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迟暮死去(2)
“相中？今晚我甚至没有台词。”
“塞翁失马，说不定就是那七秒的失误让你被看见了呢？”
向苓自顾自说了下去，她习惯用一种熟稔又调侃的语调称呼那个导演朋友为“这人”。
“编剧我先前没听说过，据说是这人包养的omega。我早知道这人滥情，包养了不知道多少个，不过大费周章给小情人的剧本拍电影我也是第一次见。”
“但是你放心，就算剧本质量没保证，有这人名头坐镇，都足够你爆火一把。迟暮里，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迟暮里听罢笑笑，转而去俯瞰月海市车水马龙。
他是没想到向苓已经以为他穷到得为了红，出演某导演为讨好情人拍的烂片。
看来是他演得太过，毕竟，其实并没有什么雨露期混乱的Omega，也没有什么没法工作的男朋友。所以编外的工资不多，但养活他一个人，够用。
“向姐，你知道我对影视没什么兴趣。”
“你先别把话说死。等你看到导演是谁，你会感谢我的。”
向苓话音落下，忽然从半敞的天台门后传来规律的脚步声。节奏有序，如同电影即将开场的倒计时。
“他们来了。”向苓按灭手中剩下半支烟。
迟暮里重复前二字：“他们。”
“导演，编剧。他们现在就来面你。”向苓烟头点了点脚下，“在天台见面。也是他们要求。”
迟暮里怔怔回头。僵硬得像一双手从身后掐住脖子，强行扭向天台入口。
Alpha着一袭立领长袖黑色风衣，戴双G提花羊毛真丝围巾。从容地登上阶梯，走进天台，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早年受过的演技训练，让迟暮里在极端情绪下也保持了面部肌肉的平静，唯有青筋暴起的左手捏碎了掌心的香烟。
周汀。
那么，迟暮里知道编剧是谁了。
Omega两步踏入天台，着一件单薄的深蓝色棉质衬衫，腰侧的双G标暗示与那条围巾暧昧的购入关系。
只此一瞬，迟暮里的演技训练全盘崩溃。
他沦落至此的始作俑者，他醉生梦死的罪魁祸首，他的引燃剂，他的助眠曲，他的莎乐美。
沈朝汐梨涡牵起愉悦的笑：“那束花，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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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使用的是碎片化叙事，打碎过去和现在的时间结构，让真相和误会藏在每个小事件里
作者推荐顺序阅读，跳篇章阅读也可行，但会收获不同的解读。因为三个主角都是影帝，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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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N-确信犯-2
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纠缠在课间的楼道、教学楼的天台、亦或是十平米群租房。可迟暮里自认，从没有尝过沈朝汐。
据说Omega的味道属于早春，细雨打湿的白色星星。
他只能偷尝沈朝汐吻过的烟，濡湿的滤嘴，以及齿缝留下的痕迹。烟味愈重，他愈心知肚明，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Alpha拥有Omega那样，拥有沈朝汐。
一度他以为没关系，沈朝汐把鼻息投在他唇边：“你把我标记了。”
也扣住他的手，压在心口，“在这里。”
直到那一天，回过神，迟暮里已经皮带把沈朝汐绑死在床架上。扯开了针织衫纽扣，沈朝汐反抗、挣扎、求他停手。
迟暮里每一块面部肌肉都在遏制着颤抖：“怎么才能覆盖标记？教教我。”
像野蛮的食肉动物撕扯着猎物血肉。迟暮里咬破了他的腺体，试图用血淋淋的伤口覆盖标记。
“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沈朝汐，是周汀先强迫了你，对不对？
.
“哟。周大导演。”向苓向前一步，伸出手，“好久不见。”
周汀轻轻握住她的指尖礼貌晃了两下，似笑非笑：“今晚的莎乐美，无与伦比。”
“过奖了吧。哪里比得上你三金影帝。”向苓脸上笑意泛滥，眼睛瞥向周汀带来的Omega，长相确实讨人喜欢，不，是讨人怜惜。水雾朦胧的眼睛仿佛时时刻刻噙着泪，舒展的细眉更让他像楚楚待宰的羊羔。
周汀：“这是沈朝汐，我公司的编剧。”
真是个被金主宠坏的小畜生。进入天台起就没看她一眼，弯着眼仿佛在笑，目光落在更远处。
周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台栏杆前那个一言不发的Beta：“朝，你选的主演，就是他吗？”
“嗯。”
迟暮里好像一具尘封在仓库长达五十年的机器人忽然接通电源，朝周汀一步步走去，伸出手，每个字都干脆利落：“周汀老师，幸会。”
沈朝汐抢先接住了他，笑脸盈盈：“幸会。”
五年了，沈朝汐还是喜欢把乱发随意一挽，松松垮垮扎在脑后。可五年前迟暮里绝对不会允许他穿得这么单薄，掌心都冰冰凉凉。五年后迟暮里皱起眉，接近甩开似得抽出手。
他把话抛向周汀：“向老师刚刚和我提了剧本的事，能麻烦周老师具体说说吗。”
“哦，是这样。”周汀淡淡道，“这次想拍一部爱情悬疑片，偏文艺题材。剧本已经打磨了四五年，后勤都统筹好了，预计最快下个月开机。目前还缺一个主演。”
向苓插话：“喂，你都准备好了才找主演？”
迟暮里对着周汀弯起礼节性质的微笑：“话剧和电影是两种艺术，我没有影视经验，周导也觉得我能胜任？”
“实际上不是我。”周汀看向沈朝汐，“是编剧相中了你。顺带一提，这部电影每个选角都经过他把关，确保演员调性相同。”
向苓眯起眼打岔：“哦豁。这次是真爱？不过还真是大胆，居然找Beta主演。”
是，影视圈从来不是Beta可攻城略池的领地，仿佛胶片也能刻录信息素，主演优先选择Alpha和Omega，是市场与制片的共同默契。
周汀朝着沈朝汐眨眨眼：“他开心就好。”
迟暮里的笑意纹丝不动，如照本宣科。让每个观众都明白他的潜台词，他不懂：“懂了。”
老天，他是走投无路了，但您也不至于派沈朝汐给他开另一扇窗吧。
“向老师说你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空窗期，我想你抽空进组拍一部电影，也有利无弊。”周汀摊开手，展示他的诚恳：“当然，也得尊重你的意见。”
意见？
迟暮里笑了。“我拒绝”这三个字就聚在喉头。
不过他拒绝的究竟是谁。如果是周汀，那就是他第二次拒绝周大导演的片邀，虽然现在看来周汀早就忘了五年前那个单方面毁约的男配。如果是沈朝汐，那就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拒绝这个男人，或许，那需要更大的毅力。
沈朝汐总能预判他想说什么：“别。”声音微弱纤细，甚至有些委屈的语气。
曾几何时迟暮里一听他用这个音调说话就毫无抵抗力。他皱紧眉头，胸口烧起一团无名火：“怎么了沈编，我不能拒绝吗？”
气氛莫名尴尬。空气有一种将要冻僵的征兆。向苓连忙圆场：“呃，等等，不是面试吗？试题呢？先让小迟演一段试试。”
沈朝汐抽出一张A4纸给周汀：“这段吧。”
周汀扫了一眼，就传给迟暮里：“这段是和我对戏，给你十分钟准备。”
迟暮里双目凝着A4纸上漆黑的宋体字：《烧》。
以及。
导演：周汀
编剧：沈朝汐
视线往下扫去，考题要求的这一幕序场，是男主与昔日的爱人久别重逢，却发现爱人身边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他再去看那个“烧”字，不知不觉连手中纸页也变得滚烫。迟暮里将稿子折叠收进口袋，这个拥挤的天台，他和沈朝汐该死地心照不宣。
沈朝汐在帮他作弊。
《烧》
导演：周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