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与迟(55)
“大概吧。”苏哲聿捂着快要裂开的脑门,支撑起自己身体半坐起来,努力缓解尴尬:“确实给烧坏了。”
单子淮没有再多言语,只是站起身,背对着苏哲聿去把他带来的两个保温碗拿出来:“来晚了一些,想着给你煲粥喝的。”
苏哲聿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他思绪混乱,生怕单子淮介意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行为,但是对方似乎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若无其事地把粥拿在手上,还给苏哲聿的背后塞了个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些。
单子淮一个人拉扯妹妹时间久了,相当会照顾人,猜苏哲聿没什么力气自己准备吃的,就先回去煲了些菜粥想着容易消化一点。
两个人因为刚刚莫名其妙的举动有点尴尬,发烧的苏哲聿似乎没有平日里的机灵,耷拉着眼一副犯困的模样。
单子淮站起来,把刚刚倒好的水拿进来,递到苏哲聿嘴边:“喝点水再睡。”
苏哲聿毫无防备,一口喝下去差点给呛死。
“怎么是辣的?”
“姜汤啊。”
苏哲聿抬头求饶似的看了眼单子淮,单子淮脸上明显是“没门”两个字,只好闭上眼睛当喝药一样一口气灌了。
单子淮蹲坐在苏哲聿的床边,看着苏哲聿委屈巴巴地皱着眉头,脸被烧得微红色,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怪讨人喜的。
“张嘴。”
苏哲聿老实张嘴,因为实在被烧得糊涂,一句多余的话都没了,难得乖巧。
一个冰凉又甜津津的东西落到舌尖上,苏哲聿闭着的眼睛睁开来了,眼前单子淮有些模糊,很认真地盯着自己看。
“薄荷糖。”单子淮说道:“有没有舒服一些?”
苏哲聿给过单子淮好几次薄荷糖,这之后单子淮就好像养成了习惯一般,每次紧张了,晕车了,或者是作业写累了,他都已经喜欢剥开一颗压在舌底,立马清醒上不少。
可惜苏哲聿没有体会到单子淮对薄荷糖的依赖,凉冰冰的薄荷味道配上刚刚喝过的辛辣的姜汤,只觉得整个脑壳子快被冲飞了。
但是确实感觉清醒不少了,本来又冷又热的身体也暖和了不少,苏哲聿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单子淮把盛好的粥递到苏哲聿的嘴边,药也冲好了放到一边,打算让苏哲聿胃里垫点东西之后再吃。
苏哲聿本来想说他自己来,但是看着单子淮把勺都递到自己嘴边,圆滚的眼睛一脸关切地贴着自己,又想享受一下被单子淮照顾的时间。
“麻烦小淮了。”他笑嘻嘻地被喂了一口,单子淮似乎看出来了苏哲聿的心思,微微“哼”了一声,再递下一勺。
“我这是做积小善。”单子淮把手里捧着的粥搅了一下,舀出沉在底下的肉丝,苏哲聿身子前倾紧靠着自己,微微张着嘴。
“攒大德......”单子淮话音没落却戛然而止
他忽然很想就这样吻上去。
单子淮进来时候没有开灯,室内的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暗黄色的灯映着对方棱角分明的侧脸。
还有很饱满,微微张开的唇。
单子淮眨了眨眼睛,右手被苏哲聿紧紧攥住亲吻的触感还停留着,他脸烫了。
“话说你今天作业写完了吗?”苏哲聿忽然哪壶不开提那壶,把单子淮从瞬间的幻想中一下子拽了出来,皱起了眉头。
“我有病假你可没有。”对方又喝了一口粥,笑得有点坏。
“你再说作业这话题,我不喂了啊。”单子淮垂眼,心脏又突突跳了起来,心想着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呢。
刚刚苏哲聿迷糊的时候紧抓着自己的手亲了一下,究竟把他当成谁了呢?
想到这里,单子淮刚刚还雀跃的心好似沉寂了一般。
“你别喂了,早点回去吧。”苏哲聿抓了一下单子淮的手,掌心滚烫,单子淮身子轻微颤了一下:“小孩子还是作业要紧。”
“你别烦,你先吃完了睡觉。”单子淮把苏哲聿的手往被子里塞:“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他把最后几口粥往苏哲聿嘴里塞,之后把先前就晾好的药往苏哲聿手里塞着。
“可是那也太晚了。”
药吃下去之后,身体果然没有那么烫了,但是困意也更加明显了,苏哲聿眨了眨眼睛,感觉单子淮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
“所以说,为了我今天作业能写完,你得快点睡着。”
单子淮声音带着不容讨论余地的味道,和要求自己喝姜汤时候的气场一样。
见苏哲聿仍然盯着自己看,眼睛映着外面房间暖色的光点,好像狗狗湿漉漉的眼神,单子淮把手遮在苏哲聿眼睛上:“快睡觉。”
苏哲聿不想视线里没有单子淮,不过单子淮声音轻轻得落在耳边,“你乖点。”
“可乖了。”苏哲聿乖巧应了一声,转了个身子,蜷缩着睡在单子淮的身旁:“晚安,小淮。”
第43章 原野(二更)
苏哲聿在第二天醒来的感觉还挺神清气爽的,天才蒙蒙亮,苏哲聿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烧应该是退了。
身边的人早就离开了,单子淮昨天坐过的椅子,穿过的拖鞋,都规规矩矩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水壶里的热水似乎提前烧过了,倒出来的温度正好。
苏哲聿不知道单子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单子淮和他说了那句你乖点之后,他像是陷入了温柔乡般安然睡着了,不再无助。
他草草解决了早饭便提前到了学校,教室里还没人,苏哲聿把风扇打开,然后大步跨到后排放下书包,
果然按照高三的学习强度,只是请假一天,桌上的卷子就立马堆得像小山。苏哲聿有点头大,把桌子上的作业整理了一下,选了几份看上去抢救价值最大的,开始埋头补作业。
但是眼前看着数列题,脑子里却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到烧得最难受的时候,感觉有凉冰冰的触感在自己的脸上和额上,
梦里的他抓住了那道冰凉凉的触感,然后拥入怀中,就好像沙漠中找寻到绿洲的枯瘪旅人一般。
他亲吻他的绿洲,他的月亮湾,那清凉而津甜的甘泉。
直到被熟悉的声音唤醒,脸被单子淮强行掰正,两个人互相正视着,对视上对方一双下垂可爱的眸子。
“苏哲聿,是我,单子淮。”
单子淮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淡的。
“你别认错人了。”
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梦境,或者仅仅眼前人望着自己就足以让他难以自抑。
“苏神,你脑子是烧坏掉了吗?”
苏哲聿被顾嘉柔咋咋呼呼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捏住笔盖。
同学开始纷纷来上学了,教室里逐渐熙熙攘攘起来,顾嘉柔正路过苏哲聿座位边上,看到苏哲聿一面错光的题目惊呼。
“谢谢,总结得很好,下次就不要总结了。”苏哲聿把红笔盖上盖子,很悲伤地看向自己错光一面的选择题,思考自己烧坏的大脑是可逆型损害还是不可逆型的。
“不是,你干嘛拿着英语答案对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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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子淮是踩着早读课的铃声进来的,前脚刚刚坐下,后脚顾嘉柔就已经站在讲台上领读了,他连忙去交了作业,然后摊开书,看似在跟着默念,实则哈欠一个接一个没有断过。
“你舒服些了吧。”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单子淮压低声问苏哲聿。
“完全好了。”苏哲聿笑着回道:“多亏了小淮。”
“那就好。”单子淮使劲揉了揉眼睛,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苏哲聿正想再问,单子淮几乎是下一秒就倒桌上趁着早读课先补觉了。
晚上时候,单子淮在苏哲聿睡着之后仍旧还是放心不下,又留到了半夜,给苏哲聿量了好几次体温,等确定苏哲聿退烧之后才回去。
回到家里,单然早就睡了,蹑手蹑脚地把作业补完都接近天亮了,单子淮就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会,再立马再赶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