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110)
“哇靠!牛逼!”
“三分三分!”
“我们赢了!”
他投中一个超远三分球,不仅队友很兴奋,对手们也赞叹惊呼,几个男孩子跳起来和他击掌,队友也跑来和他庆祝。
球场上很热闹,两队人吵得沸反盈天。场边一张长椅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旁边堆放着几只背包和几只水瓶,像是在为场上的人看管这些衣物。他双脚踩在椅子上,背靠着墙壁,在翻看一本小说。;听到场上的喊叫声,他抬头往场上看了一眼,丝毫没有被热烈的氛围所感染,继续看他的书。很快,他察觉到有人走近,随之飘来一股汗味。
戴黑色发带的男人坐在他旁边,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擦拭汗湿的头发,笑道:“不要总是看书,跟我打会儿球。”
文博掀过一页书页,嗓音清清冷冷:“我不会。”
文在州:“我教你。”
文博还是淡淡地拒绝:“不想学。”
文在州没有继续劝他,拧开水瓶喝了几口水,朝场上望着,目光变得有些寥落:“昨天晚上给你|妹妹打电话了?”
文博把手抚在书上,看着他,不答话。
文在州又问:“她说什么?”
文博:“还是哭着吵着要回来。”他看着文在州,像是在警告他,“你不能和她联系,更不能把她接回来。”
文在州轻声道:“我不会。”他顿了顿,又道,“你做的对。”
一个身穿球衣满头大汗的男孩儿跑了过来,笑道:“大叔,你打得超级棒,你以前是职业球员吗?”
文在州笑道:“上大学的时候参加过篮球社,算是职业吗?”
男孩儿:“啊?那好像不是。不过你打得超棒!投篮帅爆了!”他把手机晃了晃,“咱俩加个微信吧,以后咱们可以约着一起打球,你教我投篮!”
文在州道:“没问题。”他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伸过去让男孩儿扫码,但是文博却把他的手机挡了回去。
文博对那男孩儿道:“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马上就要走了。”
男孩儿很尴尬地僵在原地,文在州歉意地笑了笑:“下次吧。”
男孩儿走了。文在州微微皱着眉,低头默了半晌,几次想指出文博刚才不礼貌的行为,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
包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文在州看了眼来电号码,然后接通了电话:“喂?你好,是的,我在一号馆篮球场。好的,待会儿见。”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韩飞鹭和顾海从场馆侧门走了进来。韩飞鹭放眼看了一圈,很快锁定坐在场边长椅上的文在州,走过去问道:“你是文在州?”
文在州把毛巾搭在椅子上,站起身道:“是的。”
韩飞鹭拿出警官证给他看:“我们是支队的刑警,刚才和你通过电话。”
文在州道:“你们好。”他见韩飞鹭多看了文博几眼,便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叫文博。”
儿子?韩飞鹭着实有些惊讶,他来之前没看文在州的资料,不知道文在州年庚几何,但是就文在州的面貌看来,他顶多三十岁出头,和那少年像是兄弟两个,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父子。
文在州很熟悉韩飞鹭诧异的眼神,笑着解释:“我结婚比较早,今年三十六了。”
他身材保持的很好,和职业运动员相比也不差,长得剑眉星目,俊美清朗,行动言语间风度翩翩、文质彬彬;属于个人魅力非常强大,惯能给人留下卓越优异的第一印象的那类人。
他让文博向两位警察打招呼,文博把书合上,站起来朝两位警察说了声‘你们好’,然后把自己的书和文在州用过的毛巾以及水瓶放进背包里,背起包径直从侧门离开了场馆。
文博待人仅仅只有最基本的敷衍,‘礼貌’一词他只学了个皮毛。但是这一点放在他身上可以被原谅,因为他只有十七岁,是被允许率性而为的年纪。
不过文在州对文博的行为很不满,但一句苛责都没有,对韩飞鹭笑道:“这里有点吵,我们到外面说话吧。”
场馆外是一片休息区,摆着几只空荡荡的沙发,顶上呼呼吹着中央空调。韩飞鹭和顾海以及文在州在两张相对摆放的沙发上坐下,文博有意避开他们,一个人背着包远远坐在旁边。
韩飞鹭道:“我就直接问了,认识李菲菲吗?”
文在州:“李菲菲?是的,我认识她。怎么了?”
韩飞鹭盯着他的脸,道:“她死了,被人谋杀。”
听到这一消息,文在州表现地很镇定,他皱起眉,然后目光下垂,朝桌面凝望了一会儿,最后轻轻点了下头,仿佛在示意自己接受了这一噩耗。
“怎么回事?”文在州问。
韩飞鹭道:“我们在丽景花园烂尾楼内发现了她的尸体,目前推算她的死亡时间是6月28号。”
文在州又点了下头:“那你们找我是为了?”
韩飞鹭:“ 你和李菲菲是什么关系?”
文在州稍稍坐直了,摆出严肃以待的模样:“她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前任,我们曾经交往过。”
韩飞鹭:“交往过多久?”
文在州:“差不多两年时间。”
韩飞鹭:“什么时候分的手?”
文在州:“去年三月份。”
韩飞鹭:“分手原因是什么?”
文在州察觉到不对,警惕道:“警官,有必要问这么详细吗?”
韩飞鹭道:“据我们了解,李菲菲买了一张7月1号晚上10点飞海南的机票,而且她的朋友告诉我们,她一直和你保持联络,一直在制造和你复合的机会。她去海南也是为了和你旅游。”
文在州摇头失笑:“这太荒谬了,我们的确还保持联络不假,但是仅限于朋友关系。她去海南也不是为了我。”
韩飞鹭:“可你也买了一张7月1号晚上10点飞海南的机票,而且和李菲菲同航班。”
文在州:“我的确买了7月10号飞海南的机票,但是我不知道是否和李菲菲撞了航班。我是为了出差。”
韩飞鹭:“哦?那你出差了吗?”
文在州脸色微变:“没有,我临时改变了计划。”
韩飞鹭笑道:“恕我直言,你和李菲菲定了同一航班的机票,结果她遇害,而你改变计划,你们都没有登上那班飞机。你不觉得这一巧合很说不过去吗?”
文在州:“您不妨说得再明白一些,怎样的巧合才说得过去?”
韩飞鹭:“回到我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和李菲菲分手?”
文在州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将目光悄悄飘向右方,又很快截回:“我们不适合生活在一起,她不能接受我两个孩子。”
韩飞鹭察觉到了,他右边不远处坐着文博,他方才似乎是想看文博。“两个孩子?你有两个孩子?”
文在州:“我还有一个女儿,叫文欣,和文博是双胞胎。”
韩飞鹭盯着他琢磨片刻,突然想起一个遥远的问题:“你和孩子的母亲为什么分开?”
文在州闭了闭眼,神色沉痛:“我的妻子得了产后抑郁症,孩子满月那天,她服药自杀了。”
韩飞鹭去看顾海,顾海向他点了下头,表示文在州言之确凿。
韩飞鹭道:“抱歉。”
文在州摇摇头,不愿多说的样子。
韩飞鹭:“不过我还是要问清楚,你为什么临时改变出差计划?”
文在州沉默再三,才道:“我家里出了点事。”
韩飞鹭:“什么事?”
文在州:“文欣,也就是我的女儿,她跟我吵架,非要去乡下外婆家住。我拿她没办法,就把她送去了。”
韩飞鹭:“什么时候?”
文在州:“29号凌晨,大概三四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