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与迟(107)

　　“我呢？”苏哲聿便问：“正常人拿捏得住吗？”
　　“我不是正常人好了吧。”单子淮笑着把名片对折，扔到车前：“怎么开？去中级法院吗？”
　　车流量不大，单子淮小心翼翼地开了一会儿，苏哲聿似乎在边上睡着了。
　　红灯的时候，单子淮侧过脸来看苏哲聿，他睡得似乎并不踏实，双手抱在胸前，眉头都皱在一起。
　　单子淮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苏哲聿的脸，估计苏哲聿昨天没有刮胡子，摸着有点点扎手。
　　“到了吗？”
　　话音刚落，后面喇叭声一片，单子淮吓得缩回手，连忙踩油门前进。
　　苏哲聿伸展了一下胳膊，打了个哈欠：“最近没睡好。”
　　“那再睡一会好了。”单子淮回道，尽量把车开得很平稳。
　　“不睡了。”苏哲聿摇头，转头安安静静地看着单子淮。
　　今天的单子淮格外可爱，可能因为过大衣服皱巴巴的，显得细胳膊细腿很好揉搓的样子，让苏哲聿想到了中学时候特别单薄的单子淮。
　　“干嘛看我呀？”余光瞥到了苏哲聿在看自己，单子淮问道。
　　“可爱呗。”苏哲聿笑了笑，单手撑着头斜着身子，看得更肆意了。
　　对方的目光称得上炽热，单子淮只觉得脸上莫名烫了。
　　感觉到对方捏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苏哲聿笑着转开脸朝着车窗外看，决定为了道路安全，不打扰这位新手司机开车了。
　　车子忽然驶向了隧道里，黑黝黝的车窗印出来的是自己的脸。
　　他思绪很乱，前几日晚上的一幕幕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你连你妈的命都不要了吗。
　　光是想到这句话，苏哲聿就忍不住一阵恶寒，他垂下头，不再愿意去看车窗上自己的模样。
　　他们说，好好考虑，等他回转心意。
　　不要做无用的硬骨头。
　　无用的硬骨头，很恰当的形容。
　　后半程的苏哲聿变得很安静，单子淮以为苏哲聿又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开着。
　　但是快到目的地时候，苏哲聿便坐直了身子，似乎并没有睡着。
　　“走了啊，小心点开，别走高架了，到了发个消息给我。”苏哲聿起身拧开了门，和单子淮交代了一长串。
　　“好，好。”单子淮因为苏哲聿啰嗦的样子想笑，伏在方向盘上，用一种假装不耐烦的语气回道。
　　“皮。”苏哲聿感觉到单子淮的语气，伸手想捏一把单子淮的脸，却被单子淮反而抓住了手。
　　“亲一个。”单子淮要求道。
　　苏哲聿便探过身来，先亲了亲单子淮的脸颊，然后又贴过来啃啃对方的唇。
　　感觉到单子淮的回应，便随着对方的节奏扫遍唇齿，纠缠厮摩。
　　分开之后，单子淮双手还环在苏哲聿的脖子上，两人都喘息着。
　　身侧又有一辆商务车停下，好几个人下车，隐约的交流声传来，而苏哲聿仍然看着单子淮的微红的眼角，安静对视。
　　“窗户贴膜了，外面看不到。”单子淮先解释了一句，然后钻到他怀里，蹭蹭他的脖子：“我们都好久没做了。”
　　苏哲聿笑了，一下又一下抚摩对方的后颈部：“那你今晚回去吗？”
　　“先去医院看陈林姐，本来打算回去的。”
　　“那别回了，我到时候来找你，都别睡了。”
　　听到单子淮答应的声音乐滋滋的，苏哲聿笑得更开心了些许。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说道：“小淮，感觉你性子变了不少。”
　　“啊？”单子淮从苏哲聿怀里探出脑袋，身上本来就皱巴巴的衣服现在更乱了，一脸不解的样子。
　　“怎么说……以前你很少说你想要什么，你总是担心麻烦别人。”苏哲聿措辞着：“也很少告诉我你的感受，就有种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空间里的感觉。”
　　“现在你有什么不开心了也会来找我，真的让我很开心哇，而且不仅对我，你对很多人都很好，感觉你变开朗了。”
　　“算好事吗？”
　　“特别好。”
　　见单子淮露出一副被肯定的开心表情，苏哲聿忍不住也跟着一起微微笑着。
　　“因为有你呀。”单子淮真心说道，抬头注视苏哲聿的眼。
　　这时候，单子淮注意到苏哲聿虽然和往常一般笑吟吟的，但眼角下的暗色很是醒目。
　　“昨天都没睡吗？”苏哲聿很能熬，单子淮很少见苏哲聿缺觉成这样，伸手摸了摸苏哲聿的额头。
　　“回去路上买点褪黑素。”苏哲聿避着自己失眠的原因，正巧时钟跳了一个点，韩彬的老货车忽然发出一声很有年代感的报时声，两人都略略吓了一条。
　　苏哲聿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说自己得先走了，重新拧开了车门跳下了车，下了车不忘把刚刚已经叮嘱过的一长串又叮嘱了一遍。
　　“好哦。”单子淮开了车窗和苏哲聿摇手，见苏哲聿和往常每一次一般远远地还和自己大幅度摆摆手告别，心里有点别样的感觉。
　　他觉得苏哲聿也哪里隐隐变了。
　　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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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子淮一个人开车确实不敢走高架路，就在路面慢慢耗着红绿灯，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先和苏哲聿发了消息说自己到了。
　　上次去看望陈林造成了不小的误会，单子淮这次不敢轻易过去，但是有韩老师的委托，加上自己也确实有点担忧陈林，他便提前发了几次短信问陈林方不方便。
　　陈林每次都隔很久才回复的，最后一次说别烦了快来，别管他们。
　　还补充道，记得带点桃酥来，别破费买上次那种又贵又不好吃的礼品装啦。
　　这次单子淮也确实没有再买上次那种，他去零称了一大袋的桃酥，再去买了点小孩的玩具和一篮子水果，约好了时间晚上去。
　　进病房之前他还有点心有余悸，在楼梯口提着大包小包心里建设了好一会，想到上次自己买的牛奶被陈林老公不加思索地分给了亲戚，他想了好一会怎么把红包安全送到陈林手里。
　　但进了病房，发现房间里很是安静，没有之前那一堆人用方言的聒噪声，陈林半坐着，朝单子淮笑了笑。
　　“小家伙呢？”单子淮没见到有小孩在，便问道，一边把买的东西逐一给陈林看。
　　“洗澡去了。”陈林开口，她的声音好似干涸了一般，带着一种枯竭的虚弱无力。
　　陈林边上坐了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看上去年纪挺大的妇人，两人都是乡下人打扮，朴素而胆怯的模样。
　　“这是我妈和我妹妹。”陈林介绍道，再指了指单子淮和自己家里人说道：“我的师弟。”
　　“阿姨好。”单子淮只是浅浅笑了下打个招呼，然后便低头和小女孩打招呼，他有些不乐意和陈林的母亲多说什么。
　　“我都说了你别买东西了。”见单子淮这次带着大包小包，陈林无奈地笑了笑：“桃酥给我留下就行了。”
　　“那不行，这是韩老师指派我的，是地质系给你的一片心意。”单子淮把水果篮递到陈林眼前，同时只朝着陈林露了一下水果篮底下塞了一个大红包。
　　“这是我给你的。”单子淮把桃酥和玩具也放到水果篮边上：“大家都在盼着陈林姐回来呢。”
　　陈林垂下眸：“主任那里......你们答辩我都没去，最近的项目也临时让研究生接手了。”
　　她说这话时候明显苦恼地很。
　　“别想了。”单子淮打断掉陈林的思绪：“项目进展挺好的，我最近也在帮着测数据呢。”
　　他端正坐着，顺手拿了桃酥递给陈林。
　　“小淮做事还是靠谱的。”陈林接过单子淮递给她的零食，同时分了一些给坐在她身边的妹妹和母亲，和母亲用方言交流了几句，似乎说到什么陈林不开心的点上了，陈林眉头皱了起来没有再回应。
　　小女孩很小心翼翼地小口吃着桃酥，怯生生的眼神不时往单子淮这里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