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75)
他同样被弄得有点心痒身燥的,于是乖乖嗯了声,翻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
而聂文柏的手依旧环绕在他的腰上,慢吞吞地往衣服下摆里钻。
“订酒店的时候,李可选了现在这间顶楼有落地窗的套房。”
他咬着商渝的耳廓,低沉地笑着说:“她今年的年终奖会多上多少,就看你的了。”
……
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晚,商渝带着聂文柏打车去了江边。
江和海不一样,江的流水浩浩荡荡地从西处来,浩浩荡荡地穿过草地、高山、平原,跋涉几千公里,最后回归海的怀抱,如同在外漂泊多年的旅人回到家,又像是灵魂投入相爱的怀抱,江与海沟通组成了海,最后一起变成云,飘过千山万水,再重新成为江。
商渝从小就觉得这是很浪漫的一件事,正如同他跨越城市,漂泊无定多年后再度遇到聂文柏,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家。
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宿命感。
他在出门时还带上了房间冰箱里的酒,跟聂文柏坐在有点冷的风中撬开瓶盖,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对着瓶口喝,两岸的灯火映在江面上,影影绰绰的,船只来来往往,显现出繁华而真实的景象。
商渝披着男人的西装外套,突然开口:“其实我这两天一直都很担心你会觉得我安排的行程很无聊。”
“不会,”聂文柏伸手覆住他冰凉的手背,“我很喜欢这次的旅行。”
商渝盯着江面,很轻地笑了声:“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但还是很想把后面的话说完。”
聂文柏安静地注视着他,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于是商渝随意地开口说了下去:“我是个很糟糕的人,起码在跟你认识的时候是这样的,我很利己,有坏心眼,会经常希望那些对我不好的人都遭到报应,虽然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不介意,但我其实还是有点……自卑的?”
他笑着抬头,对上了聂文柏的视线。
“坏蛋是不配得到爱的,我以前一直这么觉得。”
“我爸,好吧,我不是很想这么叫他,我如果听他的话,乖乖学习,长得很男子汉,他就会爱我,但我不这么做的话,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爱是有代价的,”商渝叹了口气,“我试着努力过很多次,却总是没法交换到这种东西,所以我决定做个坏蛋,坏蛋才不需要爱,坏蛋只要让自己开心就好了。”
聂文柏却认真地皱着眉反驳他:“爱本身是无法被明码标价的。”
“我知道,我知道,”商渝翻过手掌,跟他十指相扣,“我现在从你这明白这道理啦,所以有点后悔,觉得没让你遇见还不是坏蛋的我实在太可惜了。”
他将脑袋轻轻靠在聂文柏肩上,怀念而怅然地看着呼啸而过的风和粼粼的江面。
“就当我突发奇想,想跟你一起回忆一下童年吧。”
聂文柏则是用温和的,包容的目光看着他。
“我其实很荣幸,”他说,“你愿意把过去告诉我,让我能知道你的童年时怎么度过的,又是如何成为现在的你的……这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秘密,而你把这分享给了我。”
商渝听见他低低地笑了声,说:“那是不是说明,我能拥有你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我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商渝。”
商渝忍不住勾了勾唇,重新看向绚烂的,如梦一般的江面。
“是啊,你猜对了。”
“作为奖励,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妈妈走了后,我会经常跟她的通讯账号聊天,说说我都经历了什么,过得怎么样。”
聂文柏顺着他的视线往前方看去,听见他说:“所以如果哪天,你觉得我们不合适了,要分手,就把我拉黑吧。”
“我会跟你留下的聊天框说说话,当然,骂你也是有可能的。”
聂文柏忍不住笑了声,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捧着商渝的脸,让他转头跟自己对视,语气笃定: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有在这个点更新了呢……(瘫掉)
第68章 归处(正文完)
回到家后两人依然和从前一般生活,各自忙着工作,休息日的时候在家里乱滚一通,又或者是出门散散步看看电影,似乎那晚江边说的话被他们一致地抛在了脑后,又似乎并没有对他们的相处方式造成什么影响。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但聂文柏怎么可能没发现商渝的反常——说是反常也不太对,他只是变得略微黏人,不再拼了命地工作,知道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并且大有把这些改变长期维持下去的样子。
令人联想到终于完全接受一个新家的流浪动物,小心翼翼地在太阳下翻开肚皮,露出柔软干净的皮毛邀请信任的人来爱抚。
总归是件好事。
商渝自己倒是无知无觉,此刻他坐在沙发上,靠着聂文柏的肩回复手机上的工作消息,秋日凉爽的夜风透过大开的玻璃门灌进来,带着清新的,秋日独有的气息。
聂文柏突然抬手抚过他的长发,他没抬头,只发出声疑惑的鼻音:“我头发上有东西?”
“没有,”聂文柏收回手,语气淡淡,“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分点注意力给我。”
他瞥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说:“还有,跟你们老板比起来,我不应该被叫做资本家,我的员工不需要把工作带回家做。”
尤其是在周五晚上这种时候。
商渝听着他这种语气,没忍住抬头弯着眼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资本家了亲爱的,要不你把我们公司买了?让我从此不需要在家加班。”
这种话明显是在开玩笑,长荣不曾涉猎过新媒体和娱乐业,聂文柏故作正经地沉吟了会,点点头说:“不是不行。”
商渝放下手机往他怀里一扑,笑着说:“钱多了没地方烧是吧?”
他亲昵地蹭了蹭聂文柏的鼻尖,吻落在男人嘴角。
“我这不是想着早点处理完,接下来的休息时间就能一直陪你么。”
聂文柏没有立刻答他,手掌牢牢搭在那截漂亮的腰肢上,好让商渝将这个姿势维持得轻松点。
“所以还需要多久,”他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将语气压得很低,“快到睡觉的点了。”
“十分钟吧,”商渝说着,又亲了他一下,“你可以先回卧室等我,洗个澡之类的。”
聂文柏这才松开手,同意了这个提议,商渝从他身上翻下来,随意地摆摆手,重新低下头看手机:“我等会就上去喔。”
颇有哄完就翻脸不认人的意思,聂文柏站在他面前看了会,低笑着说:“行,我等你。”
商渝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挖了个坑,敷衍地嗯嗯两声,头也不抬地说:“很快啦亲爱的,你当然比工作重要。”
聂文柏没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上楼去了。
而很自然的,商渝这一晚上就没怎么睡,被抓着好一通折腾,最后甚至忍不住扭动着往外逃,呜呜咽咽地求饶:
“我错了……你轻点。”
可现在说这话显然已经晚了,聂文柏扣着他的脚腕,重新把他抓回身下。
“我还没做什么呢,乖乖,”他说话间隙里夹杂着发力的闷哼,“别乱动,等下就让你睡觉。”
商渝才不信这人在床上时的鬼话,这一等就等到他险些晕过去,直到窗外夜色浓重到透不进一丝光时,他才得以跟爱侣相拥而眠。
台灯被人轻手轻脚地关掉,商渝在半梦半醒间微微皱着眉,漂亮明艳的脸上依旧晕着明显的潮红。
“你真的太过分了,”他蜷缩在聂文柏怀里嘟哝,“我生气了。”
聂文柏只是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语气低沉温柔:
“睡吧,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