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迟暮死去(57)
那是对Beta器官无能的讽刺,“可惜,你闻不到。”
那一刻,迟暮里觉得沈朝汐真的变了。他曾经为沈朝汐切梨,外观新鲜,剖开蠕动着白色的蛆。就是那样不可名状但确实发生着的变质。
或许沈朝汐变心了,是周汀让沈朝汐变心,又或许是这四面透风的屋子,这破破烂烂的床被,堆在墙角的廉价薯类主食,冰箱里两个人分成三顿吃的剩菜,还是他兜里卖血的传单...
让迟暮里猛地抱住沈朝汐,他唤小潮,他说他为了小潮什么都愿意,他甚至可以去卖血,如果沈朝汐想要换更大更好的房子。
他扑跪在沈朝汐膝上,求神明赐福的信徒那样:“是周汀强迫了你。”
“是周汀强迫了你,对不对啊小潮?”
“潮...潮......”
水雾朦胧,视线模糊。想起什么,又立刻忘记;看到什么,却也无法辨认。
那个缠住他身体不放的,时而是沈朝汐,时而是:“周...周汀?”
被唤了名字的Alpha眯起眼,身上浴袍半解垮在腰侧,易感期全身随呼吸剧烈起伏着:“敢让我忍这么久,你是第一个。”
“......?”他在说什么...我在片场吗...李明成和张晨...没有床戏吧...
“还在发呆?嗯?”下巴被猛地掐住,被迫看向Alpha。迟暮里试图集中视线,只能看到周汀模糊的轮廓。
“......”
“我信息素都炸了,你一点反应没有,真是让人火大啊...”周汀抽出Beta皮带,扒下整件外套。
“......”
仍然一盘散沙。疲软的双手试图把意识堆起,可转眼被周而复始的潮汐推平。念头与念头一起,转瞬即逝。
周汀...周汀...我为什么和周汀在一起...对了...我得问清楚,我得问...
迟暮里双目涣散,声若游丝:“你...爱他吗。”
是了,铺陈满篇废话,旁敲侧击,含沙射影,其实唯一想问的,只有四个字。
周汀动作一停,不明所以挑起眉:“我爱过很多人。你和其中之一...特别特别相似。”
挑起Beta下巴,“沈朝汐有他的皮,而你,有他的魂。”
Alpha的信息素气味与热红酒接近,但愿迟暮里能懂他的良苦用心。窗帘轻轻拂动,夕阳余晖洒落在卧室里,是共度今夜的前奏曲。
迟暮里支支吾吾,仍然胡言乱语:“你...有好好...对他吗。他...”
“啧。”周汀脸色一黑,“看来那玩意真不能给Beta用,幻觉都出来了。”
一时也被搞得心情全无,抓起皮带:“来硬的吧,反正药效过去你也不记得了。——哦,我还记得当年沈明岚求我把他绑起来*。”
“我爱不了他...我没法爱他...........”还在胡言乱语。
“啧。”彻底搞得周汀连捆的兴趣都没了,揪起他领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迟暮里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不过是周汀手里一台散架的摄影机器,蒙尘的长筒镜头无法聚焦任何东西,只能拍到虚幻的形状和飘忽的光影。
画面失焦,景物褪色,他看见周汀身后,有人悄悄从床下爬出,手上赫然一把锋利厨刀。
Beta怔怔:“沈朝汐...?”
“哈?”周汀顺他视线回头,几乎同时沈朝汐双手抓握刀具,朝Alpha后背猛地刺下。
“啊——”
Alpha应声翻倒下床,紧紧捂着他的手臂。
万幸他有S级Alpha的反应力,否则一定被直接刺进肺里。然而沈朝汐依旧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翻出肌肉的划伤,此时此刻,鲜血淋漓。
“嘶——你疯了!!”
沈朝汐手上抓着他染血的厨刀,温温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迟暮里,转而冷冰冰瞪着地上的Alpha。
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我说过。敢碰他。我杀了你。”
再度挥起他的刀具,朝Alpha硬生生刺去。他手臂使不上劲,所以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进去。
周汀慌忙翻滚躲开,“哐!!”菜刀擦着他捅进原木地板,逼他大骂一声:“我操!”
沈朝汐用力拔出厨刀,双目睁圆,大概是被周汀逗乐,两枚梨涡倏而绽在灿烂笑容里:“呵呵呵...哈哈哈哈。”
周汀难以置信:“你一整天,都拿把刀藏在下面?!”
沈朝汐手指拭去刀刃上血迹,理所应当:“是啊。”
“你...!你有病吧?!”
沈朝汐含笑脉脉望着他:“是啊。”
笑得无辜,又罪孽。俨然一只施笑刑的羊!手臂伤口痛得Alpha呲牙咧嘴:“你真以为我不敢报警?!”
沈朝汐拿刀指着他:“去啊。反正...我有你全部把柄。”
“沈朝汐...!”周汀额上青筋暴起,后齿磨得声响。他要一巴掌盖上这张脸,打肿他,拍烂他,再从这十六楼窗外丢下去。让脑浆迸裂,全身骨头粉碎。
他一定要,他迟早要。
然而看向那把寒光厉厉的日式厨刀,疾病让沈朝汐大臂颤抖,但那把刀稳得如同和他手掌融在一起。
周汀脑内闪过一个判断,彻底不要命的人,他惹不起。
“迟早和你算总账!”周汀甩出一声脏话,按着汩汩冒血的手臂往外落荒而逃。
“呵呵呵...”沈朝汐提着刀缓缓跟上,一步一句,“周汀?你怕了?我警告过你啊?”
沈朝汐喜欢羊羔,软绵绵的很可爱,尤其是被视作恶魔的山羊羔。
“...血...先止血...”持续失血,周汀头脑又昏又痛,加之易感期,浑身感官都比平时更敏感。
回头一看,遍地血点,而沈朝汐提刀赤足踏着他的血寻来,那件歪歪斜斜垮在他身上的外套,是迟暮里的。
靠得愈近,笑意愈浓,浓得惊心动魄:“你去死吧...?好吗?这样我和暮暮...就是真正的共犯了...呵呵呵...”
沈朝汐想和迟暮里一起逃,逃到遥远遥远的,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的地方。
他是真的想杀人。从小众星捧月,根本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四十一岁的男人声音颤抖得像警匪片被逼上天台绝路的正派,随时可能领盒饭的配角:“你、你别过来!”
“好啊。”沈朝汐停下脚步,盖上手边主卧大门,反锁,一气呵成。
可是沈朝汐懂事了,在逃走之前,要先听迟暮里的想法。
踏着轻快的脚步返回床边,Omega语气欢愉:“暮暮!”
“哈...哈......”
他轻轻剥开Beta被汗水濡湿的发:“第一次看你这个样子...”
俯身吻去额上密密汗珠:“好可爱。”
迟暮里精神恍惚倒在床上,迟钝地偏头看向他:“潮...朝汐...”右手胡乱在身边摸索,想够他。
“欸。”沈朝汐抛下厨刀,被他紧紧握住。
迟暮里手心浸满了汗:“好热...我...怎么了。”
“我明明警告你了...还喝他的东西。”沈朝汐眯起促狭笑意,视线游离全身,悄悄用手指帮Beta缓解焦躁:“周汀从国外搞来的东西,Omega碰了会直接雨露期。据说连Beta,也会有**的错觉。药效过去,就像做了一场梦,什么都不会记得。”
“哈...哈......”Beta随他摆弄,一次过后,稍稍缓解了情折热磨,但显然还没清醒,“我在做梦...是梦...”
沈朝汐俯下身,吻住Beta粗粗气喘的唇:“刚刚你说的我可都听见了。是谁神志不清了,还在吃醋啊?”
“我没有...”
“你就有。”沈朝汐半边身体压了上去,绵绵依偎在肩畔,“你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可是人在表意识涣散时,不会说谎。
望着天花板,哑声:“傻瓜。我已经不在乎你了。”
沈朝汐还想继续的手臂一僵:“假的。”
“......”迟暮里沉默合上眼。
沈朝汐忽然慌了,他最怕迟暮里连演都不想演,着急说服他:“刚刚你问他的,就是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