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迟暮死去(42)
“啊?你请客?!”
“嗯。”
“喂,余程,迟少今晚请客啊!你确定不留下吗?”迟暮里请客,意味着他们可以毫无心理负担放开肚皮随便吃。
余程当然舍不得这个机会,拐了回去:“那迟哥...我能再带个人吗。就是——”
被迟暮里面无表情打断:“我们的庆功宴,你请他一起,不好吧。”
不明队友“谁啊”、“谁啊”此起彼伏,余程咬了咬牙:“迟哥这不像你啊...?你该不会在气他刚刚让你失误吧?他肯定要给自己队伍加油啊...”
迟暮里避而不答,解释给其他队友:“是金汉那边的同学。”
“那确实不好,他可是敌军啊。”
“什么敌军?!你们不就是看不惯金汉生吗?那我告诉你们,他是我对象,这下行了吧?”
迟暮里眼皮跳了两下:“是吗。”恍然察觉自己语气不大对劲,转眼笑开,“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我都不知道。”
虚伪的笑容沈朝汐百八十米远都看到了。他轻快跃下台阶。
“一般将来时!”余程搓搓鼻子,“本来就准备夺冠就向他表白的。”
剩下三个队友连忙跟着起哄:“哟哟哟!你小子!”
沈朝汐悄然出声:“在聊谁?”他从余程身后探头,正好迎上迟暮里汗津津额发下的眼睛。而后者刚刚用目光接他走下看台,穿进人群。
靠近了,却撇开脸。真虚伪。
“…余程,不走吗?上次的话还没说完。”沈朝汐拉了拉余程球衣。
迟暮里以为自己把脸黑藏得毫无痕迹。
余程连忙给他介绍兄弟,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沈朝汐只听:“迟哥,你认识的。”
一群汗津津的男人,用逼仄的嫉妒揶揄余程:“你小子捡到宝了...”同时却也毫不吝啬地朝他散发求爱信息素。恶臭。
唯独迟暮里是干净的。
“我们等下去庆功宴,你要不要一起?”所有Alpha都临阵倒戈,双手欢迎沈朝汐。
“不好吧。”沈朝汐双手在鼻尖交叉,抬眼小心翼翼望着迟暮里,“会长肯定不同意。”
得分后卫像个局外人,淡淡:“既然你想凑热闹,我无所谓多请一个。”
这个人怎么还赌气啊?沈朝汐偏头笑:“今晚会长请客呀。”他怎么不知道迟暮里是宁愿花钱也要把他和余程拆开。
可是看不诚实的家伙计划破产,他有点开心。
“嗯。”
轻快凑到迟暮里跟前,笑得好甜:“谢谢会长。”
余程就要向我告白了,你怎么办?
就这样月海七中高二篮球队的庆功宴声势浩大地膨胀到了六人。安排在学校附近写字楼顶层的日料,全屋日式风格,夹道两排服务员日语鞠躬欢迎,进门还需脱鞋换袜。
“靠...”余程往球衣抹了把手汗,凑近沈朝汐耳语,“我从来没来过,听说吃饭都是预约制。”
“哦。”沈朝汐倒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形式大于内容的高级餐厅,不过他看出迟暮里并不需要预约。
“迟先生带同学来玩?”迎出来一个像是大堂经理的男人。或许,在这个地方应该有更文雅的叫法。
“嗯。九人。请帮我安排一间包厢。”
“好的好的。同学们请和我一起来。”可是一行九人,半数高中校服,半数球衣球裤,实在与经理西装革履的恭敬颇格格不入了。
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兄弟们都和各自对象有说有笑,余程也努力挑话题:“都是托迟哥的福!学长今晚要多吃点,狠狠薅他。”
沈朝汐笑笑。他会薅的,上手薅。
第37章 P-绚日晕-3
迟暮里独自走在经理身边。球衣下,后颈薄薄的肤色差若隐若现。沈朝汐记得自己曾经用双手环住,用梨涡与浅笑撩拨。
明明迟暮里也愿意倾身回应,可怎么就死不承认他好爱他。
搞的沈朝汐好像电视剧里被富家少爷藏身在外的小情儿,没名没份,还要笑脸讨好。
余程大概解释过迟暮里的家庭,一个严格的父亲,一个早逝的母亲,除此之外Beta没有透露更多细节。沈朝汐不知道迟暮里莫名其妙的自律来源在哪,只知道如果所有人都不在乎规则,唯一遵守的那个人就成了蠢蛋。
...迟暮里你不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蠢蛋吗。
包厢全日式装潢,布置榻榻米和矮脚桌,沈朝汐自然而然坐到迟暮里对面,而余程则追着坐到他身边,翻开菜单,惊呼:“我靠,M9+级和牛!不过M9+是什么意思。”
同学们三三两两应和:“反正不是平时能吃到的东西。”
“沈学长,你要不要来一份刺身拼盘吧?”
“饮料呢?烧酒怎么样?学长你喝酒吧?”
...... 根本没记住名字的Alpha们已经凑上来献殷勤了。
沈朝汐托腮支颐,肆无忌惮盯着对面的小金主。
“会长请客。我听他的。”
气氛一下冷淡大半。Alpha们排他的信息素挡都挡不住,奈何迟暮里一无所知,说着请客,却意兴阑珊,把菜单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
“迟哥先点。”余程催。
“噢。”迟暮里看了一眼沈朝汐,“还是你来。”
“好啊。”沈朝汐抽走他的菜单,有意无意碰了指尖,“那我要这个、这个、这个!”
全是每一页最贵的菜式。
包厢忽然安静,余程连忙:“学长,要不我们还是少点一些吧...”朝迟暮里挤眉弄眼,“我也没想到他会点这么多。”
仿佛他已经该为沈朝汐行为负责了。
——当然只会让迟暮里更怨气。
“随便点。”迟暮里莞尔笑,笑意却了无温度,搞得他像那种除了巨额零花钱一无所有的、忧郁的有钱人。
“真随便点啊?”
“嗯。”温笑并提高音量,“我只是在想今天我失误不少,差点害我们输了比赛。这一顿,就当是我的赔罪了。”他想不留痕迹地掩饰过去,他觉得对面沈朝汐和余程相并而坐的画面异常碍眼。他真怕有朝一日,他将以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度,笑着恭喜两人新婚了。
“呵呵...”沈朝汐抱脸看着他,双眼一眨不眨。凭他们唇齿缠绵过的交情,他明白迟暮里读得懂:你那么厉害,不论想要什么都能拥有,对吧?整间屋子唯一不该束手束脚的,就该是你,对吧?
如果你想要我,为什么不开口?
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他们,我是你的?
迟暮里猛地举杯吞苦荞茶:别逼我。别逼我沈朝汐,别逼我。
“那可别这么说,今天最后那个三分背投真的把哥们帅到了。”
“是啊,能赢都得靠你最后那一球。”
放下茶盏,迟暮里又恢复了冷静:“那一球算我听天由命。最终能获胜,靠的是我们共同的努力。”
沈朝汐抬了抬眼,这演技真是深得沈家明真传。眨眼就能端正发言。
好在他知道迟暮里虚伪,内里烧着的那团火比谁都要剧烈。只是大火究竟什么时候能烧掉这张正人君子的皮,沈朝汐还真没有底,但他不惮再添一把柴。
他不动声色换个了坐姿,足尖毫无痕迹地在桌下探到对面。悄然钻进五分球裤宽松的开口,顺着大腿肌肉的线条向上游走——
“可是我觉得会长今天很厉害啊。”
迟暮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朝汐前倾身体走得更深:“原来会长是骗子。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反应好大啊,伪正人君子。
“哐。”迟暮里把茶盏重重落在桌上,“你们先点,我去洗手间。”
“我也去。”沈朝汐起身跟住。对于迟暮里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沈朝汐只能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制造独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