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故事(32)
又过了一会儿,开始玩游戏了。
乌天轻声问周贺是不是喝多了,周贺眼神挺清朗,声音却有点含糊,说没事儿。
“噢噢噢噢!可湘!”隔乌天这桌最远的一桌上,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去和周贺嘴一个吧!”
“愿赌服输啊可湘!”
“快点快点,别墨迹啦!”
“别违反规则啊,刚刚刘晓琪都亲了张毅了!”
那一桌的人起哄,连带着所有人都开始起哄了。
乌天这才看见段可湘也在,来的时候人太多了没注意。
好几个女生推着段可湘朝他们这桌走来了。
“周帅,刚刚转勺子转到可湘了啊,她得完成一件事咯!”其中一个女生说。
这是同学聚会经常玩的游戏,放个勺子在桌子的转盘上,一个人转动转盘,最终转盘停下来时勺柄冲着谁,谁就要回答转动转盘的人一个问题,或者去完成那人指定的一件事。
“哦,所以呢?”周贺抱着手臂问。
“所以我让可湘和你嘴一个啊,大家都是同学嘛!”那女生一边说着,一边把段可湘往前推了推。
段可湘脸颊通红,低着头不看周贺。
乌天心想这帮傻逼肯定故意的,明知道周贺和段可湘分手了,故意让段可湘尴尬——周贺不会掀桌走人吧?
“行啊。”周贺笑着站起来,双手揽住段可湘的肩膀,低头就吻了下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发出了尖叫。
周贺的吻还在继续——敢情还是个长吻。
气氛沸腾到顶点,一片嘈杂中,乌天忽然听到姜泽拐着弯幸灾乐祸的声音:“薛立臻你怎么迟到这么久!差点没赶上!”
乌天扭头,看见薛立臻面无表情,一步步走近。
周贺已经放开了段可湘,显然听见了姜泽的话,也扭过头来。
“还好赶上了。”薛立臻冲周贺笑了。
“来坐吧,”周贺也笑着对薛立臻点头,“服务员,这桌添把椅子。”
薛立臻坐在了乌天身边。
“咱们也玩吧!”姜泽招呼服务员收了盘子,拿来一只勺子放在转盘中间。
“薛立臻刚来,就让他先转吧。”周贺说。
众人无异议,于是第一盘由薛立臻转。
薛立臻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转盘,转了没两圈转盘就停了。
勺子冲着周贺。
乌天心说,我靠不是吧,薛立臻会不会让周贺把脸伸过来给自己扇一巴掌?
结果薛立臻只是满上了周贺的杯子,让他一口气干了一杯酒。
第二盘,周贺转,勺子冲着一个女生。
周贺倒没为难她,只让她唱了首歌。
第三盘,那女生转,勺子冲着姜泽。
姜泽“嘿嘿”一笑:“帮你完成个愿望,你去和周帅嘴一个。”
那女生比段可湘大方多了,直接走到了周贺面前,她化着浓妆,烈焰红唇,一派火热:“帅哥来吗?”
周贺笑着吻了上去。
乌天瞥了薛立臻一眼,见他和其他人一样起着哄,其余什么表情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盘,却频频出现薛立臻转转盘,勺子冲着周贺的情况。
每次薛立臻都什么话也不说,为周贺满上酒。
周贺也一言不发,举起酒杯一口喝光。
到散场时,周贺的眼神已经飘来飘去了。
同学断断续续都走了,薛立臻也早就看不见人影。乌天让周贺在石凳上坐着,自己站在马路边打车,等了半天,也没见有出租车。
乌天捏捏眉心,这个饭店地方有点偏,出租车少。
“要不咱俩走一段儿,走到连仓路上打的?”乌天背对着周贺问他。
周贺不吭声。
乌天顿了顿,迅速回头——
薛立臻不知从哪冒出来,正被周贺摁着脑袋接吻。
……
乌天独自上了出租车,回了家。
妈的,以为周贺喝多了倒那儿了,原来人家调情呢。
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
懒得琢磨他们,让他们折腾去吧。
乌天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聂原还是没打电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副CP咩哈哈哈,这对我要满足自己内心一个阴暗的想法……
☆、当时(三十四)
那天同学聚会之后,乌天又没听周贺说起和薛立臻的事情了,那日他稀里糊涂的强吻似乎也不了了之。
两人仍旧是天天厮混在一起上网,不过玩了几天周贺就拒绝和乌天一起去网吧了。
“烦你那心不在焉的样儿。”
乌天嘴硬道:“没啊。”
周贺:“嗯,你是没心不在焉,你只是满脸都写着‘我想聂原’。”
乌天无语,退出游戏,下机结账,走出了网吧。
没法反驳周贺,没错,他就是满脑子都在想聂原——想聂原怎么不给他打电话。
走的时候说得好好儿的,一天一个,怎么就杳无音信了。乌天甚至连“大雪把村里的电话线压断了”这种原因都想了,但不得不承认:聂原走后甘城就没下过雪。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乌天想,大概就只有他不想给我打电话了吧。
……可能这事儿确实对他冲击太大了。
那会儿刚和聂原熟起来的时候,他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的,对周围的人,更是……诚惶诚恐。
乌天知道,聂原胆儿小。而同性恋——同性恋太令人震惊了。
但即便做了这么多心理建设,乌天还是恨不得打个的去槊县,去丘西村,去找聂原。乌天看着眼前驶过一辆辆亮着“空车”牌子的出租车,硬生生用左手摁下了自己抬起的右手。
要是真去了丘西村,乌天想,肯定绑也要把他绑走,控制不住自己。还是算了。
假期的最后几天,乌天网吧也不去了,天天在家数着日子等开学。
乌校长在他家打麻将,伸手把乌天招呼过来:“这两天不出去玩儿了?”
“不玩儿了。”
“不错啊,小天,以前眼巴巴地等放假,现在眼巴巴地等开学了。”
牌桌上乌天的二姨笑了:“还是上学有意思呀,年轻人聚在一起多好玩儿,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只能打打牌咯!”
乌校长也笑笑:“我听牌了啊——小天在学校交着朋友了?”
乌天皱眉:“你不是知道么,就那个同学……”
“男同学女同学?”二姨问。
“男的。”
“没有关系好的女同学么?”二姨语气八卦:“噢,有的话也不会给我们说的。”
乌天心说,其实男同学也可以的。
“我……写作业了去了,你们玩儿。”
“真乖,知道写作业了,去吧。”乌校长似笑非笑地看向乌天。
开学前一天乌天他妈让乌天去给自己买点衣服带去学校,乌天十分配合地拿了钱去逛街了。
“海东,小天真是懂事儿了啊,以前让他去干个什么事儿,他理都不带理的,嫌碍着他玩儿——现在这么乖了。”乌天他妈感慨。
“谁知道小兔崽子拿了钱去干嘛了!”乌海东说。
乌天还真是去逛街了,只不过不是给自己买衣服。
聂原其实挺好看的,就是穿衣服太不讲究,夏天的时候一直穿校服短袖还没什么,冬天就显出来了,别人都套件羽绒服或者大衣在校服的衬衫外面,而聂原总是穿着校服的外套,里面套了好几层毛衣,鼓鼓囊囊得像块儿面包。他虽然有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但即便是对衣着没什么品味的乌天也忍不住想,太丑了。首先是长度不合适,盖了半拉屁股,说短款不是短款,说长款不是长款;还有就是,那件羽绒服太大了,聂原穿上松松垮垮,加上经常有羽毛从里面钻出来,显得跟……流浪汉似的。
聂原估计也知道不好看,不经常穿这件羽绒服。
乌天走在甘城新开的昌源大厦里,一个个柜组转过去,总觉得聂原穿哪件都会很好看。他还不知道来有个词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是觉得,我喜欢的人,果然穿什么都合适啊。
直到傍晚商场要关门了,乌天才拎着大包小包出来。
毛衣,线衣,大衣,羽绒服,球鞋,冬雪,帽子,手套。
其实差点连内裤都买了。
乌天回到家,看着已经装满行李立在墙角的拉杆箱,十分兴奋地想:“明天就可以见着聂原了!”
随即又反应过来:我竟然这么期盼开学?!
好吧,谁让“开学”和“见聂原”挂钩呢。
乌天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明天见聂原的情景,一会儿想聂原到底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
聂原聂原聂原,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这个人的样子。
乌天想,终于见着聂原了。
聂原洗完澡出来,裹着块儿白浴巾,浑身冒着热气儿。“想死你了。”聂原说着就凑上来,他的嘴唇很湿润。然后他搂住乌天,手掌紧紧扒在乌天的后背上,手心滚烫。
“发什么呆?!”聂原在乌天腰上抓了一把,含糊不清地说。
……
“小天,快点儿起来了,你们不是要求九点之前到校么,我和你爸送完你还要赶飞机,快点!”
乌天猛地睁开眼,脸颊还是红扑扑的。
……妈的,不该看周贺那些学习资料。
乌天应了声“来了”,默默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了条新内裤。
从他家到七中,开车要一个小时,乌海东让司机走外环,四十分钟就到了。
这会儿已经九点整了,乌天自己下了车,爸妈直接去机场了。
向宿舍走的路上,脚步越来越快。
乌天推开宿舍门,何磊和陈骏驰正在铺床单。
“到啦。”何磊冲乌天笑笑,陈骏驰也点了点头。
“……就你俩?其他人呢?”
“梁德浩已经收拾完去教室了,聂原还没来。”何磊答道。
聂原还没来?
他不是一向来得早么?
乌天看着自己下铺光秃秃的床板想,也许是路上堵车吧,早高峰。
但一直到十点半的班会开始,聂原也没来。
老范坐在讲台桌前,袁齐在点名。
一个个名字叫过去,到了聂原,无人应答,袁齐看向老范。
“聂原请假了,继续吧。”
所有人的名字都点过一遍,老范点点头:“大家都没迟到,表扬大家啊!看你们一个个都吃胖了啊,看来过年过得挺舒服……”教室里一片哄笑。
“到了学校就该收心了,这个学期是重要的分水岭,你们要分文理科,要……”
老范说个不停,乌天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聂原怎么了?老范就一句轻飘飘的“请假了”,他为什么请假?什么时候来学校?乌天不能站起来当着全班打断老范问这些问题,一颗心七上八下地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