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成了我老婆(48)
“不清楚。”我身上没有带手表,倒是带了手机,但懒得看。
“约莫有四五点了,”齐康抬起头,看向天边,“很快就会天亮了。”
他的话语是如此笃定,我正想问他“你怎么知道的”,又反应了过来——倘若他总是上夜班,或者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走出家门做工,自然能通过看天,就能判断出大约是几点了。
我以为,我的心中最先涌现的会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要是当年你没有做错傻事,你就不会受那些苦,遭那些罪。
但事实上,我的心中最先涌现的,却是一种近似怜悯的情绪。
作为一个“资本家”,我自然不是什么良善宽容的人,过往对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我奉行的是社达的那一套,怜悯的这种情绪,于我而言几乎从未存在过。
我是这么对待宋律师的,也是这么对待金玉的,然而却无法这么对待齐康。
我对他有偏爱,我是怜悯他的。
他看起来真的有点可怜,而我恰好能帮他。
我用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清楚地意识到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养活他,银行里那一串与我而言已经没什么意义的数字,于他而言,却是不一样的。
我的指尖划过了他的脸颊,划过了他青色的血管,最后落在了他锁骨上的红痕上。
我昨日咬得很重,纵使没有出血,却留下了红痕,再过一会儿,估计会生出青紫来。
我压了压那处痕迹,他的皮肤微微颤抖,但人没有躲,也没有出声阻止什么。
“疼么?”我明知故问。
“你喜欢么?”他近乎温顺地问我。
“有想过我么?”我又问他。
“当然。”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你与丁晓君在一起的那些年,有想过我么?”
“……”
这一次,齐康却没有那么快的回答,他微微蹙起眉,似乎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
“我有想过你。”我看着远处红彤彤的一片天,“即使那是不道德的、不体面的。”
齐康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说:“太阳初升了。”
我们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地看着朝阳缓慢升起,越过天边的界限,越过低矮的楼层,无边阳光洒在指缝的间隙,洒在脸上,洒在心上。
此情此景,总该说些什么的。
我想对齐康说“我爱你”,但话到了嘴边,说出口的却是“你可以多依赖我一些,我会养你的”。
日出之后,我和齐康一起散步从花园回去,临走前,齐康的目光扫向宽敞的帐篷,我回了他一句“会有专人来处理”。
齐康的脚步迈得不算大,好在我也不着急,我们散步到了公园门口,又拒绝了工作人员的车辆。
齐康拿到了自己的手机,有些笨拙地开了导航,说:“两公里。”
“走吧。”
昨夜操劳了一夜,他体力有些撑不住,走走停停,但没叫苦。
我们这一路,路过了一些环卫工人,齐康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我便知晓,他是在猜测自己年老的时候,能不能像他们一样,靠此就业。
我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有一年,我名下的公司遇到了极大的危机,资金链濒临断裂,我一个人,从黑天走到天亮,然后这一路,路过了环卫工人、快递小哥和外卖员,我在思考,通过哪种途径,能填补上我欠下的窟窿。
但后来,我熬了过去。
人只有在拥有的筹码很少的时候,才会觉得焦虑,才会想多留几条退路。
由此可见,齐康并不相信我刚刚在公园里说出的话语。
倘若他说得没错,那他与丁晓君也有过彼此相爱、举案齐眉的时候,在那场巨大的骗局中,多多少少也曾有过真心。
他受过骗,自然会生出警惕心,也不会像年轻人那样容易相信承诺,愿意相信真心。
我也不可能给他太多的资产,因为他不会用在自身的可能性很小,大概率会用在我并不喜欢的人身上。
他手中可用的钱不算多,每次用钱之前,也会征询我的意见,在军训的时候,每周的二十多分钟的聊天时间里,他总会穿插着、不着痕迹地告知我他在军训基地的商店里买了什么东西,因为过于熟稔,我看着甚至有些难受。
道理我都懂,然而情感上总归过不去,或许是我贪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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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回到家后, 我和齐康补了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睡醒之后,我独自一人去了健身室, 没过多久, 齐康竟然也来了。
他站在我的跑步机旁边, 问我:“什么时候醒的?”
我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 喝了一口水,回他:“半个多小时前,要不要上来试试?”
“我不会弄这个。”
“简单, 到我旁边的这台上来,我来教你。”
“好。”
我粗略教会了齐康如何操作, 很快, 他就调好了速度, 在我的旁边跑了起来。
我们一起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运动,擦干了汗,一起坐在落地窗前休息。
齐康的手机还是会亮起来, 但他看也不看, 只专注和我说话。
我想了想, 又问他:“怎么不看手机?”
“没什么要紧的消息的。”
“同学群里的消息也不要紧?”
“要紧的消息辅导员会群发置顶的,其他都是闲聊罢了。”
“都在聊什么话题?”
“没太注意看, ”齐康停顿了一瞬,又很自然地说道,“我不太能跟上他们的话题, 都是年轻人,有代购了。”
“你也并不老, ”我这句话说得并不作假,“同学之间, 合得过来就好好交往,合不过来,也没什么妨碍的。”
“……”齐康没回应我这句话,看起来是不太赞同的。
他读书时实在耀眼,又实在专注,并未关注到班级里平静表面下的暗涌,也并不知晓,我曾经遭遇过校园霸凌,
因而,他对同学下意识的观感总是正面的、灿烂的,并不清楚同学之间的情感十分微妙,或许能成为朋友,又或许会成为仇人。
而目前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也只能提醒这么一句,好在齐康并不住校,应该也不必烦恼宿舍关系之类的问题。
我低头看了看玻璃杯的茶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回头把你课表给我一份?”
“好。”
“不问问我想做什么?”
“或许你是想来学校接我。”
“不介意?”
“我那些同学,应该都知道我嫁人了。”
我的手抖动了一下,连带着杯中的水面也不太明显地摇晃了一瞬,我抬眼看他:“就这么直说了?”
“宿舍夜谈,有的有女朋友了,有的正在追,问到了我这儿,我自然也就说了。”
“那他们都什么反应?”
“也没什么反应,只说我年纪到这儿了,结婚也是正常的。”
“哦。”
“还问我孩子几岁了,我说我嫁的是个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是不会有孩子的。”
我有点想劝诫他不能这么对刚认识没几天的同学坦诚相告,但却无法抑制住因齐康这种做法而产生的愉悦和满意。
我缓了一会儿,开玩笑似的逗他:“你难道不想体验一下被年轻人追逐的感觉?”
“已经结婚了,就不要给其他人任何希望了。”
他很平静地说了这句话,仿佛曾经这么回答过,曾经这么做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