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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故事(76)

作者:大风不是木偶 时间:2017-09-05 19:26 标签: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就一瓶,我俩一人一瓶,这不是热吗。”聂原温柔地笑笑,把酒递给乌天。

  “小乌啊,你和小原一起玩儿的时候可看着他点,不让他喝酒啊,他才多大!”

  “姥姥,我都二十五了。”聂原无奈。

  “没问题,我看着小原,您放心。”乌天可以加重了“小原”两个字。

  聂原脸有点儿红,这酒还没喝呢。

  吃过饭,乌天主动提出要洗碗,被聂原无情嘲讽了:“你歇着吧,我家还得留着碗吃饭呢。”去帮我搬把椅子到厨房,我坐着洗。

  乌天乖乖搬了椅子。

  没过一会儿,姥姥出门和村民们乘凉聊天了,乌天火速进了厨房。

  “你出去,厨房本来就小,你在这儿不嫌热啊。”聂原挣了挣肩膀,想要把趴在自己肩头的脑袋轰走。

  “我在这儿学啊,以后不能一直让媳妇儿洗碗啊。”

  “媳妇儿个屁。”

  “那奴家不能一直让老公洗碗,行不行?”

  “……”

  洗了碗,擦了桌子,两人走进聂原的小屋。

  乌天直接倒在聂原床上,在枕头上蹭了半天,极其满足。

  聂原坐在小桌子前看着乌天蹭够了,才说:“你起来,我收拾下东西。”

  “嗯?”

  “床板能打开的。”

  乌天起身,掀开床单褥子的一角,果然看见床板上有个圆孔,可以抠着圆孔把床板掀起来,下面是空心的,能放东西。

  “长见识了?”聂原笑笑,掀起床板。

  下面放了两个大包裹,聂原把其中一个提起来,解开,露出一件件折叠好的衣服。

  都很旧了,起球的毛衣,领口已经松垮的秋衣……

  聂原挑挑拣拣,拾了几件出来,然后把其余的衣服叠好,重新系上包裹。

  再打开另一个,依旧是陈旧的衣服,只是还有个白色的塑料袋,很大,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聂原“诶”了一声,把塑料袋解开。

  “这是……”

  2008年,乌天送聂原的新年礼物,大衣,线衣……都还带着标牌,崭新的,整整齐齐叠在一起。 

  “我——”聂原摸摸下巴:“这个——”

  乌天直接揽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

  时光带走了什么,又还回来什么。

  千回百转,总还有点什么东西在。

  就在乌天再接再厉将手掌贴上聂原精瘦的腰时——

  “嗡——”

  “你、手机响了。”聂原推开乌天,喘着粗气说。

  “……”

  哪、个、王、八、蛋。

  ……周贺。

  乌天面无表情地接起电话:“喂?”

  “明天去医院拿结果,你不用去了,”周贺咳了咳:“薛立臻回来了。”

 

  ☆、结果

 

  “他买了机票从广州飞回来的,”周贺说一句,咳一声,“我也没想到……”

  乌天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小人得志”。

  周贺这两天基本上不咳嗽了,乌天凭自己和他从小厮混到大的经验判断,这厮是见了薛立臻装虚弱呢,虽然这么说自己的朋友——尤其他还得了病——不太礼貌。

  “那好吧,结果出来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又咳两声。

  乌天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你悠着点儿,咳多了伤肺。”

  周贺笑笑,挂了电话。

  “明天薛立臻陪周贺去医院,我不用去了。”乌天一把揽住聂原的肩膀。

  “哦,薛立臻……”聂原点点头:“前段时间我爸回来了一趟,病了,我带他去住院,和薛立臻妈妈一个病房。”

  乌天这才想起来这茬,忙问:“你爸没事了?”

  “本来也不严重,吃药也可以,我想着好好给他治一下,”聂原表情有些放空:“结果他住了一个多星期,自己走了,拦不住。”

  “……哦。”

  气氛有些低落,乌天在聂原额头上吻了吻。

  “一边去,我赶快收拾一下……”聂原推了推再次凑过来的乌天。

  但他几乎没用力气,温暖的手掌隔着衬衣扶在乌天肩膀上,浓浓的欲迎还拒意味。

  乌天一下子就找不着北了。

  待聂原把收拾出来的衣服用一个帆布包装好,已经快十点了。

  乌天先去冲了澡,又帮打着石膏的聂原擦洗身体,折腾完这一番,两人又是汗津津的了。

  偏偏还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一个的胸口贴着另一个的后背,谁都不动。

  老人睡得早,姥姥早已经回屋睡下了。

  两人只好关了灯低声聊天,像说悄悄话一样。说着说着,聂原的回答声变得含糊不清,又过一会儿,乌天问:“睡着了?”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

  乌天无声地笑笑,嘴唇在聂原后脑勺蹭了蹭。

  这会让大概有十一点了,周贺——是不是正春风一度呢?

  不是乌天猥琐,而是凭他对周贺的了解,薛立臻千里迢迢买了机票飞回来,本身就足够说明他对周贺的感情了。而周贺一向是蹬鼻子上脸趁火打劫的强盗作风……啧。想到今天被周贺打断的图谋不轨,乌天就特别想现在给周贺打个电话报复回去。

  可惜手机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要拿手机得下床。这狭窄的单人床根本容不得他悄悄起身,更何况聂原打了石膏的腿还紧挨着他,他不敢动。

  薛立臻。

  想到他,又有点儿难过。

  其实薛立臻没变,温顺平和都是装出来的——说白了是和周贺较劲。真到了这时候,薛立臻的本性一下子就抖出来了,因为自己几句话,他就不惜打了飞的回来——风风火火不计后果,还是当年乖戾跋扈的少年。

  只是……太晚了吗?

  薛立臻和周贺持续多年的拉锯战,也许,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乌天就醒了,睁开眼时却见聂原已经在玩手机了。

  “这么早?”聂原扭头冲他勾起嘴角:“刚七点。”

  “周贺今天去拿穿刺的结果……”乌天小心翼翼地跨过聂原的腿,下床,对着从窗户吹进来的清晨的凉风,深吸了一口气:“我有点儿紧张。”

  “他怎么会得癌症呢,他还这么年轻。”聂原叹息。

  “我去洗漱。”乌天摸摸聂原的脑袋,端起昨天新买的牙缸走出了屋。

  这一上午他过得战战兢兢,手机揣在裤兜里,隔着薄薄的布料——振动的话,能立马感受到。

  但直到姥姥将热气腾腾的丸子汤端上桌,也没等来周贺的电话。

  乌天一面和姥姥说话,应承着她“有没有处对象”的打听,一面在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测。

  都到这会儿了,周贺仍然没给他电话。难道是……确诊了,他没心情和自己说?

  甚至、甚至可能已经住院了,忙着办手续——情况很不好。

  聂原拍拍乌天的肩膀,轻声说:“你去打个电话问问吧,别等了。”

  乌天看向他的脸,然后扭头对姥姥说:“您吃着,我有点事儿去打个电话。”

  等了很久,那边才接起。

  “乌天。”周贺的声音有些模糊和沙哑。

  乌天心里一沉。

  “你……结果怎么样?”

  “结果,”周贺顿了几秒:“我还没去医院呢。”

  乌天:“……”

  “昨晚睡得晚,”周贺笑了笑,语气里带着洋洋得意:“你懂的。”

  乌天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几句“冷静”,终于还是没忍住:“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精.虫上脑!”

  “春宵一刻值千——”周贺的声音忽然变小:“立臻,我想喝水。”

  然后乌天隐隐听见薛立臻的声音:“我去拿,你好好躺着,毛巾被裹紧了……”

  乌天:“……”

  大概是薛立臻走开了,周贺说:“薛立臻真好。”

  “……嗯。”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回来,我以为他恨死我了,你知道么,他刚知道我要结婚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被客户灌了酒,大半夜跑到我家门口砸门,一边砸一边哭,让我别结婚,”周贺停顿了一下,然后缓慢地说:“但我没理他。”

  “你——”

  “乌天,”周贺截断他的话:“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四个字,发音变粗了。

  他竟然哭了。

  午饭吃得食不知味,帮姥姥收了碗筷,乌天回到聂原的小屋,一进门,就转身搂住跟在自己身后的聂原。

  “他怎么样?”聂原温声问。

  “他还没去医院拿结果,但是,”乌天低下头,枕着聂原的肩:“他后悔了,他爱薛立臻,以前没有说。”

  聂原无声地,轻搂着乌天的腰。

  “我以前看过一句话,大概是说,人生就像摸扑克牌,一切都是随机的,有些人摸到了好牌,有些人摸到了坏牌——都是命,一点办法没有,”乌天鼻子一酸:“但是这张坏牌来得也太他妈早了吧?”

  聂原也说不出话,只能收紧手臂,用力和乌天相拥。

  在死亡面前多少恩怨情仇都变得无力,生命的本质如同荒原,一望茫茫,沉默而萧索。

  所以此刻的相拥就变得弥足珍贵,荒原上燃起一团火,虽然不知能烧多久,但每一秒都是柔软的暖意。

  “聂原……”

  “嗯?”聂原轻拍乌天的腰:“怎么了?”

  “聂原。”

  “……嗯。”

  周贺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嘴唇也发青。

  他的头发很长了,因为已经无法坐起,便没有理发。

  薛立臻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俯下身叫他:“周贺,周贺?”

  周贺木然的双眼,眨了一下。

  “周贺,你认出我了?”薛立臻语气急促:“我是薛立臻,周贺,还听得懂么?”

  一位医生推门走进病房,叹了口气:“你别叫了,他的脑功能……已经丧失一大部分了。”

  薛立臻坐在病床边上,手里攥着周贺因频繁输液而浮肿的手,不说话。

  “我是来和你们说一声,”医生扶扶眼镜,语气遗憾:“大概就是这几天……可以准备后事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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