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267)
太子:“?!”
本来正在喊口号的声音都卡顿了一下。
许烟杪,你突然过来之前能不能通知本宫一下啊!
而且,你怎么把我妹妹带过来了!
本宫只是脸皮厚,不要脸,但不是不怕挨揍啊!我爹他打人可是真打!
旁边的踹匠看太子那萎靡不振的样子,拍拍他肩膀:“第一次来讨薪吧?”
太子勉强扯了扯嘴角。
踹匠:“别怕,俺也是第一次,但是别的会馆都能干,俺们也能!包头都心狠,俺们按件踹布赚钱,他经常说这个没踹好,那个踹得有毛病!少俺们的钱!挑不出错就拖着、欠着不给,还动不动把人从踹坊里赶走!他这么做,俺们就自己来拿钱!”
说着,一簇火星仿佛从踹匠眼里冒出来,黑红黑红。
太子狠狠地骂了一句,大抵是在骂黑心的包头:“不晓得考虑人,有你哭的时候!”
那踹匠一把把太子手里的竿子再往手心里推推:“没错!让他哭!”
太子发现,先哭的可能是自己——老底都被掀了。
【加入的还不止一个会馆!】
【瓦木工人的九皇会,烧盐工人的炎帝会,凿井工人的四神会,挑水工人的华祝会,打铁工人的老君会……】
【绝了,这些会馆都是工人们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自行组建的,谁敢拖欠工资,会馆的总首就召集人手,上门讨薪。】
【但是,太子殿下,这关你什么事儿啊!你又不是工人,怎么处处讨薪队伍都有你的身影啊!】
【怎么有的会馆讨薪,你还混进去吃人家讨薪前,杀鸡宰驴的鸡和驴呢!】
太子举着竹竿愤愤地想:怎么,我也不是不来参加,吃两口怎么了!
虽然我瘸腿冲得慢,但是一旦有所不测,有我在队伍里,官兵绝对帮会馆的人啊!就这还不能吃个鸡腿吗?
【如果两家会馆讨薪撞到同一天,你还努力劝说其中一个上午出门,一个下午出门,力图一定能赶上热闹是吧!】
太子在心里努力争辩:我那是……我那是怕包头蛮横,工人这边少了我吃亏!我多多少少也是当过将军的!
咸菜坛子后面,权太傅以极为强大的心理素质,才没有杵着拐杖冲出去将太子提溜回来。
对于他这种古文学派的人来说,太子这个行为,太出格了。
礼教纲常呢!!!
你一个太子去掺和人家工人讨薪,算什么事儿啊!
*
襄阳公主眼睁睁瞅着亲哥嗷呜嗷呜地冲进别人的内宅,眼皮子跳了跳:“我爹他……知道这事吗?”
许烟杪:“我也不清楚,可能锦衣卫早就上报了?”
襄阳公主“哈、哈”干笑两声:“我哥也算是做了好事吧?”
许烟杪委婉地说:“放在前朝末年,算是。”
但是现在……龙椅上那位,思想可能相对来说向着百姓,但屁股终究还是坐着龙椅的。
……
皇宫内。
老皇帝披着奏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叫来锦衣卫指挥使:“之前那些会馆暴力讨薪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该抓的抓了吗?”
在皇帝眼里,就算工人被拖欠工资了,那也应该告官,而不是自己冲进包头家里,烧砸东西啊!
锦衣卫指挥使低声说:“回陛下,这些会馆民间风评很好,往往官府想要抓人,很多人都会通风报信,就连老人都挡在门口,衙役也不敢去碰那些老人。”
老皇帝:“?”
老皇帝:“风评?”
锦衣卫指挥使说:“这也是一件怪事,原先不是这样的,原先工人虽然形成了会馆,却被官府和商人会馆打压。”
——毕竟,工人起来了,商人相对来说就赚得少了。官府的话,主要是为了维稳。
老皇帝:“那现在呢?”
锦衣卫指挥使:“最近两年,好似有谁在暗地里给他们出主意,那些工人又是开普济院,又是开育婴堂,许多百姓都向着他们。他们还懂得准备了什么罢工准备金,因着这准备金,使得工人们很有底气,之前足足罢工了一年,最后是包头妥协了,重新拟定了工人的薪水。”
老皇帝点了点头:“若是一直罢工,不用暴力,朕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老皇帝皱眉:“倒也不知是谁,平白给官府添了阻力。”
太子挺了挺胸。
没错,正是在下。
老皇帝:“不过倒是可造之材,只是过于桀骜不驯,若是能收至麾下,便先流放到川渝、云贵、辽东等地磨一下性子,等太子上位了再把人招回来。”
太子……又迅速把胸膛缩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这是正常历史进程,明末和清朝,都有这样的会馆。并不是出现了这些东西就立刻跑步进入那啥。
(顺便我要说一下,就明末那会儿,又有工人起义,又有男女平等思想,又有百业平等思想,而且都是大儒兴起的思想,徒子徒孙一大堆,但凡不是清军入关,还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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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三四千人:我已经对半砍了,历史上因为搞这事的是苏州,踹匠大本营,参与者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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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眼里的工人罢工:
查民间各机户,将经丝交给机匠工织,行本甚巨,获利甚微。每有匪匠,勒加工价,稍不遂欲,即以停工挟制,以侵蚀为利薮。甚将付织经纬,私行当押,织下纱匹,卖钱侵用。稍向理论,即倡众歇作,另投别户,此种恶习甚为可恶。
—— 《元和县严禁机匠借端生事倡众停工碑》
【翻译:这些工人居然不好好拿着微薄薪水织布,还敢要求加工钱,不加工钱居然敢罢工,反了天了!】
(纯私人翻译,不全面。原文已贴出在翻译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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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会:
京师瓦木工人,多京东之深、蓟州人,其规颇严。凡属徒工,皆有会馆,其总会曰九皇。九皇诞日,例得休假,名曰关工
——《旧京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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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清乾隆以前,人数众多的盐工就逐渐开始按生产过程中的职能形成了各帮口,先后建立行帮。烧盐工人有“炎帝会”,修建了炎帝宫,凿井工人有“四神会”
(注:另外还有挑水工人有“华祝会”,索篾工人有“巧圣会”,凿井工人有“四圣会”,山匠工人有“普贤会”,机车工人有“盂兰会”,盐业工人有“十成会”,打铁工人有“老君会”,箍笕工人和木工有“鲁祖会”,挑抬工人有“三圣会”等。)
——《路学:道路、空间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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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会有总首六人,任期三年。其下有襄首十人,任期一年。总首分为三班,分别负责财经、寺庙本身事务以及帮会与外界的联系。襄首也分班,赋予特别职责:外部事务、计账、帮会厨房、采买和杂务。新的总首由原任总首从那些担当过襄首的人中选出,需得到全体成员批准。
——《自贡商人:近代早期中国的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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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踹匠的“叫歇”抗争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有充分准备的,甚至形成了一种类似“罢工准备金”的制度,以保证因罢工而无法领取工资的时候,踹匠的生计不致过于艰难。
在众多踹匠配合下,这笔长期的抗争基金,“积少成多,已盈千万”。有了这种保证,解决了踹匠的后顾之忧,康熙三十九年的这场冲突才能持续一年之久。
踹匠收集的基金还用于建造普济院和育婴堂。面对商人和官员组成的强大反对力量,踹匠逐渐意识到只有成立自己的组织,团结更大的力量,才能争取自己的权益。康熙五十四年(1715),王德等人商议在普济院或育婴堂成立踹匠会馆。但是,这个美好的愿望遭到了苏州官吏的极力反对,成立会馆的计划胎死腹中。王德以“蛊惑众匠”的罪名被杖责,驱回原籍。此后,踹匠之间的联合不得不转入“歃血为盟”“拜把约会”的秘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