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迟暮死去(67)

　　沈家明甚至会抱住他，轻声在他耳边哄他入睡：睡吧，睡吧，小潮。
　　小潮？
　　恍神，那个拥他入怀的原来是迟暮里。
　　迟暮里是个怪人。沈朝汐在招惹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迟暮里会把全身全心都掏给自己。
　　也没想到迟暮里和沈家明...相似得离奇驭艳微。
　　都有够蠢。哪怕搞得自己一无所有，也要把溺爱和骄纵全都给别人。
　　迟暮里，你是蠢货。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为我变成蠢货。
　　.
　　日暮渐沉，浑浊的污水浸没了教师公寓的小小卧室。沈朝汐把自己包裹在被单里，像一团蜷缩在床角的圆滚滚绵羊。骚动着。
　　“........哈...哈...。”
　　难以言喻的燥热在身体里燃烧，他回味着刚刚，用相似的力度自己--自己。
　　是了，一定是雨露期。并且是他分化后来势最汹的一次。
　　信息素肆意膨胀，Alpha会说那股潮湿淋漓的馥郁属于早春，雨势急促，打烂花蕊。新鲜的香脂骚动着，闻过嗅过，就沦为情yu欲的奴隶。
　　.
　　嗯。想做。
　　“...暮暮...暮暮，你去哪了。”
　　他无端地埋怨起迟暮里，埋怨Beta一无所知，埋怨Beta冷眼旁观。
　　埋怨Beta但凡给他留一点信息素，他也不至于只能在床单上寻味来缓解思念。
　　他又莫名地想折磨迟暮里。不如被信息素溺死，等迟暮里忙完想起看他一眼，打开门发现满屋苍蝇蛆虫。那股腥臭你总该能闻到了吧，Beta。
　　手指隔靴搔痒，只会让痒的更痒。沈朝汐往被单里一沉，奄奄一息。
　　.
　　沈朝汐联系人列表里有一堆Alpha，高中的、大学的、社会的，隔三差五给他发腹肌照，他权当乐子，偶尔发个微笑对方都能激动得嘘寒问暖一百条。
　　只要他想，随时能开个Alpha擂台赛。他哪里需要受这种委屈。
　　其实就算他现在去外面随便找个Alpha发生一夜情，信息素被玷污变味，迟暮里也不会知道。
　　.
　　想来想去，就是不想看迟暮里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而已。
　　忽然记起有一回怂恿迟暮里翘了体育课，两个人在教学楼天台晒太阳。阳光很暖，微风徐徐。
　　恋人与恋人躲着所有人接吻，莫名其妙地聊到了孩子的话题。
　　迟暮里说他有个朋友，朋友有个远房亲戚，挺巧的也是BO伴侣。两个人备孕好多年，前不久终于拥有了宝宝，大摆宴席庆祝了好几天。
　　沈朝汐逗他，啊，我也好想有宝宝。如果我有自己的宝宝，我一定要……
　　迟暮里一愣变成了可怜小狗，尾巴耸拉没劲。
　　直到沈朝汐拍拍他脑袋，说讨厌小孩。且这辈子都不想要小孩。
　　小狗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
　　“呵呵…好傻。”
　　现在想起来，大概Beta在自卑无法和Alpha相称的受孕率吧。
　　有什么好自卑。你从来不输给任何一个Alpha啊。
　　他最喜欢听迟暮里说自己的人生规划，关于复仇，隐忍，蛰伏。
　　迟暮里，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耀眼。
　　你摔碎自己也要在他们脸上划一道口的模样，流光溢彩。
　　.
　　沈朝汐想，可是他刚刚确确实实说错话了。
　　没关系，迟暮里容易心软，而沈朝汐特别擅长让人心软。Omega只要打开泪水的门阀，Beta就毫无抵抗力，害羞时耳尖通红、别扭揉揉眉心或摸摸鼻尖：“好啦。”
　　“好”的尾音拖得很长，仿佛沈朝汐的一切无理取闹他都愿意宠爱。偶尔冷脸反扑却又让他心脏砰响。
　　还有他们的天台。
　　迟暮里双手搭着栏杆，阖上眼，沐浴午后澄澈的日光。黑色发丝随风扬起，又落下：“沈朝汐。”
　　惨了。沈朝汐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糟了，糟了，他怎么忘了迟暮里对感情固执地像个白痴，不能容纳一点玷污。
　　.
　　“哗。”
　　忽然被子被猛地掀开。骤然入侵的冷空气让沈朝汐打了个激灵，扬起脸，对上一双血丝密布的眼。
　　沈朝汐愣愣呢喃：“暮暮。...你怎么回来了。”
　　迟暮里神色寞落，哑声：“不管了。”
　　把书包摔在沈朝汐床上，“不说清楚，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真的好温柔。温柔到了愚蠢的地步。
　　沈朝汐嗫嗫： “暮暮...我错了，我只是要你陪陪我...”
　　.
　　恋人一丝不着，在怀中蹭来蹭去，可迟暮里感觉不到丝毫情欲的意味，只觉得男朋友求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Beta眼圈红肿，面无表情：“我也祈祷是，甚至临时把生日愿望改成希望你那句是气话。”
　　“你真的好傻啊...”沈朝汐扑抱住他，今夜抹在迟暮里颈窝的泪，都是真的。神佛一定是怜悯他从小被沈家明施暴所以派了迟暮里用无条件的爱来渡他吧？
　　想拥吻，迟暮里却偏头避开：“我看得出你对我没有全心全意。”
　　“......我。”
　　“你只是在玩。我知道。可我不是。我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和你在一起。”
　　“呃我...我错了。”
　　迟暮里骤而按住他的脸：“那我们说好了，沈朝汐。”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再提背叛，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沈朝汐浑身发抖，竟被他这一句凶得腿颤，直接唤起G潮。好幸福，怎么会幸福得无以复加。幸福地扬起脸，送对方一个信息素腥香的、潮湿而温暖的吻。
　　要永远在一起。
　　.
　　迟暮里一怔，手背贴了贴沈朝汐眉心，“你发烧了？”
　　沈朝汐暧昧笑了：“闻闻我。”
　　“...闻？”迟暮里错愕放开他，摸了一把沈朝汐后面，仰望空荡荡的天花板，“等等。你该不会...真的雨露期了，吧？”
　　“嗯。被你干的。”
　　“...”迟暮里拾起床上衣物给沈朝汐套上。
　　“暮暮？”
　　“把衣服穿上。”
　　“哦...”沈朝汐现在什么都听迟暮里的，一边穿衣一边谄笑，“我知道了，暮暮想把我重新脱一遍。”
　　迟暮里却说：“你的车钥匙在哪？”
　　“...？在玄关抽屉。”
　　“走。”迟暮里抓起沈朝汐就往外扯，“我带你去社区医院。”
　　“去医院...？”沈朝汐猛然停住脚步，“我不要打针。”
　　“不是说会听话吗？”
　　“...”沈朝汐想了想，明艳笑开，“嗯！只要暮暮开心！”
　　.
　　楼下停车场，Beta脱下外套把沈朝汐罩住，希望能稍稍阻止信息素扩散。没用的。沈朝汐不拆穿他，紧紧拥住：“暮暮...原来我好喜欢你。”
　　“......”迟暮里一言不发，将摩托滑出停车场，凝重得如同奔赴刑场。
　　焦躁的狂热在腹部涌动，小舌舌忝上Beta后颈。高热让他胡言乱语，含糊不清地，自顾自嗫嚅：“...原来...我喜欢暮暮...原来我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你。依恋你。...在一起。”
　　.
　　沈家明。我好像理解了你。
　　原来喜欢就是想把心、肝、脾、肺都掏出来，捆住爱人。
　　你捆不住周汀，所以疯了。拥有迟暮里无条件爱的我，真同情你。嘻。
　　想着，情不自觉在Beta后颈狠咬一口：“我要让暮暮，永远变成我的......”
　　透过后视镜，迟暮里却无动于衷。甚至脸色阴沉，目不斜视望着深夜空荡荡的大街。刹车也急促地不讲道理。
　　“来，小心点。”但把沈朝汐扶下车的动作却依旧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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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流感高发期，社区医院候诊室里只有空荡荡的等候椅。
　　值班医生是个Omega，迟暮里搀扶沈朝汐进诊室时，立即站起：“是雨露期了吧？大老远就感觉到了。”
　　“嗯。”迟暮里点点头，“他两周前刚刚发作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