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158)
安平侯一愣,“你在说什么?”
江念含泪道:“太子殿下说的话,我都知道了。”
即使早已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在江念面前,安平侯却还是不愿意承认的,“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安平侯皱眉道:“小念,别胡思乱想。若是我不看重你,又岂会带你去军营,现在也不会一路带着你。”
实际上,安平侯带着江念,除却觉得他颇有见地以外,也带着几分愧疚。
“真的吗?”
江念看着安平侯,安平侯眼神躲闪道:“我的心意,从未有过更改。”
江念闻言,破涕为笑,他正要说什么,忽然有人奔跑而来。
“侯爷,侯爷,不好了!太子妃心疾发作了!”
安平侯一听,神色大变,转身就走,竟再未给江念一个眼神、一句安抚。
江念站在原地,手指深陷于皮肉之内,他冷冷地看着安平侯远去的背影,最终也跟了上去。
安平侯赶到之时,江倦还捂着心口,睫毛动了又动,潮湿一片,好似当真难受极了。
“侯爷,太子妃说要出去透透气。”
“还不快扶他出去。”
安平侯皱了皱眉,立刻应允下来,“禁卫军”便搀扶着江倦走出门外,江倦却还是紧蹙着眉心,几乎要哭出来了,“不行,我好难受,我还是好难受。”
少年的痛苦不似作伪,何况一直以来,安平侯就听说他的心疾经常发作,便怒声道:“郎中呢?快去叫郎中过来。”
江倦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尾音有点颤,“侯爷,我要去那里——水亭,那里最通风,这里好闷,太闷了。”
安平侯闻言,立刻背起江倦,亲自送他过去。
水亭处,流水潺潺。
江倦一被放下来,就跌坐在地,好似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但总归他紧蹙的眉尖轻轻放开,似是状态好上了一点。
安平侯端详他片刻,放下了心。
“谢谢你。”
江倦跟他道谢。
安平侯没说话,只是以一种极为沉郁的目光的盯着江倦,过了好半天,他才问江倦:“若是太子不在了,你可愿……跟我?”
江倦:“……”
江倦:“???”
本来是装病,江倦一听,差点吓得心疾真的要发作了,他喃喃地说:“不了吧。”
这便是拒绝了,安平侯咬了咬牙,想起对峙之时薛放离说的话,一把捏住江倦的肩膀,“我比他,究竟差在哪里?”
江倦诚实地说:“王爷对我很好,也没有为别人退我的婚。”
安平侯一怔,捏住江倦肩膀的手更为用力,“若是……我当初没有退婚呢?”
这种假设真的很没有意思,江倦摇了摇头,“侯爷,可是你退婚了呀。”
江倦倒是不痛不痒,可安平侯只觉得痛苦。
他时常悔不当初,也时常在想,若是当初他没有退婚,今日又是何等模样。
可是……
他退婚了。从一开始,他就选择退婚了。
安平侯闭了闭眼睛。
“罢了,以后之事,以后再说。”
那个野种,总归活不过今晚。
安平侯双手握拳,眼中的恨意几乎喷涌而出,他最后看了一眼江倦,见人确实恢复了很多,这才想起江念来。
皱了一下眉,安平侯打算再去安抚他一二。
可才走至拐角处,安平侯就看见满眼通红的江念。
“你……”
江念的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侯爷,你果真变了心。”
“我说呢,难怪那一日提起长公主府上的事情,我说在为你忍让,你反倒怨我的不是。你……”
江念跟了一路,也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实在无法保持理智了。
他以为安平侯好拿捏,以为安平侯值得托付一生,以为安平侯是良人,为他谋划,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结果——不过如此。
他变心了。
他早就变心了!
江念又哭又笑:“侯爷,难道你忘了往日的情谊?忘了我们之间的承诺?那一日,我们泛舟湖上,你说愿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进宫求陛下为我们赐婚,你……”
“我是你的未婚夫啊,陛下不是已经为我们赐婚了吗,你为什么还在想他?”
多年来的指望,毁于一旦,江念几欲发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该装可怜,他该博取同情,可是江念忍不住,他真的忍不住。
怎么到头来,他还是一场空?
上辈子,他嫁入离王府,郁郁而终。
这辈子,他决定走另一条路,结果又是他这弟弟,坏了他的好事。
江念几欲呕血,“侯爷,是不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那弟弟,他与你有婚约,你却一心恋慕我,待他嫁入了离王府,我与你有了婚约,你却又属意他。”
“你偏就喜欢上赶着别人的冷脸吗?”
原本还想哄他,但江念这番话,说得安平侯面上颇是挂不住,他也被激怒了,安平侯咬牙道:“你说什么?”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安平侯道:“当日我进宫,陛下说不合适,并未与我们赐婚,你算什么未婚夫?”
“况且长公主府上,舅舅又有哪一句话说错了?当初若非是你一味勾引,我也不会与江倦解除婚约,他的外祖父,现在就会是我的一大助力!”
每每思及此事,安平侯心中都烦闷不已,他衣袖一甩,怒气腾腾地离开,江念则站在原地,心中只觉得一片惊涛骇浪。
没有赐婚?
没有赐婚?
甚至——连安平侯都怨他勾引他!?
好一个勾引。
这就是他挑的路,他以为的良人。
他好恨。
他真的好恨啊。
不知不觉间,江念泪流满面,安平侯已经远去,江念回头看向水亭,江倦坐在地上,双手放在长椅上,人趴了下来。
他一把抹去眼泪,走了过去。
“江公子。”
守在水亭附近的“禁卫军”向江念打了一个招呼,江念笑了一下,再看不出方才的崩溃,他轻声道:“我有事要问太子妃,你们先下去吧。”
“禁卫军”一愣,“但是……”
江念说:“侯爷吩咐的。”
江念一路追随安平侯,这群“禁卫军”是知道他的,也知道他深受安平侯的信赖,听他说是安平侯有事相问,只当什么不可外传的事情,便纷纷退开。
没过多久,水亭之中,只有江倦与江念了。
“弟弟。”
江念喊了他一声,正在四处观察的江倦抬起头,“啊?”
江念向他走来,伸手捏住了江倦的下巴,仔细地看他几秒,嫉妒几欲凝为实质,他冷冷地说:“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太子殿下让你迷得七荤八素,侯爷竟也对你……倾心不已。”
说到后面,江念几乎咬牙切齿,“你这张脸,我真是恨不得给你划花!”
江倦:“……”
见江念真的很生气,江倦总算有了一点危机意识,他不确定地说:“你消消气?”
“侯爷是你的,我不跟你抢,真的。”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江念心中火气更盛。
自己步步为营,以为把安平侯捏在掌心,结果一不留神,就功亏一篑!
对方还在与他说不跟他抢!
江念一把抓住江倦的手腕,捏得很用力,“为什么你的命就这么好呢?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给你捧上来?你究竟哪里比我好了?”
“安平侯是,薛从筠是,蒋轻凉是,就连顾浦望,也是如此!”
那一日,江念与薛从筠他们不欢而散,他才坐入轿中,就看见平素冷淡的顾浦望盯着江倦让人送来的糖葫芦,笑得颇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