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求放过(7)
梁珏忙道:“不嫌不嫌,你的手一看就巧得很,哪里会拙。”
香蝶抿嘴一笑,右脸出现一个深深的酒窝,在阳光下更显娇俏。她心想:都说六郎白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脑子却很笨,听他说话明明聪明得很,哪里笨了?
香蝶的手的确很巧,片刻后,她就帮梁珏用一根青布条束好了头发。梁珏之前听了浮生一度的话,知道像他这种身份的男子戴白玉冠不合适,于是就不再戴冠。
为梁珏束好发后,香蝶就走了,美貌的妹子就连走路都显得美。梁珏欣赏地望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正要转身回自己暂住的小屋,突见路旁拐角处一片芭蕉叶一动,一个人影飞快地往远处逃窜。
看那背影,像是昨日在阴城面前侍候的大郎与三郎两人中的一个。
那人又想作什么妖?
不怕,反正现下公主对他仍很宠爱,班始也似无甚恶感。就算那家伙再出奸计,他也有办法应付。
如此想着,梁珏便不再理他,小声地唤浮生一度,然而那中年痴汉不知是不是去看AV了,就是不肯显身。
系统给出的最终任务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要是班始没有爱上他,他就不能回到后世?
这太荒谬了!
梁珏想得头昏脑胀,最后索性将此事抛在脑后,回小屋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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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一日。
夕阳已坠,暮色未合,秋日天空下的宫墙显得高大而雄浑。
无声无息中,永乐宫渐渐渗进了阴暗,放置于地上的一盏铜油灯被人点燃。此灯的造型为一名身着宽袖曳地曲裾的宫婢,宫婢微微俯首,长眉细目,神情恭谨,她跣足正坐,手上所执的豆形灯座内散发出明亮的光。
宫婢高举右臂于她的前方,左手自然伸出,手心朝上,灯具便放置于她的左右手之间。她的右边袖口形成灯顶,中空的右臂便是烟管,从而将烟吸入铜像体内,令宫中的贵人免于被烟所熏。
此青铜像油灯甚大,高达两尺,宽盈一尺,重达三十斤,造型亦精巧,更兼通体鎏金,华贵非常。如此巨大且如此华贵的油灯实在少见。
其时皇宫分为南宫与北宫,南宫是皇帝与众臣朝贺议政之所,北宫则是皇帝与嫔妃的寝宫。北宫总共包含了二十余座宫殿,在这二十余座宫殿中,这么高大明亮的油灯只有一座,就是此刻放在永乐宫中的这一座。
灯光稳定而明亮,照得永乐宫内堂堂皇皇。雪青色的地衣,黑檀木的案几,淡紫散花锦帘后面的坐榻上铺着素色的褥子,墙上挂着几张列女图。放眼看去毫无奢华之气,朴素淡雅到了极点,令人难以想象这里竟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皇宫。
十四岁的梁妠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身着一件缃色短袄配同色襦裙,头上戴着明晃晃的赤金蝴蝶步摇,一张圆脸上五官甚为秀丽。
其时长乐宫中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两名静默侍于一旁以候她召唤的宫婢,她大可略为放松自己,然而她早已习惯即便在无人之所都规行矩步,绝不懈怠。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只见此刻她正微皱着秀气的眉,盯着放在面前小几上的一件物事,神情有些茫然。
那件物事是一个用玉雕成的正在振羽的螽斯,是班始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赶在今日下午送进宫。
今日是她的十四岁生辰,五日前众人送的礼物就已入了宫,其中包括班始送的,他为什么要于今日特地补送一只玉雕螽斯?
据她听来的消息,为了让这只玉螽斯及时送进宫,跑废了两匹马,信使几近力竭。
伸手将那螽斯拿起来,灯光将玉雕照得纤毫毕现,可以看出刀功不错,玉质相当润泽。
但世家出身的梁妠一眼就看出此玉雕做工还不够细致,且匠意甚浓,应该不是大家手笔,更像是临时在某个玉器店买来的。
如此一个玉雕,怎会重要到令班始宁愿付出不小的代阶也要让它赶在生辰日送进宫?在它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班始与梁氏不算亲近,他此次如此急切地送这个玉雕,让人感觉有些不寻常。
在收到这只玉雕后,梁妠屏退了左右,将它翻来覆去地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印记,也没有发现有中空之处。试过对照着阳光来看,试过放进水中看,试过用火烤,玉雕上都没有显示任何字迹。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玉螽斯,班始想要传递的消息并没有直白地写于其上。
那他到底有何用意?
梁妠想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得要领,不禁有些气馁。
她自小聪慧,九岁便能背诵《论语》,并能领略《诗经》中的大义,父亲梁商颇为惊异,从此就对她寄以厚望,认为日后她必定会贵不可言。
此刻她察觉自己有些心浮气燥,便微闭双目,放松自己,平心静气。
既然赶在生辰日将玉螽斯送进来,说明这份礼物与她的生辰有莫大的关系。“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诗经中的《国风周南》有这么一句,她是知道的。
那么班始只是用玉螽斯来颂祝“多才多孙”?不,这层意思太简单浅显了,父亲曾经教导过,若某事过于简单明瞭,那多半是一种假象。
何况,若只是这层意思,何必如此匆忙地赶在她的生辰日送过来,倒象是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第13章 奏效
立于一旁的宫婢阿诜见美人久久凝望那只玉雕,不知在想什么,她虽不想打扰,但兹事重大,不得不开口轻声说道:“美人,陛下随后会过来,您看是不是换身衣裳?”
梁妠回过神来,漫应道:“可。”说完,她突然醒觉:近来陛下忙于国事,已有七日不曾来过长乐宫,但今日是她的生辰,陛下说过无论如何一定会过来。玉螽斯恰巧赶在今日送入宫,是不是班始想要她在陛下面前说什么话,就借螽斯来暗示?
可是父亲大人曾有严令,梁氏族人绝不可因自己是外戚而嚣张跋扈,否则他第一个绕不了那人,也不可借助后宫之力,在皇帝面前进言谋利。班始自当知道此令,如今又怎会以她为桥?
她边想边张开双臂任由宫婢为她换衣裳,两名宫婢将她身上的衣裳轻柔地除去,而后换上梁妠之前选定的玉色襦袄和吉字回纹锦的杏色长裙。换好后,阿诜退后两步看了看,便婉转地劝道:“美人,今日毕竟是您的生辰,稍去清淡可矣。”
梁妠一贯不喜艳丽张扬的打扮,闻言便道:“如何清淡了?我头上还戴着金步摇呢。”
阿诜不以为然,心想:只是一枝金步摇,宫中比您位份低的都有好几枝呢。但她心知梁美人性子便是如此,再劝也不会听,只好闭口不语。
梁妠心知阿诜对自己一片忠心,见她如此模样,便道:“陛下性子甚为简朴,连多吃几箸肉都不肯,我岂能对己太奢?”
突闻殿外传来一声朗笑:“美人如何会对己太奢?”随着这语声,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此人身穿一袭朱紫袍服,个头比梁妠略高,面容白净清秀,正是当今皇上。
梁妠忙盈盈拜倒,立刻被皇帝扶起。
皇帝刘保今年十五岁,他只比梁妠大一岁,业已继位五年。他的母亲李氏为一宫婢,生下他之后被就皇后阎姬毒杀。刘保五岁时被安帝立为太子,九岁时因人构陷而被废为济阴王,十岁那年安帝崩,阎姬竟严禁他上殿参与丧礼。
其后阎姬立北乡侯刘懿为帝,那刘懿年幼势单,根本就是一个傀儡皇帝。同年十月刘懿病逝,太后阎姬秘不发丧,征调济北王、河间王之子入宫,计划从中选一人登基。刘保得人密报后紧闭宫门,屯兵自守,几日后,中黄门孙程等十九名宦官合力斩杀了太后阎姬的亲信,迫其迎刘保继位。十岁的刘保最终在这场残酷的斗争中胜出,登基做了皇帝。
当时的刘保虽然年纪尚幼,却已历经太子、废太子、夺位之皇帝这几重身份。那场宫变完全改变了他的命运,令他从一个朝不保夕的王爷,变为高高在上的天子。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如今十五岁的皇帝眉宇间带着与年纪不符的老成与稳重,若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丝悒郁。
然而此刻面对着梁妠,皇帝完全笑开了眉眼,他亲昵地拉起梁妠的手,带着几分戏谑柔声说道:“阿妠竟会对己太奢?这可是新鲜事。”
梁妠朝他会心一笑,左右一望,宫婢们便默然退下。她微微仰头细看眼前人,只见他细长的眼中有几缕血丝,一张白净的脸上微带倦容,微抿的嘴角却写着倔强。
梁妠知他定是为了国事而烦忧,心中暗叹一声,当下便将他拉至榻上坐下,自己站于他的身后,俯下身子,双手微微用力按压他的头部,口中微嗔道:“妾身前几日说的话,皇上又不记得了?皇上要为您的子民、要为社稷着想,保重龙体,不能过于操劳。”
温暖的灯光从放于一侧的宫婢青铜油灯中散发出来,殿中既静谧又祥和,皇帝的心不知不觉中变得平静与安宁。他微闭双目,享受着她恰到好处的按压,笑道:“好,我什么都听阿妠的。”
没有外人的时候,皇帝总是称她为“阿妠”,就像民间的恩爱小夫妻一样。后宫有不少宫妃,但除了她之外,皇帝不会这样称呼别人。
一想到此处,梁妠心中便像喝了一口蜜水般甜丝丝的,并且隐隐有一种超越后宫众人的快意,但是她性格中谨省的一面很快就冒出头:天子之宠爱宛如流水,随时可能改道。若五年前身为黄门侍郎的父亲没有及时截获消息,并当机立断密报当时身处冷宫的陛下,若她不是梁家女,皇帝对她的态度兴许就会完全不同。
就像有一丝寒冷的风直直地吹到她的脸上,原先带着几分柔情蜜意的雾蒙蒙的眼眸随即染上了冷色,变得清明一片。
皇帝自是不知她的想法,他闭目养神,口中续道:“这些日子诸事缠身,过来永乐宫的次数便少了,阿妠不要怪朕。”
梁妠手下继续按压,口中笑道:“陛下莫要折煞阿妠了,自妾身入宫以来,经常蒙您召见,幸好妃嫔们都大度,不曾说过什么……”
小几上的玉螽斯在灯光下闪着柔和润泽的光芒,映进了她的眼,她的心中突地一动,《毛诗序》中有关螽斯的诗旨解释如流水般在她心头淌过:“《螽斯》,后妃子孙众多也,言若螽斯。不妒忌,则子孙众多也。”
梁妠心中微微一凛:她十二岁入宫,即被封为“美人”,至今已有两年。两年来,皇帝对她甚为敬重爱护,时常召她侍奉,不知不觉间其他人都被冷落。而她心以为喜,竟没有为此进谏过一次,长此下去,只怕会惹来祸事,幸亏今日班始及时送来了玉螽斯提醒她。
梁妠极快地在自己脑中将要说的话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她直起身子,轻悄地走到皇帝面前,拜倒于地。
皇帝一怔,忙伸手去扶她:“阿妠因何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梁妠却不肯起身,她目光清明地直视皇帝,脸色认真,语调恳切柔和:“皇上请听妾身一言。妾身尝闻:帝王就像温暖的阳光,普照众生方为德,后妃要像螽斯一般,不妒忌、不独占方为义,德义两全,便能子孙众多。若妾身继续独得皇上之宠爱,对后宫来说绝非幸事,请皇上将照耀之恩泽均匀分在所有后妃身上。”
皇帝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一时之间感慨良多。就凭大将军的功绩,凭阿妠自身柔和稳重的性子,多宠她一些又有什么呢?别人尚未有怨言,反倒是阿妠自己提出来了。
他扶起梁妠,握着她的手,由衷地说道:“有你这么一位贤德的妃子,是朕的福气。”
皇帝与梁美人相互脉脉对望,殿中的气氛更加温馨。小几上的玉螽斯微微振羽,两只突出的眼晴呆滞地望着这两个人,它似乎在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一只虫子,竟能牵扯到如此多的大道理。
翌日,永乐宫迎来了一纸诏书,在“美人”之位候了两年的梁妠正式晋为“贵人”。
就在同一日,梁珏再次被阴城召去掬芳阁。
这两日,梁珏都在宽弘楼侧的小屋内无所事事地度过,班始并未叫他做什么事,他也乐得清闲,有时见晋明经过,便会与他对谈几句。
他觉得晋明既是班始的亲随,那么就很有必要刷刷他的好感。
梁珏并不想去见阴城,然而阴城所派来的婢女却说公主相召甚急切,让他一定要过去一趟,而且不会花很多时间。
毕竟对方是公主,梁珏不能违逆太过,于是他便请晋明与自己同去,一俟有什么不对,立刻以“阿六要回宽弘楼服侍郎主”为借口把他捞出来。
“六郎!”立于二楼眺望的阴城公主远远地见梁珏走过来,就欢喜地唤了一声。
梁珏并没有立即上楼,反而停下脚步,立于楼下,一只手微抬斜放于腹部,另一只手负于身后,摆出一个他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古装剧的主角装酷的姿势,脸上带着微笑抬起头来,让刘贤看到他完美的侧脸。
急巴巴地送上门会显得掉价,他可是高级商品,得有高级商品的矜持,客户的苦苦追求才能体现他的价值。
刘贤果然被他的故作潇洒给迷住了,提起裙摆,欢快地奔下楼梯,就像一位热情的少女在奔向她的情人。
今天她穿了一件看上去非常清新活泼的嫩绿底散花飞蝶的纹锦裙,然而脸上仍是那套标准三样:八字眉、桃花面和樱桃小嘴。别人是人穿衣,她是衣穿人,那条裙子比她的人要美貌得多。
梁珏尽量不去看她的脸,望着她的裙子,赞叹了一番她的美貌。
刘贤被他哄得非常高兴,迫不及待地牵着梁珏的手和他一起走上二楼的露台。
掬芳阁的露台十分适合观景。稍远处是碧波微漾的圆镜湖,湖上有水鸟扇着雪白羽翼倏忽飞过,更远处可以看到青翠的山林。汉人爱菊,阴城公主尤是。掬芳阁周边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姹紫嫣红,其中不乏名品,有半红半黄的“二乔”,有红瓣黄端的“赤线金珠”,有内轮花瓣向外乱翻的“泥金九连环”,更有“粉荷”、“草上雪”、“红莲灯”、“紫球”等等。浓郁的花香被日光所蒸,愈发令人嗅之欲醉。
天高云淡,秋风寥阔,阵阵花香暗送,这本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之事,可是梁珏却很想哭。
作者有话要说:
梁妠在史书上得到的评价是“非常贤德”,然而就在她老公(小皇帝刘保)死后,在很长时间内朝政大权都由梁氏独掌,她的兄弟梁冀就是史称“跋扈将军”的那个。后宫有太后梁妠,前朝有梁冀,嗯,他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先后扶植起几个小小皇帝,然后嫌他们不听话再一一弄死而已~~
下一章!梁珏在作者菌的迫害下心甘情愿地随班始去长安~~
第14章 处死
在观看了一番风景后,刘贤便拉着他露台上铺好的牙席上落座,挥退了婢女们,坐到梁珏身旁,像没骨头似的直往他怀里倒,不时还努起那张画出来的樱桃小嘴想要亲他。
梁珏直冒冷汗,他实在是很想一掌推开刘贤,但理智告诉他万万不可。
“六郎,这是我去年亲手做的菊花酒,来,尝一杯。”刘贤笑着从案几上拿起一个酒杯凑到梁珏唇边。
她所谓的亲手所制,大概就是将两三条菊瓣塞进酒壶,其余的事情都交由婢女去做。
梁珏抿了一口,两眼微闭,似乎在回味,然后笑道:“此酒色泽金黄,回甘甚久,若流传出去,必令雒阳城中万人空巷,争相抢购。”
刘贤格格直笑,甚是欢喜,她回转手腕,就着梁珏刚才喝酒的地方抿了一口,一双金鱼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似在与他调情。
梁珏脸上戴着的微笑面具差点因此而崩裂。
晋明目不斜视,端着一张冰块脸站在二楼台上的一角,仿似什么都没看见。
正当梁珏想暗示晋明将自己带走时,刘贤却又起身,笑着将他拉到露台的东侧,指着楼下的一块花地道:“六郎快来,看那一处我亲手所栽的浓锦菊开得多好。”
自己的金主无疑是不能得罪的,梁珏只得笑道:“那花沾了公主的贵气,自然就变得不同凡响,长得分外美丽也是应该的。”
这种奉承话由他说出来丝毫不觉俗气,刘贤不免又是一番陶醉。
平心而论,她所指的在东侧的那片菊花确实长得不错,花瓣异常丰满宽厚,状似荷花,色泽鲜艳,远望如火般耀目。
梁珏半奉承半真心地赞道:“公主真好手段,这花开得如此艳丽,只怕雒阳城里的其他夫人见了都会又羡又妒,追着问培育的方法呢。”
阴城公主以袖掩口,笑道:“就你会说话……其实,要想花开得好,就要浇灌及时,六郎可知我用什么来浇灌?”
梁珏笑道:“愿闻其详。”
刘贤却不愿直说,她噘了噘嘴,道:“说了半车子话,我也乏了,六郎,你自己下去看看,回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噘嘴这个动作,如果是由一个青春娇俏的少女做出来自然是赏心悦目,但此刻衬着刘贤的满面白/粉和嘴边的两道深纹,看起来分外怪异。梁珏连忙移开目光,垂下眼帘,恭声应“诺”。
阴城公主在婢女的搀扶下进了房,梁珏便拾级下楼,往东侧那片菊花走去。晋明也下了楼,站在一侧等他。
只要不用梁珏侍寝,莫说要他去看菊花,要他锄地种一片菊花他都肯。不过,刘贤为什么不肯直说,却要让他去看呢?那花到底是用什么来浇灌的?她是公主,必不喜污秽,所以可以排除人肥,难道是……人奶?
梁珏摇摇头。不至于罢,虽说野史中也曾出现过贵族夫人奢侈到用人奶泡浴以保持皮肤娇嫩的事,但用来浇花那还是有些骇人听闻,想来刘贤也没养这么多个奶娘。
他一边在心中转着这些念头,一边走近那片红菊。
近看只见花瓣的边缘有一圈锯齿状的金边,花芯同为金黄色,花瓣却很是浓艳,殷红胜血。微风一吹,片片花瓣轻扬,在阳光下如一匹上好锦锻般闪着光泽,美得张扬耀眼,当得起“浓锦”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