镜逸突然失笑:
“你都敢让魏殊寒去边关接触魏将军旧部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颜清啊颜清,别人不懂,朕可一看就懂。”
“家兄在外未归,家母身体不堪重负,堂哥忙于内务,我只是一介书生难当大任,颜府人丁稀少想必帝君也有所耳闻,此番让殊寒出行边关实属无奈之举,如今他是我的夫人,若他此行做了什么失格的事情,还望帝君能够网开一面,我回头定会好生管教他的。”
颜清语气颇为无奈的回答,眉头也拧了起来,这种事就算是摊开来了也不能当面承认的,他 又不傻,在让魏殊寒去边关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合情合理的说辞。
封镜逸都佩服他的强词夺理的本事,点头道:“嗯,朕无法斑驳。”
颜清嘴角勾了勾:“帝君英明。”
封镜逸啧啧两声黑子落下封了白子两路,才又道:
“朕刚才不是说了嘛,他立了大功,何来责罚之说。”
颜清沉吟片刻语气坚定的回答:
“他身为男妻不敢居功,这样有违纲法,帝君若是想封赏与他请容臣代他拒绝,只望帝君不降罪就好。”
这回封镜逸沉默了许久,一盘棋快下完了才开口:
“纲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功与过,生与死,不是高下立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