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迟暮死去(95)

　　“好憋啊。”沈朝汐说，“我不能呼吸了。”
　　“不许不能呼吸，你要呼吸，不呼吸你就死掉了。”狗狗警卫的豆豆眼黑漆漆的，可是他好像很着急，担心沈朝汐真的会死掉。
　　“哦。可是我真的不能呼吸了。”
　　“来。我教你呼吸。”
　　“嘴对嘴吗。”
　　“嗯。”
　　“可是你的嘴巴没有口，你的嘴巴是缝上去的。”
　　狗狗警卫摸了摸耳朵，像按了隐藏开关，竟然摘下了自己的狗狗脑袋。
　　“狗狗警卫里面竟然装着人！”沈朝汐很吃惊！
　　“不喜欢？”狗狗警卫里面的人类说。
　　“喜欢。”
　　于是湿漉漉的、汗津津的人类捧住沈朝汐的脸颊，急迫地教他呼吸的方法。
　　...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
　　“怎么样？”
　　“好多了。”
　　沈朝汐躺在狗狗警卫的怀里，狗狗警卫躺在草原的怀里。
　　“好乖啊。”那个人类声音好好听。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乖呢。”沈朝汐有点得意忘形，拨弄手边最鲜嫩的青草，“我爸爸没有，老师也没有。”
　　“你最乖了。就是不听话而已。”
　　沈朝汐眨了眨眼，想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呢：“不过你是谁啊。”
　　“我是学生会会长。”
　　“学生会会长...哦。你是来抓我违纪的。”
　　“错。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我不要出去。”
　　“为什么不出去？”
　　“你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满嘴谎话的小孩只有死掉才能得到原谅。”
　　“ 你不会死掉。因为有人不管上当受骗几次，都会跑着来救你。”
　　“跑得气喘吁吁？”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跑一边想，好你个大骗子，如果这次还是假的，我就再也不来了！可是下一次，他照样会跑着来。”
　　“他是笨蛋吧。”
　　“对啊。世界上最笨的大笨蛋。”
　　坏学生沈朝汐和学生会会长一起坐在月海七中旧教学楼天台栏杆上了。
　　不足二十公分宽的天台护栏，他们蓝白色的传统校服垂在身后，宽松的裤管被风鼓起，在六层楼高的空中微微摇晃。
　　学生会会长牵起了沈朝汐的手：“坐在这上面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一个人，愿意和我一起跳下去。”
　　“然后我来了。”
　　“然后你来了。”
　　“我是来跳下去的。”
　　“骗人。”
　　“真的。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跳下去。”
　　“你太累了。”沈朝汐忽然有点难过，摸摸学生会会长的眉骨，鼻梁，嘴唇，仰起脸，轻轻亲了一下，“你太累了。暮暮。你累坏了。”
　　......
　　“病人家属突发昏厥。”
　　“立即安排急救！”
　　“怀疑过度劳累引发脑卒中！”
　　......
　　沈朝汐轻轻靠在爱人肩膀：“那你呢。现在你又在想什么，暮暮。”
　　“我在想，我爱你。沈朝汐。不管说多少回我都说不腻，我要一直对你说，我爱你，直到你听腻。”
　　“不止吧。迟暮里。”
　　迟暮里笑了。把手放在沈朝汐发上。
　　我爱你。沈朝汐。
　　如果能再一次推开月海七中那扇天台大门，如果能再一次，再一次抚摸你被日光倾泻了的柔软的发，如果我还能把你拥进怀里，看天空通透得仿佛失手打翻的湛蓝水彩盘......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我们就永远躺在天台上吧，晒太阳直到落日，看夕阳烧死在黄昏。
　　我们不该共赴那条爱河。沈朝汐。
　　可是原谅我，该死地不后悔。
　　......
　　沈朝汐启开唇，用光景呼唤他名。
　　迟暮里。你被困在哪儿。
　　大雨磅礴的官泾路一百三十一号。
　　我去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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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章开启...！
　　这章有点意识流，不止能否传达到...终章将是解决一切误会之后的甜甜甜甜甜…
　　暮暮对小潮是一见钟情，小潮对暮暮其实是日久生情...


第81章 N-迟暮朝汐-2
　　“根据气象部门发布的最新预警，预计一股强热带风暴将于今晚登陆月海。”
　　小潮。
　　“为确保市民安全，请所有居民在接到本通知后立即回到家中，并关好所有窗户和门。”
　　别走。
　　“请所有居民尽量减少一切不必要的外出活动，以免受到台风天气的影响。”
　　别走。别出这扇门。外面很危险。狂风大作。
　　沈朝汐离开的那天，是一个台风登陆的夜。
　　迟暮里用皮带把沈朝汐绑死在床架上。沈朝汐反抗、挣扎、求他停手。
　　Omega从来没见过恋人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每一块面部肌肉都在遏制着颤抖：“怎么才能覆盖标记？教教我。”
　　五年前最后一夜，迟暮里最粗暴最原始的姿势侵犯了沈朝汐，像野蛮的食肉动物撕扯着猎物血肉。末了，迟暮里穷途末路般咬破他的腺体，试图用血淋淋的伤口覆盖标记。
　　大风冲破了玻璃窗，满地雨水打湿的玻璃碎碴。沈朝汐发髻散了，发丝在风雨中飘摇：“如果我今天不走，我们就没有重逢的机会。”
　　迟暮里冲出门去，在大雨倾盆里拉住沈朝汐的手。他不知道到底哪有什么不得不走，只要他们两个人在，就都有办法啊。
　　沈朝汐弯起嘴角，少见的温柔：“暮暮。你看看你手里的东西。”
　　迟暮里抬起手，抓着一支打空的抑制剂针筒，而他触电般甩开，针筒在他脚边摔成碎片：“这...这是什么......”
　　他倏地想起，他把毒药打进了沈朝汐的身体。
　　沈朝汐冷冰冰望着他：“是你害的。”
　　沈朝汐生病了。因为沈朝汐选择了他这个Beta。
　　迟暮里双腿骤然失力，直直跪倒在呼啸的风声中，双手抓住一抔泥水，却骤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得回去...我得回去求迟孟京，我现在就回去求他，他会出钱给你治病。”
　　沈朝汐冷冰冰：“你怎么确定你求得动他。”
　　“我什么都愿意做。不管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朝汐冷声喝他：“迟暮里，如果有朝一日你回到迟家，我希望是他求你回去！而不是没骨气地回家抱着他大腿哭！......这不是我喜欢的迟暮里。”
　　“......”
　　“好了。我该走了。”
　　沈朝汐转过身，负着满身疯狂、热烈又冷血的黑。周汀的红漆保时捷停在暗色的雨幕里，引擎轰鸣，那是沈朝汐得出的唯一解。
　　“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你恨自己。迟暮里。”
　　“小潮——”
　　保时捷声浪轰鸣，迟暮里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沈朝汐....”
　　“我一直想给你最好的，我想把你想要的、我能给的全都给你...我希望你不要为爱上beta后悔...”
　　刺进他眼睛的不知是雨水还是玻璃碴，前路漫漫，风雨飘摇。那抹红色的小点将载着他的爱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俨然一抹血渍消失在暴雨里...
　　噩梦，往往有同一个结局。
　　——但不一样。
　　这次不一样！
　　大雨骤停，野草蔓延。沈朝汐一跃把狗狗警卫扑了满怀：“暮暮——”
　　暮暮！
　　“迟、暮、里！”
　　“醒、过、来——”
　　声嘶力竭的喊叫震动耳膜，触及脑神经。迟暮里迷迷糊糊睁开眼，刺眼的白光仿佛过度曝光的朗朗晴天。
　　有谁趴在他胸膛，软软的，声音也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