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求放过(13)
梁珏笑嘻嘻地迎着班始的目光,以神情表达——老板,你看我多上道!这样的下属值得你日后多加提拔宠信!
第24章 庞陈
秋夜微凉,怜香馆后院的一条小径上,有三人正默不作声地走着。
带路的是那个青衣女子,班始与梁珏走在其后。
前院不时传来唱歌的声音以及嘻笑声,将后院衬得更为寂静,小径两旁种满了花草,清新的香气嗅之令人精神一振。
青衣女子将班梁二人引到一扇角门前,从腰间取下钥匙开了门,门外隐约可见是一条小路,再过去似乎是一个小树林,青衣女子默不作声地向班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班始点了点头,正想跨步,身后的梁珏连忙抢着上前:“中候,外面恐有危险,且让属下先探一探路。”
班始心中一动:这小子虽然滑头,但却忠心,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还想着要去前面探路。
他不知道,梁珏的滑头已到了非常高的境界:青衣女子与班始看上去颇为熟悉,足见班始常来怜香馆,后院的这条小径与后门想必是他常走的“VIP通道”,既如此,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可言?所以他才抢着上前。
倘若真有意外发生,梁珏准会躲在班始身后,作出“柔弱无力”的样子,让班始自己去应付。
且说梁珏作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举步上前,堪堪跨出一只脚,颈后突然一紧,衣领被人捉住,脚下便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他疑惑地转了个身,望向班始,班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噤声,站在一侧的青衣女子性子灵敏,见状立即将角门悄没声息地虚掩上。
几乎是同时,门外较远处传来呼喝声:“站住!别跑!”
梁珏一时好奇心起,将眼睛凑近门边往外看。
因怜香馆内每个房间内都灯光明亮,角门外那条小路被映照得虽不致于十分堂皇,但看清前方人物是不成问题的。
梁珏就见门外闪过一个人影,身材高大健壮,穿着窄袖短身的绛红色直裾以及袑裤,踏着沉重的步伐往远方跑去。
难道是那个被“黑老鸦”抓住的兵卒再度逃跑?
那兵卒此刻跑到了一棵茂密的龙爪榆树下,突见林叶间冒出一个人,从树上倒悬而下,手轻轻的握,握着的刀把便无声无息地往兵卒颈后拍下,那兵卒完全没提防这一出,身子一晃便晕倒在地。
树上那人往梁珏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接了什么指令,一个轻巧的翻身,便消失在龙爪榆浓密的枝叶当中。
躲在门后的梁珏瞪大了眼,他方才看得真巧,那个藏在树上伏击兵卒的人竟是晋明。晋明自然不是专门藏起来只为了捉逃兵,他身为班始的护卫,躲在树上是为了保证班始的安全,一旦班始在怜香馆走出后门遭遇意外,他就会立刻在暗处施援。
——望得了香风,下得了黑手,这才是老板的优秀属下啊。
这种事情梁珏自觉干不了,他决定不与晋明争夺班始身边第一心腹的位置,做第二心腹就够了。
片刻后,乌衣军官率领着几名“黑老鸦”飞快地跑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另一名身穿绛红军袍的兵卒。众人见那逃兵竟昏倒在树下,而四周寂寂,并无他人,便以为他是不小心跌倒在地,撞到了头。
便有人上前拍打他的脸颊,将他弄醒,又取出麻绳将他捆了。乌衣军官性子本粗豪,因恼怒那兵卒竟敢逃跑,累得自己要追赶,他站在一旁骂不绝口。
军中之人措辞自然不会如何文雅,一时粗言秽语满天飞,不时还可听到“骨头打断”、“挑断脚筋”等等血腥的话。
这时,有两人从怜香馆的前院顺着围墙绕了过来,手拉着手,情话绵绵。这两人正是曾与乌衣军官有一面之缘的湘君与阿琴,他俩本来约在怜香馆内见面,不料被人打扰,于是想转移到某个僻静之地,再细诉衷肠。
然而刚转过来,就见几个黑衣人将一人绑起,又听到乌衣军官暴力血腥的威胁,直吓得魂飞魄散。
湘君紧张地说:“阿琴,你,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不!我怎能舍你偷生!”阿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一脸凄然。
乌衣卒不知这两个人在做什么,都好奇地望过来。
眼见黑衣人目光灼灼,湘君热血沸腾,他猛地推了一把阿琴,叫道:“走啊,快走!来世若能再见面,我们一定要相守一生一世!”
说罢,他以一种慷慨赴死的神情慢慢地走向乌衣军官:“你捆了我罢,先跟你说清楚,我家没什么钱的,只有一间绸缎行和两间油坊,阿琴更没钱,你就放过他罢……”
在他背后,阿琴早已哭倒在地上,哀哀地望着他的背影叫:“湘君!湘君!阿琴若没了你,以后要怎么活?”
乌衣卒们莫明其妙地面面相觑,然后望向他们的官长。
乌衣军官啐了一口,粗声粗气地说道:“两个痴货!别理他们,走!”
说罢,领着众人扬长而去。
湘君与阿琴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后,两人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又逃过了一劫!
二人踉跄着扑向对方,相拥在一起失声痛哭,而后慢慢走了。
在门后看戏的梁珏打了一个哈欠,望了望班始——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确认四周无人后,晋明从树下飘然翻身而下,绕到怜香馆前院去牵了两匹马过来,他与梁珏一匹,班始独骑一匹,往中候府驰去。
府内是一个合院,夜晚看得不甚清楚,梁珏只跟在晋明身后走,进了一间厢房。
徐校尉正箕坐于榻上。
汉时的民众都是跪坐的,张开双腿箕坐是非常失礼的表现。但徐冲并非有意如此,他的两条小腿都肿得厉害,按之有坑,筋脉亦浮起,无法跪坐。
徐冲今年四十有二,面上虽不显苍老,但两鬓却已花白,眉间攒着一个深刻的“川”字,长而细的双眼被习惯性下耷的眼帘遮掩着,说话时总是不紧不慢,似乎不甚严厉。然而长水营里没有一个人不怕他,徐冲动怒时并不会大嚷大叫,他只是轻轻一撩眼帘,细长双眼中发出的光就像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剑。
徐冲此时正用这种眼光望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少年,正想开口,门外进来了一名侍从,向他禀报曰班中候回来了。
班始领着梁珏进了厢房,因新收了这个书记,班始便想向徐冲介绍一二,日后好方便行事。
徐冲见班始进来,心不在焉地朝他点了点头,道:“多谢中候暂借厢房予我。”说完,目光重新回到跪在地上的那两人身上。
班始见他有事要处理,无暇叙话,便自行走到旁边坐下。梁珏知道在这两名大佬面前自己没有坐的资格,于是就避在一角,静静看戏。
跪在地上的两名少年看上去只比梁珏大个两三岁。其中一人豹眼浓须,模样甚是粗豪,颈后红了一片,想必就是遭了晋明“黑手”的那个了,另一人则手长脚长,脸庞圆圆,一双大眼之上是两条长得乱七八糟的浓眉。
徐冲调整了一下坐姿,但稍一动弹腿脚便痛得厉害,他自然不会呻/吟出声,但心中怒火更炽,望着豹眼少年厉声说道:“庞长,你莫非忘记了自己乃是个刑徒兵?居然敢违背禁令,还试图逃跑!别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老太尉交待我要把你这块顽铁炼成精铁,你既犯了事,我就饶不了你!”
徐冲声色俱厉,将庞长说得恹恹地垂下头,不敢再置一词。灯光下,梁珏可以看到他的头发很短,堪堪束成一团。
庞长既是个刑徒兵,也就表明他曾犯下重罪,后来罪减了一等发配宣曲当戍卒。秦朝时如此一个罪犯当受黥面之刑,也就是在额上、脸上刻字,并用墨涂黑,汉朝时文帝废除了黥面刑,改为削去头发以及颈上戴铁制的刑具服兵役。眼前这庞长只削了发却未带铁具,大概与他的身份背景有关。
听徐冲所言,庞长应该是那老太尉的子侄。汉朝实行的是三公九卿制,三公指的是司徒、司公、太尉,他们的地位仅在皇帝之下,负责协助皇帝处理帝国的政务。其中太尉专掌军政,是地位最高的武官。
所以庞长就是个背景深厚的官二代啊,怪不得如此大胆。
说完了庞长,徐冲转向圆脸庞的少年:“陈贵,你出身边将世家,又被举了孝廉,本可入郎署为郎官,是你自己甘愿来长水营磨炼,既已入营,便需收敛言行,岂能肆意妄为,践踏禁令?”
那陈贵听了便也低头不语。
梁珏在心中暗暗吐槽:这个陈贵也是有背景的,怎么我一进城,随便碰到的两个家伙来头都不小?在我的众多身份中,也就只有“阴城公主的男宠”这一个可以勉强与他们匹敌了。
他望望徐冲,心想:他等一下应该就会下令处罚庞陈二人了,我得先想个法子,帮他们一把。
眼前这两个少年出身良好,眉宇中又尽显彪悍,显然武艺了得,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目光清正,看着不似奸滑之徒,所以梁珏便起了结交之心,有心要卖个好。
后来,当庞陈二人问起梁珏当初为何主动帮他们时,梁珏便将以上的说辞托出,二人均表示满意。
他们不知道,其实梁珏的心声是:官二代啊!将二代啊!会打架啊!看起来傻傻呆呆很好骗啊!我不从他们身上讨好处没天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汉朝对于“举孝廉”的年龄要求其实是在二十以上,作者菌出于某种执念,将陈贵的年纪写小了。总觉得二十岁是少年和青年的分野,作为梁珏的小伙伴,应该是充满热血和锐气的少年~~
第25章 争端
徐冲越说越气,脸色铁青地喝道:“陈贵违背禁令,私自前往怜香馆,特判笞五十,庞长逃跑,罪加一等,笞一百……”
庞长抬起头来,嘴唇微动,想要为陈贵求请。
今日是庞长自己硬要去怜香馆见识,陈贵本不想去,只是因阻拦不及,又恐他犯下更大的过错,只得跟在他后面。庞长觉得自己咎由自取,但陈贵却是被他连累的,这一点须得说清楚。
陈贵见了庞长的神情就知他想说什么,又知即便说出这一番内情,徐校尉也不会原谅自己。更何况后来庞长还试图逃跑,而他也未能及时劝阻。
因恐庞长再次出言冒犯,惹徐冲不快,陈贵忙抢着说道:“请将军给我们一个机会,我等愿意将功赎罪。”
徐冲并非将军,但其时人们大多以“将军”来尊称校尉。
徐冲闻言望向他,嘲讽地说道:“小子,你想将功赎罪?那你先告诉我,你能建什么功?”
陈贵一时语塞。
他们作为长水营之兵卒守于宣曲,以防羌胡进犯,可是这十几年来羌人与汉人相安无事,虽偶有小摩擦,却不曾起过大纷争。军人最大的功业是上阵杀敌,如今无敌可杀,陈贵又能建什么功?
正在这时,突听旁边传来一个清朗的语音:“将军容禀,小人在雒阳时便已久慕这两位少年才俊的风采,今日见他二人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心下实不忍,小人愿意贡献自身本领为这两位赎罪。”
徐冲这才发觉房内还有一人,他望过去,见梁珏生得白皙美貌,与普通兵卒有别,不禁有些诧异,“你是何人?”
梁珏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小人名梁珏,乃是班中候的书记。”
徐冲将疑问的目光转向班始,见他点头承认,不由得笑将起来:“哈哈,中候的书记端的是丰神俊秀,老夫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庞陈二人此刻也在打量梁珏。庞长听说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仰慕自己,不由得挺了挺胸,虽觉得梁珏长得过于瘦弱有些碍眼,但因了他这么有见地,也就不计较了。
陈贵却皱了皱眉。他自觉在雒阳并无甚名声,庞长更是犯了命案才被发配到宣曲来的,两人有何风采可供他“久仰”?这少年只怕是在信口雌黄,不知有何居心。
徐冲笑了片刻后,面容突地一肃,喝道:“咄!小子,你只是一个领文职的小吏,竟敢如此大言吹噓,来人啊,将他拉下去,笞二十大板!”
梁珏吃了一惊,连忙望向班始,就见他垂着眼,从案几上取了一杯饮子轻啜,脸上仍是一派轻松。
梁珏心定了下来,便知徐冲多半只是在吓唬自己,他笑道:“将军且慢,请听小人一言,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小人虽只是一个领文职的小吏,但小吏有小吏的作用。小人家中恰有一祖传秘方专治胫肿,愿献给将军,以解将军之苦。”
徐冲有些意外:“哦?原来你家开医馆?”
梁珏摇了摇头,“小人家中没开医馆,只是有一秘方专治足腿肿重之症,我看将军应是脾虚湿胜所致,所以腿肿疼痛,步行困难,恰巧可用我家祖传的浮生一度鸡鸣散。”
那夜梁珏问浮生一度的问题中包括一些病症的药方,并且与他谈妥若是自己想再次听到之前已询问过的问题的答案,只需叫一遍他的名字,后接关键字。
他记得鸡鸣散适用于双腿浮肿之症,于是便将此药方名念了出来。果然,耳边立即响起了浮生一度的声音。
“鸡鸣散?”
梁珏道:“是的,正所谓:鸡鸣散是绝奇方,苏叶茱萸桔梗姜,瓜橘槟榔煎冷服,脚气浮肿效果良。”
这几日徐冲痛得无法走路,深以为苦,此刻听梁珏说得像模像样,心想反正宣曲城中的医者都束手无策,不若让此人一试,便道:“既如此,你且将药方说来。”
梁珏便开始口述:“取槟榔七枚,陈皮、木瓜各一两,吴茱萸两钱,桔梗、带皮生姜各五钱,紫苏茎叶三钱。用水三碗,慢火煎至一碗半,取药渣,再用水两碗煎药渣,煎至半碗。两次煎汁相和,放在榻旁,于鸡鸣五更时开始服用,分三次服,直至天明,注意需得冷服,服后用饼饵压下。等药力过了,方可吃餐点。”
一旁通笔墨的随侍便将梁珏所言记了下来。
此时庞长和陈贵仍被捆着跪在地上,见梁珏将“祖传秘方”都献出来了,两人就眼巴巴地望着徐冲,希望他能开恩免罪。
徐冲看他俩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哼笑道:“如此一个药方,还不知有无用处……”
梁珏微微一笑,心想:这可是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药效就算没有十成,六七成总是有的。
庞长性子急,当下便抢着说道:“将军,我家在内城开有药铺,既然此药需于五更时分服用,属下自请即刻前往药铺抓药,以便将军于五更时能及时用药。”
如今已是深夜,别的药铺早已关门,叫门也不会开,但庞长作为少主人,去自家药铺抓药,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徐冲因腿脚深受疼痛困扰,闻言颇为心动,沉吟了片刻,道:“你家药铺的人只怕认得陈贵罢?他去就行了。”
如此安排,显然是怕庞长又借外出之机闹事。
梁珏有心要拉近与陈贵的关系,便主动请缨一同前去,徐冲批准了。
与陈贵梁珏想象中相反,虽已是夜深,但庞氏药铺内灯火通明,甚为喧嚣。
“砰!”一个身着华贵的少年猛地拍了柜台一掌,他明显是喝了不少酒,三角脸上一片潮红,一掌过后,脚下踉跄了一步,身子微弓,又打了一个酒嗝,醉眼迷蒙地斜睨着眼前的药铺掌柜道:“庞,庞掌柜,这么说,你是不愿将那紫金太岁卖给我了?”此言一出,围在他身边的三四个随侍立即群起鼓噪。
太岁即肉灵芝,可食用入药,属养生上品,极其难得,其时的民众认为食之可长生不老。
庞掌柜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中年人,年纪四十出头,保养得宜,颌下蓄着短须。
此人是老太尉的心腹,庞氏在长安城的生意做得颇大,各行各业都有,他便任总掌柜。后来因庞长犯了案被发配至宣曲,庞家担心他在军营中会受苦,于是将庞掌柜派至宣曲小城,开了一间药铺,于钱财用度上照应庞长,平日里也好帮着庞长打点各类关系。
对于此人来说,做一个小小的药店掌柜,其实是大材小用了。
庞掌柜拱手笑道:“小郎君,某已说过了,那太岁本就不是拿来卖的,是某一旧友听闻老太尉生辰将至,送了过来,嘱咐某一定要亲手交给老太尉,如此一份情深义重的礼物,如何能将它贩卖?”
少年哼了一声,心下却是不信,正待再行逼问,突闻身后传来一句喝问:“梁开,你在这里做什么?”
少年回头一望,顿时笑了:“哟,还道是谁有如此大的威风,原来是陈贵你呀。”
他嘻嘻笑了片刻,招手道:“来来来,陈贵你给我评评理,我今晚喝酒正喝得高兴,突然听闻庞掌柜买了一株太岁,因想到我就要去雒阳见我家叔父,需要一份见面礼,所以与庞掌柜说愿意出高价买那太岁,价格随他开,也算是照顾他的生意了。谁知他硬是不肯,你说,他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家叔父啊?”
说到最后一句,他将“我家叔父”四个字咬得很重,嘴角挂着讥讽。
陈贵走了上去,拧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眉毛,冷冷地说道:“大将军向来公正清明,倘若让他知道这太岁是别人送给老太尉的生辰礼,必定不会乐意见你假他的名义强要。”
跟在陈贵身后的梁珏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那梁开的叔父就是权倾天下的大将军梁商。
所以梁开不过是狗仗人势,想要从庞掌柜手中夺取太岁,然而他心中有几分不明白:庞太尉乃是地位最高的武官,而大将军虽然亲掌兵权,但从级别上讲他仍是庞太尉的下属,怎地他的亲属如此嚣张跋扈,竟敢在庞氏药铺放肆?
陈贵说得直接,梁开心中大为不快,嗤笑了一声:“老太尉已经退位享清福去了,我叔父却为了公务终日操劳,正该用太岁来补补身子。陈贵,庞长那憨货已入了长水营做刑徒兵,这一辈子都不能回雒阳了,我好心劝你一句,毕竟你大有前途,何必与庞家绑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