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59)
“还在下小雨,”聂文柏作势要掐灭手中的烟,“晚上想吃什么?”
商渝却先他一步拈住那根烟,轻而易举地从聂文柏手中抢了过来,凑到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后干脆利落地掐灭。
“回家吃啊,”他觑了眼聂文柏,有点恼,“都那么累了还想去哪儿,你坐副驾驶去。”
聂文柏闷闷地笑了声,主动去拿他的包。
“你生气了吗?”
“嗯哼,”商渝没看他,径直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也不能算生气吧。”
“那怎么不肯对我笑一笑,”聂文柏哄他,“商渝,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忙。”
商渝抿着唇,隔了好一会才说:“我就是有点怪自己经受不住诱惑。”
明明知道知道最近忙到睡觉的时间都没多少,结果对方随便勾了两句,就脑子发热随便答应了聂文柏的提议,实在是不应该。
说到底还是心疼了。
聂文柏反倒挺高兴的样子,用微微上扬的语调说:“嗯,怪我。”
“怪你什么?”商渝的声音松软了些,带着明显的低落情绪,“跟你没关系。”
根本没必要产生那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他想,我大概是被工作消磨了太多的精力,才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宣泄,这是不对的。
只有小孩子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乱发脾气。
聂文柏的笑意却更明显了些:“讲道理,如果不是我太想见你,也不会产生这种想法,商渝,我可以认为你是关心则乱吗?”
“这明明就是诡辩。”
商渝一本正经地纠正他,结果话音刚落就忍不住笑了声,只能轻轻咳了声,说:“好了,我们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聂文柏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今晚的晚餐。”
“不是说许姨请假了么,”商渝显然早就有了打算,“我的厨艺其实挺不错的。”
可惜厨艺再好也耐不住聂文柏家的冰箱空空荡荡,商渝盯着面前整整齐齐码了一整层的可乐挑了挑眉,侧头跟聂文柏对视。
“聂文晋这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他畅快地在对方面前骂人,“明明他自己也不怎么喝。”
聂文柏无奈地按了按发胀的眉心,说:“我会给他下最后通牒,但今晚还是点外卖吧。”
“外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商渝抬手从顶层的盒子里翻出两枚鸡蛋,边说边朝厨房走去:“我记得许姨放了一袋面在厨房的柜子里。”
聂文柏看着他的背影,终于说了实话:“商渝,我也会心疼你的。”
“心疼我的话就帮我找找冰箱里有没有青菜,”商渝头也不回地喊道,“然后坐到餐桌边等着开饭。”
聂文柏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无声地笑了笑,还真从冰箱上层找到了点剩下的青菜,他站在商渝背后弯下腰,边递东西边飞快地吻了下商渝的侧脸。
“今晚准备睡哪个房间?”
商渝被他突然袭来的气息弄得有点腿软,不由往后靠了靠。
“还能睡哪儿,”他跟聂文柏开玩笑,“我睡回聂文晋的房间?”
那个名字刚被说出口,聂文柏就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臀,语气变得有些凶:“别乱说话。”
商渝被他这一下拍得差点叫出声,咬着嘴唇边洗菜边嗤嗤笑:“你不是要记账吗亲爱的,这笔怎么记啊?”
聂文柏却没如他的愿回答这问题,反而站直身体,意味深长地告诉他:“等算账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就出了厨房,商渝抬手按了按心口,感受到被撩得扑通乱跳的心脏好一会都没平静下来。
“嘁,”他笑着嘀咕了句,“终于端不住了吧?”
等他们吃完饭收拾好都已经到了快入睡的点,商渝坐在沙发上回复实习生喋喋不休的问题,一边抬手从聂文柏手里接过玻璃杯。
“聂文晋的可乐,”男人在他低头喝了口后解释,“我想你会挺高兴破坏他留下的东西的。”
商渝一言难尽地嘶了声:“虽然的确是这样——但你该怎么跟他解释突然少了几听可乐呢?”
毕竟聂文晋和他都心知肚明,聂文柏这人不会触碰任何的垃圾食品。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聂文柏的神情坦坦荡荡,“我会在他打开冰箱门前就让他收拾好东西滚蛋。”
商渝却笑了声,问他:“那我喝完还怎么睡觉?”
聂文柏没回答,他长长地噢了声,故意把语气放得暧昧:“准备今天就找我算账?”
可对方只是淡定自若地转开视线,用陈述的语气说:“你应该没办法那么早睡。”
聂文柏说得没错,他手上的工作并没有完全处理完,根本没有闲工夫过私人生活。
想到这个,商渝无趣地嘁了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甩,而聂文柏也坐到他身边,拿起了自己的平板。
“以后还有机会。”
他说着,捋了捋商渝的长发。
“今天比较适合坐在一起加班。”
作者有话说:
社畜是需要休息的!(但的确快了嗯嗯)
第51章 算账
事实证明,有些房子贵还是有贵的道理的,商渝和聂文柏依偎在沙发上奋斗到凌晨,直到手机消息突然跳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次的台风已经登陆。
“下雨了吗?”商渝昏头涨脑地转头,“我记得许姨会在后花园晒被子。”
微弱的雨声透过紧闭的门窗传进屋内,聂文柏处理完最后一份紧急文件,说:“许姨回家前已经把这些事都处理好了,你还差多少?”
商渝打了个哈欠,自然且亲昵地朝聂文柏肩上靠去。
“差一部脚本的最后两行字,其实明天再写也没关系,但一看到你这种资本家也需要加班,我就非常的——有动力。”
聂文柏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摘下了眼镜。
“我加班一小时,为长荣创造的利益是你的十倍,”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跟商渝讲道理,“所以我愿意选择这种强度的工作模式,但商渝,作为年轻人你要学会劳逸结合,我认为你到点不下班是很亏的。”
如果换个人跟商渝说这种话,他绝对会翻个白眼骂句倚老卖老站着说话不腰疼,但现在他只是叹了口气,拖长了尾音说:“我也很想准点下班啊,但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劳动就会有回报的年代了。”
“你看,我每天从早上九点忙到晚上九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才勉强得到一个表现优秀的评价,996福报从大厂辐射到各行各业,你不提倡加班加工作量就相当于比其他公司多了一大截的人力成本,所以或主动或无奈,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压榨自己。”
“可这明明就是不对的。”
商渝疲惫地叹了口气,垂眼去玩聂文柏的手,听见对方说:“这种现象的本质其实是在加剧无效的竞争,在长荣,过度加班是明令禁止的。”
聂文柏说完,又在商渝抬眼看过来的瞬间补充道:“除非是特殊情况,我更提倡在既定的时间内完成工作内容,让员工提高工作效率。”
“我还没说什么呢,”商渝笑他,“不用那么紧张吧亲爱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心的资本家。”
“资本家没有好心和黑心的区别,”聂文柏直白地陈述,“我只是认为省下的加班费已经足够把能力不足的员工更换成竞争力更强的新人。”
“所以我说你是个好心人,”商渝往他怀里蹭了蹭,“现在大多数的老板考虑的都是如何在固定的盈利收入下拼命压缩成本,甚至很多小企业是没有加班费这种东西的。”
聂文柏安抚般地摸了摸他的发顶,商渝轻叹了口气,说:“我大四出来实习的时候,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