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车马慢(203)
“当然。”方曜笑着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刘将军这才告辞,带着警卫员离开了小院。
他来这么一趟,方曜的警卫员增加到了四名,出行的座驾也增加到了两辆车。
——毕竟,方曜现在还属于严密保护的人员,如果他一直待在疗养院,安保工作倒还好做,这么天天往外跑,稍不留神就可能发生意外。
方曜自己倒没把这个当回事,回来后先去康复室里打了一小时拳,把无处可去的精力发泄出来,才去洗漱。
等躺到床上,他脑子里还满是乱七八糟的幻想,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那些压抑的渴求一下子控制不住,一个劲儿地往外喷涌。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爬起来冲了好几次澡,直到凌晨,才终于睡着。
第二天,他照旧清早六点起床,洗漱、锻炼、吃早餐,然后赶去宁海市内,先到照相馆取了照片,才去找路昭。
到了才发现,路昭买的房子就在海边,这一片被开发成了小洋房,与大湾广场只隔着一条海湾,在阳台上就能看见大湾广场和广阔的海景。
“风景不错。”方曜站在阳台远眺。
“这儿的位置也好,离市中心近,去哪儿都方便,还能看大海,真不错。”小唐也感慨了几句,“虽然楼层高了点,但是装了电梯,方便。”
路昭笑道:“电梯是今年才装的,我也是碰上了好时候。宋悦住在这儿好几年才装上呢,爬了几年的楼梯。”
他找来的水电工师傅在屋里忙活着,方才已经初步估计了水电完工的时间,大约要一个星期。路昭便把屋子交给他,带着方曜去隔壁楼找宋悦。
昨晚他特意给宋悦打了电话,这会儿在楼下按了门铃,不一会儿楼道门便弹开了,路昭走进去坐上电梯,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也十点半了,聊一会儿,正好可以吃午饭。”
方曜看着他抬起来的那只手腕,昨天送给他的那条纤细精致的手表正扣在上面。
方曜不由伸手捧着他的手腕看了看:“这只手表确实好看。”
主要是戴在阿昭的手上,显得更好看了。
路昭笑了笑:“一千六百块钱呢,能不好看吗?”
正说着,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楼层。电梯门一开,宋悦正在外头站着,看见他们,愣了愣,随即眼睛就盯住了方曜握着路昭手腕的手。
路昭登时不好意思了,连忙把手抽回来:“你怎么出来了。”
宋悦一挑眉:“我想着下楼接你们呢。”
他伸手抓住路昭的手臂,带点儿气急败坏地把他从方曜身边拽过来:“走,进屋说话。”
路昭连忙跟着他,小声说:“你走慢点呀,方先生在后面呢,你也不跟他打个招呼。”
宋悦冷哼一声,把他拖进屋,让他换了拖鞋,也扔给方曜一双,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方曜并没在意他的冷脸——他也没法在意,因为他不在的这些年,一直是宋悦在帮阿昭,他在宋悦跟前,自然就矮了一截。
他只能让几名警卫员守在门口,自己进屋换上了拖鞋。
而路昭已经被宋悦拉进了屋里,还关上了屋门。
“你干嘛,方先生在外面呢。”路昭莫名其妙,“有话在外面说呀,他一个人在外面多尴尬。”
宋悦恨铁不成钢似的,拿手指直戳他的脑袋:“你就知道想着他。”
路昭要往外走:“出去说。”
宋悦又把他拖回来:“行知在外面,他会招呼他的。”
路昭这才放了心。
宋悦继续戳他的脑袋:“你也太不争气了,这才几天?你就对他笑呵呵的,你忘了一个人的时候吃过多少苦了?”
路昭撇撇嘴:“我吃苦,又不是他造成的。他只是没能帮我而已。”
宋悦翻了个白眼:“你们分开这么多年,你给他写了那么多信,就算是个普通朋友,总得回你一次信吧?”
“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你当成什么呢?”宋悦点点他的额头,“你还对他和颜悦色的,我看着就来气。”
路昭不作声了。
一直到现在,方先生也没有解释过,这分别的九年里,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回信。
宋悦道:“他这次回来,待多久呢?”
路昭:“好几年吧。”
“那几年之后呢?”宋悦问,“他还要走吗?那到时候你怎么办?”
路昭沉默了。
宋悦叹一口气:“你不会还要等他?人生有几个九年哪。”
半晌,路昭摇摇头:“如果他再走,我不会再等他了。”
第163章
宋悦微微一愣,随即松一口气:“还好,还算有救。”
路昭淡淡一笑:“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的,这些年我不也过来了么?”
他叹一口气:“要是他再走,我就送他走,再也不盼着他回来了。”
“其实一个人过并不难熬,难熬的是,心里还盼着他回来。”路昭想了想,“其实最近几年,我都没什么时间盼着他回来了。他突然回来,我还吓了一跳。”
“像他这样,一句解释也没有就走,一句解释也没有又回来,也只有你这种死心眼会等他。”宋悦撇撇嘴,“换了别人,有你这个条件,早都再谈四五个对象了,说不定都结婚抱上娃了。”
路昭笑了笑:“结婚抱上娃,是你对圆满人生的定义,但我不这样定义。”
“我觉得,人生就是会有缺憾,永远无法得到十分的圆满。有个七八分圆满,再加两三分缺憾,就算得上圆满了。”路昭道,“方先生要走,无非是让我的圆满少了一些,但我还有那么多呢,有朋友、有同志、有老百姓。”
“所以,无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可以接受。能知道他一切都好,我就很开心了。”
房间外,徐行知给方曜倒了一杯凉茶:“天气热,喝点这个降降火。”
方曜接过来,喝了一口:“你在宁海待这么久,部队里没事么?”
徐行知笑了笑:“我转到暨州军区了,过来很方便。我三天两头就到宁海来。”
他自己也倒了一杯凉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方曜看见他手指上闪闪发亮的金戒指,不由问:“什么时候领证结婚?”
徐行知:“要看悦悦什么时候松口咯。”
方曜一挑眉:“你都住他家里了,他还没松口?”
徐行知叹一口气:“他现在没有年轻的时候好糊弄了。不是送个什么戒指项链,他头脑一热,张嘴就答应了。”
方曜:“……”
“他现在就是让我给他干这干那,家务全包,晚上陪-睡,但就是不答应结婚。”徐行知又喝了一口凉茶,“毕竟,你也知道,军婚很难离婚。”
“他年轻的时候,我追了他好几年,才勉强让他点头,哪知道就差一点点领证,给我派到战场上去了……现在他精了,哪有那么容易骗?”
方曜:“……”
他点点头:“确实。”
徐行知以为他说宋悦确实精明了,没想到他说:“跟你结婚,确实应该好好考虑。”
徐行知:“……”
他在方曜旁边坐下:“你不仗义啊,我提点你那么多,你不鼓励我一下就算了,还在这说风凉话。”
方曜看看他手上戴着的金戒指,又喝了一口凉茶。
徐行知何等敏锐,顺着他的眼神看见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登时玩味一笑:“噢,也对,你离我这个阶段,都还差得远呢。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嘛。”
他凑近一些,搭住方曜的肩,小声说:“怎么样?有没有亲嘴?”
方曜:“……”
他把徐行知抖开了:“你怎么那么龌龊。”
“哈哈哈哈!”徐行知大笑,“我说你怎么一脸上火的样子,原来嘴都没亲上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