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52)
“聂文晋也挺烦的,”聂文柏说,“他比我小太多,我被迫看着他长大。”
商渝被他逗得笑出声,心底的那点伤春悲秋瞬间就散得无影无踪了。
“确实挺痛苦的,”他点点头,深以为然,“毕竟他长成一个神经病肯定是个漫长的过程。”
“错了,”聂文柏纠正他,“聂文晋从小挺疯的,五六岁的时候他和朋友打死了一只在家门口经常流浪的狗,把尸体塞到了我的床上。”
商渝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神情,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还真是他会做出的事,”他一下就没了胃口,“真恶心。”
他们默契地掠过了这个话题,在太阳不再那么毒辣的时候出了餐厅朝沙滩而去——很显然聂文柏跟他一样没有下海的打算,他们吹着海风,沿着海岸线慢悠悠地往前走。
“又红了,”聂文柏突然说,“你对阳光过敏么?”
商渝低下头,看见他握住自己被晒得发红的手背。
“不是过敏,”他解释,“我天生就这样,容易晒伤但不容易晒黑。”
接着又突然想起件事,问道:“对了,我的那把伞——?”
“忘带了,”聂文柏面不改色地说,并给出了解决方案,“我们可以去便利店买一把。”
商渝也没太纠结自己的伞——毕竟放聂文柏那是最好的。
“不用,”他反握住对方,“难得来海边,打伞就没有度假的感觉了。”
他说着又突然蹲下身,从细碎的沙中捡起一块完好的,如拇指盖般大小的贝壳,抬手捧到聂文柏面前:“现在的沙滩上很少能捡到这种完整的贝壳了,看来你今天的运气不错。”
“为什么是我的运气好,”聂文柏用求知般的语气问他,“不是你捡到它的么。”
“我的运气一直都挺差,”商渝站起身,将那枚贝壳放在聂文柏手中,“喏,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这句话让那枚还沾着沙的贝壳瞬间变得独一无二起来,聂文柏认真地打量着它的每一道纹路,暗自思考该如何把它好好保存起来。
或许还能照着它的样子做一对袖扣用以随身携带,他想,就用珍珠和贝母,还能加上蓝宝石,这样才能对得起这份礼物的意义。
但商渝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聂文柏的沉默令他有些自惭形秽,这礼物送的的确太随意,他用浑不在意的语气笑着说:“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
“喜欢,”聂文柏打断了他的话,很专注地跟他对视,“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他的视线实在太炙热,商渝莫名脸上一燥,竟从那双眼中看出清晰的喜欢。
鬼使神差的,他说:“我只是觉得它很稀有,工业化的城市和人类的痕迹令海洋和沙滩面目全非,在商业沙滩上得到一枚完好而漂亮的贝壳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我找到它的概率和碰到你一样小。”
商渝说到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轻轻地将手搭在男人的手掌上,覆盖住那枚贝壳。
“我是说——”
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喜欢与爱。
“聂文柏,我很幸运能在这个早就满目狼藉的世界上找到你。”
再一次的,于颓废污垢的人生中找到你。
作者有话说:
情绪很到位,本来想写点别的感受,结果想了想发现没这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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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假日
十几天的假期实在太长,没了紧迫感和时间限制的旅游令商渝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把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沙滩上,甚至还拉着聂文柏坐在沙滩上堆叠画画,把小时候没做过的事全做了一遍。
但他没想到聂文柏真的陪着自己在沙滩上坐下,还一块弄得满手沙子,最后堆出座奇奇怪怪的东西。
商渝忍不住笑出声:“我果然没有艺术天赋,这也太丑了。”
但边说还边翻出手机拍照,聂文柏堆的那部分倒还挺有城堡的样子,商渝又从沙滩里翻出半截细长的海螺插在最顶上,满意地拍拍手上残留的沙。
“我宣布,它是属于我们的城堡。”
他说完就笑到捂住肚子去扶聂文柏的肩,一副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模样,说:“不行,我这也太幼稚了。”
幼稚吗?
聂文柏盯着他因肆意而更显美丽的面容,对此并不认同,离开城市禁锢的商渝自由而热烈,是最独一无二的风景。
因此他说:“不幼稚,很好看。”
商渝对上他的视线,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哪里好看了,”他飞快地掩饰住自己难得的羞涩,“亲爱的,我其实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聂文柏却发出一声低沉的笑,说:“我的意思是,你不幼稚,很好看。”
“商渝,”他在对方难得的失语中再接再厉,“我从所有方面看你,都觉得完美。”
“哪有人能完美的,”商渝真的很有自知之明,“我其实挺坏的。”
“是挺坏,”聂文柏对此不置可否,“但你独一无二,只有你跟我最契合。”
商渝在骤然喧嚣的心跳声中一点点勾起嘴角,隔着他们的城堡飞快地吻了下聂文柏的唇。
“嗯,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他说,“所以真的不考虑把两个月的时间再减一减吗?”
聂文柏故意沉吟了会,才说:“我认为这个要求是可以实现的。”
于是两个月变成了一个月,商渝心满意足地被聂文柏拉回阴凉的地方休息。
送礼物时的那番话说出口后商渝索性完全放开了自己的天性,没骨头似的靠在聂文柏身上,也不嫌天气热,反而颇为心满意足,甚至被开始西斜的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
聂文柏也只是任由他靠着,还替他拂开了额前垂落的碎发。
“回去休息?”
商渝眯着眼摇了摇头:“不,我要在这里保护我们的沙堡。”
他的视线虚虚地落在前方的海岸线上,几个小孩正好奇地围着他跟聂文柏一起堆的那个奇形怪状的沙堆打量,海浪一阵阵地涌上陆地,商渝突然坐直了点,朝那边喊道:“喂——”
小孩子一脸懵懂地看过来,他牵着聂文柏的手向孩子们宣布:“这是我的城堡,你们可以参观,但不可以碰它。”
人类幼崽们不明白参观是什么意思,却能理解商渝的话,竟然真的没有伸手去触碰那堆被称作城堡的沙子,看了会就举着自己的小皮球离开了。
“看吧,”商渝朝那群撒欢的小孩抬了抬下巴,“别人家的小朋友才是又听话又可爱的。”
聂文柏从头到尾都用微带笑意的表情注视着他:“嗯,你说得对。”
于是商渝心满意足地重新靠回他身上,朝着光落下的方向惬意地眯起眼,像是一只在阳光下晾晒皮毛的猫,带着一身暖烘烘的清新味道毫无防备地露出肚皮,美好得令人流连忘返。
聂文柏轻轻地,自然地环抱住他的腰。
“我们不需要担心孩子相关的问题,”他顺着商渝的视线看向粼粼的海面,“除非你有异于常人的秘密没有告诉我。”
商渝笑了声,说:“这种秘密我还真的没有。”
接着他们就不再说话,只是如任何寻常情侣一般在遮阳伞下一起欣赏海边的阳光慢慢坠落,商渝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了两份杂志,坐在聂文柏身边看得津津有味,而聂文柏则从包里翻出了平板,开始处理自己的私人事务。
他们都明白,即便是这种不算长期的旅游,也是需要充足的私人空间的。
直到太阳沉沉地挂在离海平面极近的天穹上时,商渝才慢吞吞地收好杂志,晃了晃聂文柏的手腕:“我们回去吧。”
聂文柏抬起头,视线在不远处一扫而过:“不用守卫我们的城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