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11)
弘兴帝也皱眉问:“老五,你没事吧?”
薛放离没搭腔,江倦犹豫了一下,牵过他的手来查看,还好,没有受伤,江倦正要松开,那只手却倏地抓紧了他的手。
江倦一怔,茫然地望过去,薛放离神色平静,也没有看他,可握着江倦的手却在颤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江倦只好任由他握着了。
但薛放离越来越用力,江倦也觉得越来越疼了。
弘兴帝又问了一遍,“老五,没事吧?”
薛放离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江倦只好抬起头,忍着疼替他回答:“王爷没事。”
他的眼神湿漉漉的,睫毛也软软地黏在一起,像是要哭却又没有哭,安平侯佯装无意望来,当即僵在原地。
他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只听见心跳如擂鼓。
可这根本不应该。
他怎会被肤浅的皮相吸引?
弘兴帝又道:“老五,你原先住的陵光殿,应当还有干净的衣物,先去换一身衣裳吧。”
这一次江倦不能替他答话了,只好晃了晃手,薛放离淡淡道:“嗯。”
随之放开了手。
薛放离起身,立刻有人为他引路,江倦不确定要不要跟上,弘兴帝向汪总管递了个眼色,汪总管忙堆起满脸笑,“王妃这是头一次进宫,不如奴才带您四处逛逛?”
完全陌生的环境,江倦下意识向薛放离求助,他的睫毛还湿润润的,薛放离看得脚步一顿,片刻后,面无表情地颔首,江倦这才答应下来,“好。”
安平侯见状,好似明白了什么。
难怪江倦把他视为陌生人,难怪江倦始终无动于衷。
他怕离王。
连是走是留,都无法自己做主。
方才那样,也是被欺负了吧?
思此及,江倦经过安平侯时,安平侯对他低语道:“待会儿我有话与你说。”
江倦惊诧地望了他一眼,匆匆走出去,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靠近主角会变得不幸的。
躺平装死,他最擅长了。
江倦就差把拒绝写在脸上,安平侯却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没多久,殿内只剩下安平侯与弘兴帝,弘兴帝知道安平侯的性子,认定了什么就无比执着,他无奈道:“怎么?还是想求朕为你赐婚?”
安平侯正要说什么,又不合时宜地想起江倦被打湿的睫毛与他潮湿的面庞,像是含着露水的玉瓣,莹润一片。
鬼使神差地,安平侯摇了摇头。
第8章 想做咸鱼第8天
江倦逛得挺没劲儿的。
他走了几步就不想动了,什么御花园,什么山石园林,江倦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够了,并不想七拐八拐地亲身体验。
汪总管见他神色恹恹,连忙凑过来询问:“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江倦当然不能说实话——他嫌累,也嫌无聊,便点点头,“有点不舒服。”
汪总管赶紧把他请到凉亭内歇着。
凉亭三面环湖,碧绿的荷叶浮出水面,江倦趴到栏杆上吹风,现在天还不热,自然风也吹得很舒服。
就是不知道夏天到了怎么办。没有可乐,更没有空调。
这样一想,江倦又有点蔫了。
他垂下手,侧头枕在胳膊上,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露出一小截手腕,本该是雪白的一片,偏偏被捏出了几道红色的指印。
“喂,你——”薛从筠蹲了一个早晨,终于抓到落单的江倦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凉亭,正要拿腔作势一番,结果刚一低头就吓了一跳。
江倦皮肤白,这几道红印堪称触目惊心,好似遭受了什么虐待,薛从筠话音一转,“你手怎么了?”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警惕地说:“我就问问,可不是我干的,回头你可不许给我五哥乱说啊——汪总管,你也得给我作证。”
不怪他反应过度,鉴于江倦的心思之恶毒,再加上昨晚他被收拾得太狠,薛从筠被迫谨慎做人。
“老奴见过六皇子,”汪总管行了礼,笑眯眯地说,“六皇子多虑了。”
江倦还在伤心——他在夏天失去了空调与可乐,暂时不想理睬薛从筠,薛从筠忍了好一会儿,看他蔫巴巴的心里莫名有点不得劲,就问:“喂,你怎么了,不高兴啊?”
他就是怕被人误会是他惹的,问问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江倦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
作为主角团之一,六皇子在文中是个活宝,专门用来调节气氛。他其实就是个憨憨,也没什么心眼,江倦不讨厌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玩。
也因此,虽然不太想和主角团打交道,江倦还是理了理他,他搪塞道:“有点不舒服。”
薛从筠“哦”了一声,他是听他念哥说过江倦有心疾,薛从筠继续问:“那你手呢?该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他不说,江倦自己都忘了。江倦低下头,他的手和腕子红了一片,看着挺疼的,但其实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江倦摇摇头,“没有啊。”
薛从筠却不大信,没被欺负他怎么会闷闷不乐地趴在这儿。
薛从筠平日虽然浑,但很有正义感,于是硬邦邦地说:“念哥都说了,那日是你把他约到湖边的,你早有预谋。”
“我看你也不傻啊,”薛从筠瞅着江倦纳闷道,“问你半天都不说怎么回事——本皇子虽然也讨厌你,但我公私分明,你要是真被欺负了,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出个头的。”
江倦:“……”
谢谢你了。
主角受知道你是这样的二五仔吗?
想了一下,江倦如实道:“是王爷不小心捏的。”
薛从筠安静了几秒,从善如流地改口:“……你就当无事发生。”
刚刚他还是正道之光,一听是薛放离就变成了只怂鹌鹑,江倦没忍住笑了出来。
薛从筠也是要面子的,他有点恼羞成怒,气咻咻地抬头瞪人,结果一对上江倦的笑眼,自己就先熄了火。
可恶,真好看。
本来就长得跟天仙儿似的,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不,不行。
他不能被美色迷惑。
真正的美人是他念哥,人美心善,内外兼修,江倦只是徒有其表,他是虚假的美人。
薛从筠努力挣扎。
过了好半天,薛从筠才板起脸,别别扭扭地进入了正题,“喂,我送的那枚蚌雀,怎么样?”
江倦:“?”
蚌雀?什么雀?
他一脸茫然,薛从筠提醒道:“一块儿牌子,雕了只小雀,看起来摸起来都像珍珠。”
江倦:“啊?”
薛从筠忍了又忍,“昨晚我五哥给你的。他不是让人把贺礼全送你那儿了吗,我那枚蚌雀也一起送过去了。”
江倦陷入了沉默。
他该怎么说,那几箱贺礼太丰富,他连礼单都没看完,更别说什么蚌雀了,江倦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不过出于社交礼貌,江倦还是很配合地说:“我想起来了。”
薛从筠满脸期待地盯着他,眼神催促不已,江倦却没了下文,薛从筠不甘心地暗示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倦一头雾水,“说什么?”
当然是把它夸出朵花来!
薛从筠的虚荣心没能得到满足,他深吸一口气,又开始臭着脸摆谱了,“你这样的乡巴佬,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吧?”
江倦连蚌雀都没见到,根本无从对比,迟疑几秒,他很佛地说:“……你说得对。”
薛从筠:“?”
迟疑,你妈的,你竟然敢迟疑!
别说天仙了,这下子天王老子来了薛从筠都起了鲨心。
“你知不知道这蚌雀有多难养,”薛从筠情绪激动,“渔民把牌子放进蚌壳,要等上好多年才能把它养得跟蚌珠似的,全天下只有几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