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35)
右相薛岱原也是跟羌军正面杠过的,此时有些愤慨,越步而出:“臣去会会他!”
薛赏连忙拦住他爹:“不可不可。”
我瞥了他们一眼。良王在一旁淡淡道:“此人武艺超群,是阿蒲奴最为倚重的‘黄金台长君’。”
怪不得,羌人的“黄金台”设有十位“长君”,据说羌王下的每一道“大令”都要事先取得十长君中至少六人的支持。因此他们的长君可谓是位高权重。
此人有权有势,功夫又好,想必在老家从未受过怠慢,这会儿被我晾了两天,难免有些脾气。更何况此番谈和双方并无胜败高低之分,他北羌主动派人来了,大兴本应热情迎送招待,奉为上宾。我虽然不是故意晾着他的,但的确是疏忽了。
我招呼宋琅:“你能打过他吗?”
皇侄抢道:“我能,我跟他交过手。”
我瞅了他一眼:“注意身份,用不到你。”
宋琅道:“应该可以,陛下想揍到几成?”
……真真没想到,我身后这一窝子文臣里卧虎藏龙,隐藏了这么多争勇好斗之辈。我比了个手指:“三成吧,适可而止。”
宋尚书一道霹雳般飞窜而去。
兔起鹘落,电石火花间只听一声清斥——“夺!”羌使巨斧重重飞出,狠狠劈入台柱。宋琅凌空一脚踹向羌使,羌使侧身一避,单手抓住宋琅脚腕,用力一拖,拎小鸡般就要将宋大人丢出去。
我心中一紧,也不要脸了:“不行你们谁接着上,揍不死他!”
众人皆是一激动,齐刷刷越出半步。
却忽见宋琅并未被丢出去,反倒半空回身一跃双手扣住羌使双臂,抬膝一顶重击其腹。羌使吃痛后退。二人目光短暂一交,再度交手。
眼花缭乱间只听拳肉闷响,眼见二人皆挂了彩,想来宋琅的“三成”也不是随口一说那么容易,那羌使被揍得急了,要去拔斧,我忙喝道:“住手!”
“圣上到!”许长安忙喊驾。
作者有话要说:
是酱紫的,网站配合国家网络严打的龟腚说“在俩人发生感情纠葛前,伪叔侄关系也必须破裂”……(无奈)
所以修文的大概情况就是31、32章俩人发生“碍情”前,全天下都造俩人不是叔侄了,宝贝儿们了解一下这点方便衔接后文,遇前文更新可不必回看。(作者修文修得头已秃,明天继续请一天假修,修完这波会恢复日更哒。)
被开除皇籍的良王提着40米长大刀走向作者:“耽误我们谈恋爱,砍死!”
十四:“且慢!砍死就没得谈啦!”
第34章 虎崽
这羌使叽里呱啦一通咆哮,殿上译官告诉我,他是在质问我为何怠慢于他、是不是还想打仗,如果还想打,他会率领草原的黄金铁骑,代表他们神圣的王和后,踏破十三关、屠尽三百城、杀光这片愚蠢的土地上的愚蠢的愚民……
我忍不住打断:“非朕有意怠慢,实在是此前在贵国胡齐尔世子军中落下伤病,身体不适,才迟见了你。”
羌使表示他们神圣的王和后已经严惩了胡齐尔,并对朕所遭受的不幸表示严重关切。
我说你们神圣的后乃是朕的胞姐,不知朕的胞姐和你们的王感情是否和睦,相处是否愉快。
他说这不劳我操心,他们神圣的后的躯壳来自愚蠢的土地,但其灵魂却来自达玛草原上方美丽的天空,与圣君本就是命定的伴侣……
跨文化交流何其艰辛。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谈判,双方终于捏着鼻子在一张纸上签字画押——彼此都认为这张纸臭不可闻、其丧权辱国程度堪为有史之最。
协约规定北羌归还苍州三座城池,而大兴需一次“赔付”北羌十万斤精铁、六十万石粮食。
签完协约,我回到逝波台想了想,派人去往那六十万石粮食里悄悄地掺石沙和巴豆。
良王扶我回来,与我一同吃晚饭,嚼着梅花糕在一旁笑。说:“不如直接掺砒/霜。”
这个大胆的想法着实诱惑到我了。户部小侍郎抹了一脑门汗:“陛……陛下,加……加砒/霜吗?”
我叹了口气:“算了,来不及,一时没那么多砒/霜。”
小侍郎走后,良王殿下表示,如果不是还要靠西羌牵制东羌好战派朱勒亲王,砒/霜确实可以加一加。
我推开他凑上来的嘴:“贫这一下开心吗?”
他淡淡含笑看着我。
我忙道:“今晚不能再来了。我明日和你一起走一趟鸿都府罢,我师父在他们的冰室里,你也看看,是长辈。”
他点点头:“那我明天早上在宫门口等你。”
“?”我缩回手,“怎么,出宫睡?”
他看了看我的馒头手:“我得去再揍那孩子一顿。”
我只好挥挥手:“行吧,那你去吧。”
他起身穿大氅,一边系襟带一边道:“还有一只虎崽,明天带给你。”
我笑了:“知道了。天都快亮了,快走吧。”
他走到门边,又转身看我:“十四,那孩子的身份……”
“不是不信你,”我边翻案头折子,边解释道,“只是得派人走章程查一查。过些日子叫燕王来认,虽然本是大哥的孙儿,但我仍打算把他先塞到燕王宗谱下,就当是过继的,借此拉拢着三哥。还有你,你的身份我已发过告示,只从内府司撤了你的玉牒,其余都随意、照旧、不拘俗礼。封的王号当然也不撤,顶个王爵方便办将军府之事。”
“知道了,”他驻足凝目,弯起眼尾悠悠发笑,“十四叔放心吧。”
“……”竟仍叫我叔,令我一个晃神将某位大人的折子抖进了砚台里。可掰指头一算辈分:他亲爹姜放和我太子大哥称兄道弟――那我可不还特么是老人家那辈儿的吗!
持续晃神儿间,不是皇侄的皇侄突然一个箭步折回来,猝不及防地给了我一个“窒息”的熊抱――如五年前劈晕我那次般窒息!
我:“怎么……”
他飞快撒手,不等我看清他表情,一扭头龙卷风般就刮了出去。
“?”我伸脖子见他一个“蹦哒”跃下白石台阶,似乎大路不走取近道钻红枫林里头去了,“……神经病啊!”
然而肩背胸怀间又有一抹拥抱时蹭上的余温久久不散,暖烘烘的,让我心里一软、一塌。
只觉身底枕的不再是冰冷城墙,尸山血海也烟消云散,凭空生出一片芬芳柔软的花草,横伸斜逸的枝蔓牢牢牵扯住我那即将往西走的三魂、就要往东去的七魄。
这就是活着吗?
我不安地往下一张望,却又见花草无根而生,云烟之下虚空万丈,四处茫茫。
翌日晨起。
“陛下?”糖糕唤道,“良王殿下外头等候多时了,今日上朝吗?”
我扒开眼,一看又过了朝时,连忙爬起来:“不上朝了,许长安呢,去前面告诉一声,放两天假,都歇歇。”
蜜饯捧靴上前,雀跃道:“陛下,良王殿下怀里抱了只虎崽,跟个雪球似的,眼睛和湖水一样蓝!”
我披上便袍:“请良王进来。”
良王殿下果真怀抱着一只白毛小老虎,身上仍穿着昨晚的黑色大氅,肩头落了一层细雪珠,见我便笑:“迟迟不见十四叔,我便擅自过来了。”
小老虎扒着他的手臂探头看向我,湖蓝色的眼珠子滴溜溜打转。
我捏了旁边食盒中的一块肉脯递上前,它吧唧一口叼了去,湿润润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过我的指尖。我转过身洗手,笑道:“外头又下雪了?可曾用过早膳?陪我再吃点儿。这小家伙有名字吗?”
糖糕蜜饯布罢碗碟,悄声告退。皇侄把虎崽放下地,就着我的水也洗了个手,褪下大氅,陪我落座食案前:“雪不大,仍可乘马车出去。它还没有名字,十四给起个?”
虎崽绕着我打转,闻闻嗅嗅,扒拉着我腰间垂下的穗子撕咬耍玩起来。我敲了敲老虎头:“嘿,它可真会自来熟,不畏生,就叫它‘无畏’吧。”
皇侄缓缓笑了:“还以为你会叫它‘如来’。”
我摇了摇头,喝了口粥:“往者不可谏矣。”
无畏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十分满意,兴奋地小奶牙一用力,我的穗子顿时遭“五马分尸”,穗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它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原地一个蹦跶,盯着满地乱跑的珠子愣了一瞬,开始撒腿“追珠”。
我揽着自己的外袍,起身去翻柜子,重新找一条腰带:“这和无忧八成是亲兄弟。”
皇侄跟到我身后,双手从背后伸过来环住我的腰,趁我还没找着腰带,往我衣里摸。
我从柜底随便抽出一条腰带,塞他手里:“别乱来,你儿子看着呢。”
郑无畏俩前爪扒着我的鞋尖,歪着毛乎乎的脑袋,投来一个好奇的眼神。
皇侄抽出手给我系腰带:“笼子在外面马车里,我去拎来?”
我弯腰一把捞起白毛球,抠出它嘴里的黑玉珠子:“不用,咱们抱着当手炉。前头见着卫裴了吗?跟他一起走。”
“卫大人原是要等陛下一起,但我见外头太冷,便让他回去了。十四叔缓缓用完饭再动身。”
我正好也没醒困,索性抱着“手炉”,坐下来慢慢吃东西。
吃到一半,糖糕战战兢兢来扣门,说:“陛下,太后娘娘听闻这两日休朝,请陛下得空时移驾岁寒宫,说是近来多家外命妇携女眷入宫贺春,有几位千金现下尚未离去。”
我按着郑无畏的爪子,“虎口夺食”,夹起一筷子鹿肉丝,头疼道:“朕今日出宫,明儿再说吧,下次谁家再往宫里送入,让太后不用顾忌其他,都请出去。”
皇侄在对面为我盛粥,闻言垂下眼皮,不做声响。
郑无畏被我按得恼了,“啊呜”一声回头冲我呲出一口小獠牙。我被咬怕了,一撒手,它咻的一下踩过满桌碗碟扑进皇侄怀里,转身扒着食案边,继续朝我龇獠牙。
我起身穿风袍,笑:“小家伙,你为谁抱不平呢?”
皇侄放下“正义伸张者”,起身来帮我系兜帽。
我握住他微微发颤的手,对天发誓道:“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了。朕不立后,不册妃,若死后山河犹在,皇位传给侄孙辈,给无忧,也算是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