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当伴读(94)
阿宴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抚,许霁川拉着他的手,道:“这就完了?不行,我今天累了一天了,你必须帮我捶背按摩。”说着就拉着阿宴的手将他从椅子上拖起来往内室走去。
“左边……左边,再往左边一点。”
“是这里吗?”
“嗯……就是这里……啊,你轻点……嘶……都叫你轻点了,下手还这么重,说!是不是挟私报复我啊。”
“现在怎么样?舒服吗?”
“嗯……舒服了……”
许霁川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经过他一番调教之后,阿宴捶背手法有了巨大的进步,非常舒服,他眯着眼睛道:“你觉得西蜀的君臣对和谈的事情反应怎么样啊,今天宴席上我几次想提到和谈,都被几个大臣三言两语给带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思索,阿宴的力道放缓了,他道:“今日才会一次面,不好说。但可以知晓的是西蜀朝堂关系错综复杂,暗流涌动,国君的态度不清楚,但太后肯定是不想和谈的。”
“重一点……你是如何知道太后娘娘不想和谈的?”
一会儿轻点儿一会儿重点儿,简直比天王老子还难伺候。阿宴轻轻拍了拍花奴儿的头,让他不要太得寸进尺,然后才道:“如果她有和谈的诚意,那李宗朝对你不敬的时候,她就该制止了,可是她没有,直到后来看到李宗朝落了下风,知晓他讨不着什么好,才开口制止。制止之后也没有让李宗朝对你道歉,而是直接让他下去了,对你的轻慢之意表露无遗,明显是不想和谈的。不过也可以理解,她现在是总览一国大权的太后,可是和谈若是成功,她就失去了权力,这对一个曾经站在权力巅峰的女人来说是很难接受,所以她应该是不想和谈的。”
“现在西蜀的朝政是由她把持,若是她不想和谈,那我们的和谈很难进行下去的。”
太子殿下笑道:“未必。国难当头,门阀和皇室早就不是一心了,最后还是看利益给的够不够。”
许霁川点点头,道:“所以当下我们要搞清楚门阀之间的利益关系。”
阿宴道:“是。但是我们在西蜀朝中无人,恐怕很难。”
许霁川道:“益州不是有布袋的分堂吗?他们的情报不够吗?”
阿宴道:“不够,布袋在西蜀时间太短,根基不深,这些朝中细微的门阀利益关系,他们不可能知道地太详尽。”
许霁川陷入了沉思,突然他伸出手拍了拍床铺,道:“我知道谁可以帮我们!明天我们就去拜访拜访他。”
太子殿下道:“谁?”
许霁川道:“剑南派的人,西蜀剑南派的长老曾经教过西蜀国君刘安的剑术,且剑南派和朝中门阀的关系密切,许多门阀都曾经派自家子弟去剑南派学过艺。宗玉先生曾经与剑南派的长老有恩,上次我们来西蜀他还专门给此人说过要多多关照我。”
太子殿下帮他锤了一会儿背之后问道:“你现下觉得怎么样,舒服一些了吗?”
许霁川眯着眼道:“何止是舒服,简直舒服死了。”
太子殿下仿佛煎鱼般将他反过来,手臂放在他的头两边,人压下来,整张俊脸靠近他的耳边道:“你现在舒服够了,也该轮到到我了吧。”说着,就对他上下其手起来。
许霁川深感这样下去大事不妙,道:“殿下,现下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们还是收敛一些,不然被别人瞧了就坏事了。”
太子殿下手上力度不减,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说,“没事,我已经让阿六整夜值守了,不会有人的。”
许霁川:“……”阿六不是人啊!
但是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几下,毕竟……也挺爽的。
不过他们还算有分寸,没有做到最后。根据他俩看过的春宫图推断,第一次大都比较惨烈,若是明日使臣阁下从床上爬不起来,对西蜀那边也不好交代……
当夜,阿宴失眠了,他看着旁边枕着他的胳膊呼呼大睡的许霁川,在心里默背了十遍《清心咒》。
太子殿下在心里叹了口气,深刻明白了为什么这历史上圣君寥寥无几,但暴君却多如牛毛,因为忍耐欲望真的是一件非常考验意志力的事情。
看着眼前人的睡颜,他真的不能保证下次一定能忍住啊!
第126章 同游益州
第二日一大早, 尚书令柳坚早早就来到了驿馆, 说是要带使团一行人去领略益州的绮丽风光。
尚书令柳坚道:“下官本欲带使臣阁下去郊外的松鹤涧去领略益州险峰之美景,可现在无法出城……罢了,我们去武侯祠转一圈吧。”虽然大梁派了使团前来, 但是南厢军如今正包围着益州城, 这出城自然是不能了。
许霁川笑道:“尚书令若是实在想念松鹤涧的美景, 那待和谈成功益州城开, 在下便陪着尚书令去一次那松鹤涧, 欣赏欣赏这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美景, 尚书令意下如何啊?”
许霁川此言本就有试探之意,他笑吟吟地等着柳坚的回答, 尚书令柳坚容色未变, 语气如常道:“若是和谈有了结果, 那老夫定要与使臣阁下把臂同游松鹤涧。”
许霁川笑容未变, 心里却想着, 滴水不漏的老狐狸。他进一步试探,笑道,“撇开两国邦交不谈,我个人还是很希望和谈成功的,这蜀地山川这般秀美,若是被战火糟蹋了岂不可惜?这蜀地美人如此绝色, 若是被迫流离可真真让人心痛啊!”
尚书令柳坚本就是益州本地人, 闻言眼神波动似有忧色, 但他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未曾想许大人竟是个惜美之人。”
许霁川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达到了目的,他的笑容加深了弧度,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着,他举目四望,真情实意地叹道:“可惜了,这蜀州美景啊!”
许霁川言尽于此,忽而兴高采烈道:“益州的武侯祠闻名天下,有许多文人骚客都曾经在这里留下墨宝,今儿在下这个俗人就跟着柳大人去附庸一回风雅。”
柳坚也恢复了神情,道:“走吧。”
许霁川一行去武侯祠瞻仰了先贤的圣像上了三支香,随后柳坚就带着他们去吃饭了。
这柳坚大人一看就是个实诚人,请客吃饭的地方竟然就只是吃饭,没有一点其他的娱乐活动。通常官场之上公干吃饭,哪里是专门为了吃饭,肯定要附庸风雅,在风月之地寻一处地方,找几个有才情的风尘女子作陪,美人在侧,佳人在怀,如此才算尽兴。
可这柳坚大人带他们去吃饭,竟然真找了一家酒馆还专门定了一个包厢,那包厢里邻着热闹的街面,包厢不过咫尺大小的地方,里面有一座屏风,屏风上是蜀绣绣成的一幅山水。
刚一进去,屏风后面就传来几声激越的筝声,然后筝声徐徐散开,充斥着整个包厢。
那包厢原就有一个姑娘正在烹茶,见他们进来就冲冲他们行了福礼,将云过天青色的杯子放在他们面前,用沸水为他们冲泡茶叶,那茶叶在冲泡时在杯中迅速旋转,慢慢舒展,一颗颗芽头如刀剑林立,一股清香立时弥漫起来。
许霁川本就有些渴,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茶轻滑滋润,满口生津,吞下之后,齿颊留香,余韵悠长。他赞了声:“好茶!”
许霁川不通茶,观察这茶形状,只知这是雀舌,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了,这姑娘还未冲泡之前身上就有一股茶香,就知她可能是专门侍弄茶的茶博士。既然找了个茶博士专门侍弄此茶,便知这茶不是寻常的茶叶,赞一句好茶总是没错的。
许霁川这样想着,便赞了一句好茶,那柳坚也看出他不懂茶,便道:“这茶名叫巴山雀舌,采自巴山腹地云雾缭绕之地,形如山雀之舌,故而取名巴山雀舌。这茶与我西蜀比如蒙顶甘露这类的名茶相对而教,没有什么大名气,但胜在香气清新怡人,一会儿我们吃的都是些麻辣油荤的菜品,饮用此茶十分解腻。”
许霁川道:“柳大人费心了。”
少顷,几个少女手里拿着花梨木的盘子人鱼贯入,她们将菜一一摆开。
许霁川看着菜,很有兴趣,他虽然生于北方,但偏生喜欢重盐重辣的东西。不过除了许霁川之外,其余人皆不能食辣,因此尚书令柳大人也非常照顾此行其他人的口味,特地准备了许多味道清淡的食物。一顿饭倒也算是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谈笑间突然听到楼下一声巨响,房间内谈话的声音立时便停了,许霁川正好坐在靠窗的位子,于是便转身看了看。楼下街面上的瓜果蔬菜被撞倒了一地,一人骑着马飞驰远去了,一眼看过去就是肇事现场。
那几个被撞翻菜篮子的摊主也不是好相与的,指着那远去的马背,开骂道:“日你仙人板板,老子今天还没开张,就被你这龟儿子给搅和了!”
许霁川:“……”
这几个人骂人的声音气壮山河,声闻万里,前面的那人应该可以听到,但竟然没回头就这样走了,看背影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活像后面有什么怪兽追着他一般。
许霁川不解问道:“你们这种人流密集的街道也是可以纵马飞驰的吗?我们江都因为怕发生纵马伤人事故,这种繁华的街道一般不许骑快马通过。”
柳坚道:“各国法令皆是同出《汉律》,又如何会有不同呢,只是这天子脚下……”他言至于此,不在说下去。
但他不说,许霁川又岂会不懂,天子脚下,皇城重地,名流勋贵遍地走,刚才纵马前去的那少年,指不定是哪个门阀家的小公子呢。
本以为是个小事故,许霁川等人刚要继续吃饭,忽而听到一声锣响,他便接着看了一眼,想是有什么大人物出门了,前面的人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菜篮子,后面开路的人喝道:“冯司空驾到,尔等刁民还不赶快速速让开!”
许霁川听到此人喊冯司空,就知晓里面坐的人是谁了,应该是太后的胞弟冯佳尚的嫡子冯锦舟,三十岁便位列三公的官场奇才。
许霁川来了兴趣,对柳坚笑道:“早就仰慕你们西蜀冯司空的英名,本以为上次宫宴可以有幸见到他,未曾想他竟有事未到实在遗憾,现下终于可以好好瞻仰他的英姿了。”
那冯锦舟仿佛听到了许霁川的心声,问开路的小厮道:“前面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厮道:“这些刁民眼见着大人来了,还不速速让开,待我抽他两鞭子让他知晓知晓厉害。”
方才那些被马塌翻篮子的苦主一听来的是冯司空的轿子,纷纷将轿子围了起来,一人看上去好像是这些菜农的头头,他跪下一哭三叹高声道:“冯大人要为小民们做主啊!”
那开罗的人一双吊梢眼竖起来,看上去非常凶恶,道:“大胆刁民,还不快速速散开!”
那些人还未说话,就听到轿子里一个声音说:“冯贵,退下。”话音刚落,一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就从里面伸出来,挑开帘子,冯锦舟就出现在许霁川的眼中。
那冯锦舟乍一看温文尔雅,估计是刚刚进宫去了,身上还穿着朝服,他皮肤白皙,红色的朝服映衬着他的脸白皙柔和,是个柔弱斯文的长相。
但许霁川看着眼前这位冯司空却皱了皱眉,他跟着宗玉先生学过几天相面,这冯司空虽然看着是个柔弱斯文的长相,但他的额头短平凹陷,左右眉头旁有两团肉挤成竖的深纹,眼睛狭长,眼尾微挑,是个狠辣的面相。
那冯司空出来后,闻声道:“你们到底受了什么冤屈,说与本官听听,若是确有其事,本官定给你们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