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105)
说书人一个哆嗦,恨不得脚下生风,心中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王爷竟真如传闻一般宠爱王妃。
要不……把今日之事改一改,当成故事讲出来?
说书人一走,江倦才好了一点,不过他还是抱怨了一下,“王爷,你不要突然就把我抱起来。”
薛放离“嗯”了一声,语气颇是敷衍,好似真是江倦说什么先应下来便是。
江倦听出来了,扭头不大乐意地看他,薛放离与他对视,忽而问道:“说书人的故事说得好好的,你怎么就不让他讲了?”
薛放离扬唇笑了笑,“夫人可真是威风啊。”
江倦怀疑他在笑话自己但他没有证据,“要你管。”
薛放离又缓缓道:“不问本王?”
江倦一愣,他确实没想过要问的,毕竟对王爷而言,又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江倦便诚实地说:“不想问。”
“你想知道他最后为什么没有出现吗?”
薛放离又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话,江倦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王爷口中的“他”,大概就是说好要带虞美人走,最后却没有出现的人。
“王爷,我不……”
“他被乱箭射死了。”
江倦没拦下来,还被迫听见了答案,他睫毛一动,过了好半天才“哦”了一声,再没有别的反应了。
薛放离饶有兴趣地端详他片刻,而后又轻又缓地开了口,好似是试探,也好似是一种蛊惑。
“不可怜他?”
停顿片刻,薛放离换了一种说法,“本王是不是……该死的孽种?”
指尖触上酒壶,慢慢捏紧,江倦把酒壶拎起来晃了好几下,听着酒水晃荡的声响,他没有说话。
按照说书人的故事——王爷看见了书信,虞美人哀求他不要告诉陛下,可最后虞美人并没有等来她的夫君,那就是……
王爷没有为她守住秘密,虞美人希望落了空,他那夫君也被乱箭射死。
这个人可怜啊,怎么不可怜呢。
妻子被皇帝掳走,自己也丧了命。
可是。
可是。
道理江倦都懂,他就是怪不了王爷。
他不仅怪不了王爷,他还能为王爷找到无数个理由。
虞美人待他不好,虞美人一直在折磨王爷。
但无论如何,假如事实真是这样,那就是王爷做错了事情。
可是……
他还是有好多理由为王爷开脱。
这是不对的。
可他就是偏心王爷啊。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江倦垂下眼睫,很轻很轻地开了口,“你只是、你只是……”
他不擅长安慰,却无师自通了开脱,江倦喃喃地说:“你也没想到会这样吧。”
薛放离动作一顿,没多久,他垂下眼,定定地看着江倦。
少年向来心善,他喜欢多管闲事,也喜欢救苦救难,可在这一刻,听闻这一件事,少年没有指责他,也没有对他横眉冷对,他只是在笨拙地安慰他。
看了很久,薛放离倏地把江倦按入怀中,他按得很用力,好似要把江倦揉入血骨之中。
“是啊,本王不知道。”
薛放离的嗓音又低又哑。
江倦一怔,心都不自觉地揪了起来,他侧过身来,轻轻抱住薛放离,又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眉尖都慢慢地蹙了起来,好似担忧不已。
薛放离低下头,淡淡的药草清香萦绕在鼻息之间,他享受着怀中人的安抚,感受着怀中人的温软,神色愉悦不已。
“骗你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放离掀起殷红的唇,笑得几近恶劣,“小菩萨,你知不知道,你动了凡心啊。”
江倦:“啊?”
他震惊地抬起头,薛放离微笑道:“若真是本王害死的他,这件事情,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是父皇自己发现的,与本王无关。”
江倦:“???”
王爷居然是骗他的。
亏他还安慰了王爷这么久。
亏他还在心里偷偷谴责自己。
王爷怎么这样啊。
江倦不高兴了,他松开手,立刻不再抱薛放离,不过下一秒,这两只手又出现在薛放离的脸上,江倦轻轻地掐他,好郁闷地说:“王爷你怎么又骗我,骗我就这么好玩吗?”
薛放离目光轻垂,语气悠然,“自然好玩。”
江倦闷闷不乐道:“你好烦。”
他有点懊恼了,伸手推薛放离,不肯再坐他怀里,结果薛放离把他揽得很紧,江倦挣脱不开,他只好气闷地说:“你松手。”
薛放离置若罔闻,江倦就自己低下头来,拽他的手指,结果还没拽几下,薛放离就又淡淡地开了腔。
“不是本王告诉的父皇,但她……蒋晴眉,却认定是本王告知的父皇。”
江倦一愣。
薛放离口吻平淡,平淡到好似只是在问江倦吃不吃这个点心一样,他平静地说:“她本就恨本王,得知齐修然死于乱箭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江倦“啊”了一声,眉心又拧了起来。
方才还在气恼自己挨了骗,不过一两句话、一小会儿的功夫,江倦就又忍不住心软了起来。
他真的很不长记性,也根本没有想过王爷是不是又在骗自己,江倦仰起头,他眼神怜爱,也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王爷,你……”
不长记性归不长记性,但是江倦记仇啊,王爷骗了他一次,可虞美人又是王爷一切不幸的来源,江倦现在很想安慰他,思来想去,江倦慢吞吞地说:“王爷,我想安慰你,可以吗?”
薛放离垂眼望他,“嗯。”
江倦没有立刻动作,他瞟着薛放离幽幽地说:“那你……先和我道个歉。”
“你又骗了我一次。你给我道完歉,我再重新安慰你一遍。”
本只是逗完江倦,再顺势哄一哄他,少年有多心软,薛放离再清楚不过,但江倦的反应让薛放离来了兴趣,他颔首道:“……抱歉。”
薛放离眉眼轻垂,神色也厌倦不已,好似一提起虞美人,就又被扯入了无休止的痛苦与憎恨之中。
江倦得到了道歉,他向来咸鱼有大量,立马不与薛放离计较了,他再一次、主动地抱住薛放离,环上他的脖颈,像只小动物似的,磨磨蹭蹭地挨上来,软乎乎地贴贴脸,笨拙得可爱。
比起安慰,也更像是在撒娇。
过了好一会儿,江倦问道:“王爷,你有好受一点吗?”
薛放离:“好像没有。”
江倦眨眨眼睛,他不擅长安慰,说来说去也只有几句固定台词,江倦不想王爷不高兴,他问道:“怎么样你才能高兴一点?”
薛放离望向他淡色的唇,漫不经心道:“也许让本王亲上一口就可以了。”
江倦:“不……”
下意识想拒绝,可话还没说完,就见薛放离眼皮轻耷,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江倦又立马闭了嘴,他安静了一会儿,为难地问道:“不可以换一个吗?没有别的能让你高兴一点了吗?”
说着说着,他灵机一动,“要不然……”
还在御马场的时候,王爷好像对他身上的那颗痣格外感兴趣,比起被亲一口,江倦倒是宁愿挨咬了,他不确定地问:“王爷,要不然我给你咬一口?”
给他咬一口?
唇角轻轻扬起,又被不着痕迹地压下,薛放离轻抚江倦的脸庞,不置可否道:“你太怕疼了。”
江倦是怕疼,可王爷现在心情不佳,却还在为他着想,江倦就越发地想哄他开心了,毕竟每回他有事王爷也都有哄他,江倦就说:“我怕疼,你咬轻一点就好了。”
说着,江倦换了一个坐姿,他面向薛放离坐在他怀中,又犹豫几秒,伸手抓起了堆在肩上的乌发,身体前倾,大方地说:“王爷,你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