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与迟(49)
“单然!哥哥们在包饺子!你这样子闹晚上可没有饭吃了。”单子淮回头去抓住蹦蹦跳跳的单然,惩罚性地捏了一把单然的脸,因为手上的面粉,单然脸上出现了两团白乎乎的手印子。
过年前单子淮带着单然去剪了头发,本来参差不齐的额发此时整整齐齐贴着额头,看上去特别乖巧,又穿着一件红色毛衣,毛衣虽然有些旧了,但是衬得整个人更是像一个福娃娃。
单然叫笑着躲单一淮,躲到了苏哲聿背后面。
“别闹了,快点包完我们准备火锅。”单子淮制止两个人即将开始的面粉战:“想吃都乖点。”
“哥哥不烧菜吗?”单然嘟嘟嚷嚷地表达不满。
苏哲聿立马来了兴趣,摆摆手表示不和小孩计较,转头问单子淮:“小淮很会烧菜吗?”
“你不会还没吃过哥哥的梅干菜扣肉吧。”单然故意露出一脸惋惜的模样:“哎呀太可惜啦。”
“这么好吃?”
“不给你吃!”
苏哲聿被小孩念叨烦了,沾满面粉的手也捏了一把单然的脸,还用力一揉,单然彻底变成了粉团子。
单然不罢休,立马反攻,单子淮劝架始失败,往边上坐了坐只管自保。
“你不好好叫我声哥哥,今晚你就别想吃饺子了!”苏哲聿在面粉战里处于下风,用手里的饺子威胁道。
“那我不吃呗!”单然白了苏哲聿一眼:“我吃零食就好了。”
“你这种叛逆期小孩怎么这么不好玩!”
看到单然欢天喜地的样子,单子淮忍不住微微笑着,单然的病情稳定太多了,他很珍惜这种时光。
“你们要不今晚睡这里吧。”
外面又在飘雪,吃完火锅屋内暖融融的,想到载着单然骑单车回去,单子淮确实忍不住一阵犯难。
窗户外面不时有烟花炸响的声音,单然立马说好好好,一边一脸期待得看着哥哥。
“那我们睡哪里呢?”
“好办,你和我睡床上,小孩儿睡地上。”
“我不是小孩,我都初中生了”单然立马先反驳苏哲聿对自己的称呼:“你睡地上!我和哥哥睡床上。”
“你都不是小孩儿了,你怎么还能和你哥哥一起睡呢?”
见单然一时间被自己给绕住了,苏哲聿忍不住大笑。
“我和单然打个地铺好了。”单子淮看两个人,他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锅碗。
“哪里敢哦,欸,小淮你放着,我收拾。”
上次在苏哲聿家里留宿,还是因为万有福的突然出现,明明是难以回首的回忆,但是现在只记得挤在苏哲聿不宽的床上,苏哲聿贴近自己温热的体温。
“地暖温度太高了吗?你脸怎么红了?”苏哲聿去看地暖温度,挠挠头自言自语道:“不高呀......”
“这个年过完,单然是不是虚岁十三了?”单子淮有意转移话题,低头问单然:“大孩子了。”
“好老哦......”单然捧着玻璃杯回道:“谁算虚岁啊。”
“小妹妹,你这话好扎你俩哥哥的心哦。”苏哲聿调低了温度,听了单然的话做了一个扎心的手势,惹得单然得意洋洋地直笑。
“单然以后想做什么?”单子淮问道。
“继续做奥赛?”单然歪歪脑袋,老实回答:“不知道。”
“我的天,你这真的是搞数学的好苗子啊,我自愧不如了。”苏哲聿仍然笑着感慨。
看着单然吃好了药,躺了下来,黑暗中小姑娘的呼吸逐渐平稳,单子淮把门掩上,
房外的苏哲聿已经把地铺铺好了,在客厅靠窗边,窗户外面的烟花绚烂,室内的灯已经都关上了,一闪一烁的光亮更映着苏哲聿好看的侧脸十分清晰。
“将就一下睡吧。”苏哲聿本来正在看窗户外的烟火,见单子淮赤着脚走过来,抬头看单子淮的脸。
单子淮慢悠悠坐下,脱下外衣放在后面的布衣沙发上,然后背对着苏哲聿换上睡衣,苏哲聿可以看到对方背部,单子淮很瘦,背后的肩呷骨好像小蝴蝶一样,随着动作变化,因为窗外烟火的闪烁而变化叵测。
然后单子淮钻到被子里,微冷的肌肤靠着自己,他睁着眼睛,圆滚而透亮,好像有些委屈,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苏哲聿忽然感觉,也许地暖的温度确实是偏高了一些。
客厅的窗帘没拉上,窗外火树银花接连,单子淮睫毛都染上了一层变化的金光。
“你的下睫毛,好可爱。”
苏哲聿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他不是在刻意打趣,而是真心的夸赞,
“是吗?”
单子淮没有反感这句话,反而闭了一下眼睛,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扑棱了一下,睁开眼是苏哲聿含笑的温情。
“睡觉吧。”苏哲聿轻声说,他觉得自己再下去会说一些更奇怪的话,微微转了个身,不去看单子淮眼里的烟火。
窗外的烟火接连不断地在响,好像在窗外响,又好像在自己心里狂蹦。
无数的情愫在心头滚动,那是细小的、无尽的、不可察却又时时刻刻无处不在的喜悦。
“你呢?”单子淮忽然压低了声音问。
“我?”
“你以后想做什么?去休斯顿造人类方舟吗?”
苏哲聿听到这个忍不住想笑,没想到以前顾嘉柔打趣他的话单子淮居然还记这么清楚。
“我有点别的想法,我决定放弃保送了。”
玉岩。“挺好的。”
过了几秒,单子淮忽然意识到苏哲聿在说什么,他皱着眉头转过头,忍不住大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我想考法律。”苏哲聿双手枕在后脑勺下,平躺着的样子好像上次他们一起在山里看星空的样子:“所以我决定放弃保送B大的地球物理系了。”
单子淮转回头,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得跳,他语气不由地严肃起来:“为什么?”
“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苏哲聿眼睛亮晶晶的:“那天……想法更强烈了。”
单子淮知道苏哲聿在指自己去找万有福的那时候,他失了理智差点酿祸。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黑暗中,苏哲聿独自说了下去。
“我想拥有揭露真相的能力,这样以后能帮助很多人吧。”
“帮助像我一般的人?”单子淮听着,笑了笑接着说:“听上去好像在创造乌托邦,真好。”
“我乐意做乌托邦。”苏哲聿仰面躺着,声音逐渐带着些许困意,却很坚定:“也乐意做你的乌托邦。”
第38章 香火
年初三的时候,苏哲聿打电话来问单子淮要不要一起去西园寺烧香。
“懒得去。”单子淮嘟囔着回答道,苏哲聿听出来单子淮没睡醒,在电话那头笑。
“过念烧香可是一烧烧三年。”单子淮确实是被苏哲聿的电话吵醒的,他翻了个身,模模糊糊地继续说着:“我们下面三年岂不是年年初三都要烧了。”
“那就剩下三年一起去烧呗,或者我们以后干脆每一年都去西园寺。”
单子淮躺在被子里本来正舒服着,一点出门受冻的想法都没有,但是听到那句“干脆每一年都去西园寺”的时候心里触动了一下。
这种类似于信仰的羁绊,让单子淮感觉莫名很心动。
“走。”单子淮钻出被子,拿起放在边上的衣服开始穿:“我把单然也叫上。”
正月里的西园寺人很多,单子淮依稀记得最近新闻里在播四处都有新型流感,出门前从家里找了两个口罩和单然一人一个戴上。
“你们这是感冒了?”苏哲聿见到面前的兄妹两人,一模一样的口罩,露着一模一样的可爱眼睛,感觉有点好玩。
单然见苏哲聿又没戴口罩,立马拉下自己的口罩:“我也不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