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179)
倘若那“高三”能化人,真是恨不得抽那“高三”好几个耳光!
*
许烟杪心里吐槽,也不妨碍他明面上回答官员的话。
对于那句“倾囊相授”,许烟杪回味了一下高三的头悬梁锥刺股,保温杯里天天大浓茶,那苦味仿佛现在还在嘴巴里残留,便礼貌地微笑:“此言有理——待某细细思索一番,学派之事,不容马虎。”
一众官员:“……”
许郎,你变了,你都会打太极了!
到底是谁教坏了两年前那个纯真的许郎!
许烟杪低头看到自己桌上有两本书:“这?”
“权公和季公教我等转交的。”
许烟杪拿起书就认真地翻阅。
有官员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是……”
立刻被另外一个人拽住袖子。在对方发出疑问之前,压着嗓音说:“许郎的态度一向很好。”
就算他不想加入任何一个学派,他也会尊重权应璋和季岁,并不会直接把他们送的书扔去柜子里吃灰。
*
两位大佬分别给了他一本各自学派经典的注解。
如果说原来的经典可能有两千字,那注解出来,至少能两万。
其中一本是《礼记》。
许烟杪翻了一下。
“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
“《中庸》言: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
“中心即中未发,仍在心内。是以喜怒哀乐仍在未发之中。”
“勿将之记成‘心中’,若是心中,则中已发,动乎情,与子义不符。”
“何为安仁?《论语》有言: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所谓中心安仁,便是……”
“啪——”
许烟杪把书合上。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怪不得说皓首穷经,很多人一辈子只能读完一本。这就是一字一义,咬文嚼字吧?】
【而且这样的释义,还有其他版本……】
汗流浃背了属于是。
许烟杪闭了闭眼,再翻开书时,手指都在抖。
【学术这种东西,还是太可怕了……】
“许郎!”外面有人喊:“黎尚书寻你!”
这下所有人都能看到许郎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速度有多快了。
他火速出门,抓住喊人官吏的手臂:“是科举的事吧?走走走!这种大事绝不耽搁!”
至于那两本书,就被他放在自己的案几上。
……
兵部尚书听见门口有骚动时,抬头一看,讶然:“许郎竟来得这般快?”
许烟杪问了一句能不能开窗,得到允许后就把窗户推开。冬日的风刀割般刺人,但很醒神。随后他才解释:“怕耽误事。”又问:“尚书寻我是为了甚么?”
兵部尚书将人拉进内室后才反应过来是多此一举,但是也懒得再把人推出去了。
“许郎应当知晓,陛下先祖乃虞国大王子……”
夏朝之前是周朝,周朝之前是楚朝,楚朝之前梁朝,梁朝再往前便是七雄争霸,虞国是其中实力最强的国家。
这是大夏至少八成学子都知道的事情。
【诶?不是七王子吗?】
许烟杪翻了翻:【哦!我记错了,一开始就打算认大王子……奇怪,那我为什么会对七王子有印象来着?】
……
“参见陛下!”
兵部的官员们齐齐行礼。
老皇帝微微颔首,语气随意:“我来瞧一瞧会试策论准备得如何了。黎黔在何处?”
正有官员要引路。
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老皇帝给自己认了虞国高家当祖宗,又打算给自己改个名字,总不能一国之主还叫高铁柱吧。本来想改名叫高修齐,结果侵权了,人家七王子就叫这个,总不能和‘祖宗’撞名吧。只能换一个了。】
【想改叫高邦,又被提醒当时有一路反王已经叫这个名字了。】
【又改名叫高烈,又被提醒,虞国的第八代国君叫高列,冲撞‘祖宗’名讳了,又得换哈哈哈哈哈哈!】
【换了七八次名字,才换成现在的高见翊。】
【好惨啊!】
【不过没想到,这个祖宗是认的啊。】
【笑死。认祖宗还挑三拣四,一开始打算认另外一家,嚯!还是七国里骊国的丞相呢!结果发现人家后来被昏君腰斩死了,嫌弃人家死得不够吉利,决定换祖宗。】
老皇帝面无表情吩咐那官员。
“去,敲门。”
看什么看,没看过认祖宗的吗?当时十八路反王都认祖宗,好几个同姓的还争同一个先贤争得特别厉害呢!
他只是挑拣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说:
《礼记·表记》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这是孔子给仁者所作的定义。“中心”不是“心中”, 《中庸》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喜怒哀乐仍在未发之中,心是身之主,心内有中,性中有情,仍未动乎情。“中心”即中未发,仍在心内;心中则中已发,动乎情。《论语·里仁篇》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中心安仁者”即仁者的境界。仁者爱人,仁者无不爱也,所以“中心安仁”的“仁者”,视天下人为同胞,没有对立之人,也就是视天下人有如一个人。但是,一些白话语译是“能够中心安仁的仁者不容易做到,天下大概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毓老师讲学记》
*
第116章 这才是高端的认祖宗办法!
把门敲开后, 老皇帝以为没什么问题了。
都两年多将近三年了,就算小白泽不对皇权产生敬畏,那至少也能客气一点吧?
“许……”
【诶嘿!真正‘爹比三家’的祖宗来了!季岁那个义子该给老皇帝磕个响的!】
老皇帝眉骨跳了跳。
没事, 白泽嘛, 心性纯净, 好玩贪乐, 跳脱一些也无妨。
他是个明君!从来不因言治罪!
兵部尚书上前行礼:“陛下临幸……”
老皇帝语气淡薄:“兵部尚书黎黔用词不当,罚抄‘驾临’一百遍。”
“???”
以前不也经常这么用?而且后者反而比前者更不适合用在此等小场合吧?
兵部尚书默默地把异样的神色压下去, 再次一拱手:“臣遵旨。”
随后瞥了一眼许烟杪。
懂了, 皇帝受气,要找个发泄口。
老皇帝转身今室内找主位要坐下来, 兵部尚书瞅了瞅皇帝, 发现他没注意自己这边,迅速用脚稍微一踢,将吃剩的糖纸踢到其他桌子底下。
“陛下驾临, 可是有甚吩咐?”
顺便反手将门带上。
“我来,是来看你们策论题准备得如何了。”
老皇帝坐下后,视线直接打在兵部尚书身上:“但到了门前, 似乎听你们在说朕之先祖?”
【啧啧, 真不愧是当皇帝的, 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祖宗,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先祖’。】
老皇帝心里简直风平浪静, 甚至还有心思不屑一下。
他的祖宗?他一个种地的, 能知道太爷爷叫什么就已经很不赖了,还指望发现自己真正的祖宗是谁?
反正也是先辈, 逢年过节烧两柱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 他盯着兵部尚书:“究竟发生了何事?”
许烟杪没事也不会管皇帝祖宗是谁, 肯定是有人提了他才想起来看一两眼。
黎黔,你最好是有事才提!
兵部尚书在隐晦的说和直白的说之间犹豫了一息,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