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50)
正想到这,郑君昊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我打听了一下,经纪部的小梅告诉我,少爷说他男友早就是内定的下一任总裁了,现在只是跟在钻石王老五身边交接,过不了多久就能走马上任。”
“嗳,这是真的吗?”
这种不靠谱的鬼话也有人信?
商渝回了他一句“假的”,顺手将记录截图发给了聂文柏,并附上一句:
“小心聂文晋。”
其实他并没把这事当真,毕竟聂文柏这么优秀的人当掌舵者理所应当,要是真换做聂文晋上台,商渝会考虑迅速抛售掉自己手上所有的长荣股票。
结果聂文柏却告诉他:“父亲最近确实有这个打算。”
商渝愣了愣,打字的手指倏然顿住。
隔了好一会,他才玩笑般地发了句:“没关系,我可以养你的。”
聂文柏坐在办公室里看见这条消息,面上不由浮起点很微弱的笑意。
电脑屏幕上是聂父拧着眉的薄怒神情:“我说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聂文晋现在都比你成熟,知道找个对家族有助力的对象,我不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但绝对不能找个毫无身份背景的!”
“他们都是来图钱的!”
聂文柏迅速恢复了冷淡而平静的神情,说:“长荣不需要靠联姻来维持发展,这是对我的能力的否认,再者,我相信自己的选择不会出错。”
后面的那些长篇大论他没有再关注,只是打字告诉商渝:“我有自己的私人资金,足够脱离长荣重新创业。”
但这并不妨碍商渝认为那位聂老先生的脑子不太好使,只能感慨一句偏爱果然令人失去理智,情感最能造就傻子。
转头就开始盘算起周末该约聂文柏去哪里逛逛。
只是他还没想出个满意的答案,就被人事叫去谈话了,颜星在膈应人这件事上从来都很有效率,商渝挑着眉同那位跟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人事对视,问:
“所以我明天就不用来了?”
“赔偿金会按照规定发放,”人事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我们老板还是挺好的。”
“今天会给我结清?”商渝点了点桌上的那张离职证明,“还有这个双方协商后同意——?”
“这已经是你们主管争取后的结果了,”人事低声劝他,“商渝,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群星前不久才注资了我们公司。”
商渝其实也没打算在这一点上过多纠结,勉为其难地收回手,说:“我的年假也还没休,不要忘了给我结算。”
“当然会算上,”人事起身时拍了拍肩,“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走到今天这种情况实在可惜。”
可惜吗?
商渝才不这么认为,他敷衍地跟对方微笑点头,说:“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他收拾完东西,在看见银行卡到账通知后踩着点下班,心情颇好地给聂文柏发消息:
“临时拥有了大半个月的假期,明晚有空吃个饭吗?”
聂文柏没有及时回复,商渝切换到自己的银行账户后台,看着里面骤然多出的一大笔金额满意地弯了弯唇。
真是谢谢颜少爷了,他诚心发愿,祝颜星跟聂文晋那狗东西能恩恩爱爱,天长地久。
第43章 去海边
可惜聂文柏这两天有些忙,拒绝了他的邀约,商渝索性在家里窝了好几天,睡得昼夜颠倒浑身发软,飞快地丧失了奋斗的精神和向上的动力。
而骤然消失的工作压力总会令人类的生理需求成倍反弹,没了聂文晋这个人形泰迪解决问题,商渝久违地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些玩具,满脑子都是聂文柏那双十分好看的手和数次隔着衣物感受过的火热尺寸。
总而言之就是过得非常糜烂。
但没过几天,某个昏昏沉沉的上午他接到了来自聂文柏的语音通话,彼时室内昏暗一片,微弱的光透过床帘缝隙落在地上,细小的尘在空气中自在漂浮,商渝懒洋洋地从空调被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抓住嗡嗡乱响的手机。
“喂,你好?”
他的嗓音里带着点暧昧的喑哑,像是没睡醒又像是使用过度,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霎时明显了许多,聂文柏顿了下才沉声说:“我在楼下等你。”
商渝瞬间就从昏沉中清醒,他一下就撑着自己坐起来,雪白而劲瘦的腰肢暴露在空调冷风中。
“聂文柏?”
他赤着脚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些往下看,耳边再度响起聂文柏的声音:“是我,你刚起床么?”
那辆眼熟的车就停在楼下,商渝重新合上窗帘,将手机开了扩音扔回床上:“昨晚睡得有点晚,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很巧,我也得到了一个小长假,”聂文柏的语气里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休息完一天就过来找你了。”
商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前两天跟这人说过有空可以随时邀约,他从衣柜中挑出套很喜欢的搭配,笑着问:“准备带我去哪?”
“海边。”
商渝不甚稀奇地唔了声,听见聂文柏说:“不在市内。”
他愣了愣,电话那头的声音平淡到像是在说很寻常的事:“我开车,去看看别的城市的海,看腻了再回来。”
“这么突然,”商渝笑着说,“那我还得收拾行李。”
聂文柏只是说:“不着急,你慢慢收拾,我在车上等你。”
“我们拥有很长的一段假期。”
商渝应了句好,隔了好一会突然叫他:“聂文柏。”
电话里的回应很快速:“我在。”
“没有,”商渝也不明白自己突如其来的感动是因为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把电话挂了。”
“不会挂,”聂文柏那边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商渝,我接下来的假期只属于你。”
商渝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头发乱糟糟的自己倏然一笑。
“好啊,”他扣上最后一颗纽扣,“作为交换,我的假期,现在任由你安排。”
他拉开窗帘,夏末的光热一股脑涌紧狭小逼仄的出租屋,仿佛一个广大灿烂的新世界在向他招手。
商渝想,还有两个月零三天。
我有点等不及了。
……
青年时期的商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认为自己是游荡在冰冷城市里的一道孤独游魂,他在夜色中游荡,在教室里做不可能的梦,想有个人能带自己离开这座冷冰冰的城,是谁都无所谓,他只想逃。
可他又能逃去哪儿呢?他无家可归也无人在意,与其说是求学不如说是流放,那时的商渝被孤独感逼迫得发疯,甚至想不到自己为什么想逃。
明明也没什么好逃的不是么。
等到后面再回顾那段灰暗无趣的日子时商渝才能想明白那时候自己心里充斥的焦虑和渴望是在索求什么——家只是个象征,他想要的是他人的爱,是有人能给他一个“未来会很好”的希望。
所以商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认为,自己对聂文柏的执着并不是在发疯,这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更像是某种象征或是意义,给了他一个努力向上的理由,成为了他心里的月亮。
是聂文柏救了十八岁的商渝。
而在多年后的夏天,聂文柏再一次站到了他面前,让他下定决心从乱七八糟的生活中抽身而出,和一团乱的过去告别,有勇气去给自己的月亮献上一朵玫瑰花。
商渝想,我究竟有多幸运,才能被同一个人拯救两次。
他侧过头,安静地注视着聂文柏。
“可以再睡一会,”聂文柏目不斜视地告诉他,“给你带了早餐,在前面的袋子里。”
商渝笑了笑,袋子里是咖啡和现做的三明治,他坐在副驾驶上慢吞吞地喝咖啡,说:“已经不困了,需要开多久的车?”
“四个小时,”聂文柏伸手替他调高了空调风口,“会晕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