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76)
漫长的黑暗不知持续了多久。
也许一日,也许两日。
鲜红的血迹已经干涸在暗青色衣摆的一角。
赵嫣被禁锢于床栏上的双腕被勒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下身掩覆在薄锦下,被冰冷的剑鞘搅碎血肉,数个时辰已让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痛楚。
若忽视那半阖着的眼帘,看起来像极了一具在坟墓中安静死去的尸体。
可他连安静的死去都做不到。
落锁的暗门上传来了响动声。
一双涂满丹蔻的手点起了火折子。
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掩住满室铁锈一样的腥气。
明火映出女人美貌的容颜,三十来岁,云鬓簪鹅黄的花蕊,双目如点漆,红唇微扬,啧啧叹道,“赵大人也有今日?”
赵嫣猛地咳嗽了几声,良久才盯着女人的脸道,“宁王妃。”
陆沉烟目光扫过塌上凌乱堆叠的锦被,只能瞧清楚赵嫣被绑缚在床栏上的一双腕子和青白带着病气的面颊,种种脏污皆被掩覆于一匹薄锦之下。
“竟然还有力气说话。”
女人涂满丹蔻的手指居高临下地落在了赵嫣的脸上,颇轻暧地寸寸下移。
“难为赵大人还记得我这个宁王妃。”
“以前赵大人在陆家的时候父亲与我提过赵大人与沉霜的婚事,我亦有心促成,孰料是引狼入室,害了陆家几百口人的性命。”
“赵大人这张脸,原来不止招女人喜欢,也招男人喜欢。”
赵嫣咽下了喉口的血沫,闭目道,“若王妃要报仇,就杀了我。”
赵嫣说话时候牵扯到了身下的伤口。
因习惯了隐忍,再大的痛楚也不显露人前,除了紧紧蹙起的眉头,外人窥不到分毫。
陆沉烟笑容敛住,眼中阴冷,“当初知道大人死的消息,我还有些遗憾,野狗分尸怎么够?应该长长久久地活着忍受锥心之苦,日日生不如死才痛快!谁知赵大人唱的好一出金蝉脱壳的大戏,躲在岭南逍遥快活。”
“惊澜偷了你赵家的账本呈给天听,你赵家毁在陆家人手中,也算是因果报应。”
赵嫣蜷在袖中的手指握紧,苍白又虚弱的脸上终于泛起涟漪。
陆沉烟的声音柔软的像水,“大人府上当年闹得鸡犬不宁的兰青,本是宁王府的丫鬟,后来入了青楼,才与荣家搭上了线,大人觉得,兰青是听陆家的,还是听荣家的?”
原来如此。
当初的种种蛛丝马迹串连起来,拼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案。
陆沉烟这时离赵嫣很近。
女人的香气盈满鼻腔,云鬓上的一缕发丝垂落下来,像一朵布满密刺的鲜花。
“大人今日的模样,不知道多少人想看见呢。”
话音落下,她伸手掀开了赵嫣蔽体的薄锦。
入眼赵嫣狼藉凌乱的下半身,还有系着不到六尺长银色锁链的霜白脚踝。
暗青色的长袍被斑驳撕裂,露出一角剑鞘的漆寒形状,修长的双腿无力软在塌上,因长久不见日光,在昏淡烛影下如笼一层易碎的玉晕。女人红唇勾起,尖细的丹蔻划下去,划破了腿根,腿根处象牙白的颜色晕出薄薄的粉意,有一滴血珠沿着内壁滚落下来,如同白纸上添荡人心魄的绯墨。
赵嫣面上露出羞辱与难堪之色,纤薄的胸膛颤抖,不停地咳嗽。
陆沉烟笑出了眼泪。
“我这弟弟,也太会糟践人了些。”
笑过之后又低声叹息,“不知道赵大人今日遭受的,有无沉霜十分之一苦?”
陆沉霜是陆家的掌上明珠,陆泽海当年如何待她赵嫣在陆家之时再清楚不过,出事的时候才刚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若非被赵嫣的人当年救走,只怕下场更为不堪。
赵嫣与陆家的仇是死结。
而陆家人不肯让他死。
陆沉烟在岭南用了很多手段将李家的二爷拴进了自己的罗衣中,才在这偏远一隅立稳了脚跟,她是个美人,一举一动皆是风情,男人见了她神魂颠倒,即便是知道了她坎坷的身世与过去宁王妃的身份,也只会心生怜惜,一手替她遮掩。
陆沉烟手中拿起将用火折子燃起的红蜡。
明火在灯芯上不安地晃动,灯芯下浸满了滚烫如沸水的灯油。
女人杏眼中跳跃着光亮。
“若是这灯油浇在赵大人这张祸水的脸上,也不知我那傻弟弟对着赵大人还会不会有别的心思了。”
女人涂满丹蔻的手柔弱无骨。
映一截红蜡,丹蔻上的暗纹在灯影中扭曲。
打更人从荒宅中路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月光落在荒宅中,荒宅有风声,老树的枯枝像森白的人骨。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陆沉烟手中的灯油尚未泼出,便被推搡在一侧,红蜡掀翻,烛火熄灭,滚烫得灯油浇在地上,凝成一片脂膏状的颜色。
陆惊澜问,“阿姐在做什么?”
陆沉烟道,“阿姐在救你。”
陆惊澜嗤笑一声,“我不需要阿姐救。”
陆沉烟嗅到了陆惊澜身上浓重的酒气,蹙眉道,“等你醒了酒再说吧。”
陆惊澜喝醉了,脚步有些踉跄,摸到腰间的酒坛,酒坛却空空如也,顺手扔在地面,酒坛滚了两圈,有透明的残液滴坠而下,满室陈年酒香。
陆沉烟替陆惊澜整了整凌乱半敞的衣襟,“赵嫣就是一个祸害。”
陆惊澜醉醺醺道,“我把他锁住,以后就只能祸害我一个人。”
陆沉烟摇头,“阿笙,听姐姐的话,玩一玩就算了。”
喝醉的陆惊澜推开陆沉烟,不知是否听进去。
陆沉烟叹息一声。
陆惊澜的脚步很重,甚至盖住了陆沉烟离开的声音。
赵嫣没有看陆惊澜一眼。
陆惊澜走近,伸手解开赵嫣腕子上的禁锢,那双腕子被捆缚足有两日,已渐伤痕累累,麻木不堪,软弱无力地垂了下来。
陆惊澜将赵嫣揽进怀中,扔开了剑鞘,带血的剑鞘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赵长宁,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赵嫣没有说话,陆惊澜红着眼睛,将赵嫣重新压覆在塌上,凶狠带着血气的吻落下来,赵嫣咬紧牙关,却被陆惊澜掐住了脖颈,艰难地喘息。
男人趁机攻城掠地,口中带着辛辣灼烈的酒味,擒住身下人殷红柔软的唇舌纠缠夺取,盯着赵嫣的眼瞳像神志烧尽的兽。
赵嫣被推搡在床榻上,破旧的下摆被野蛮撕碎,裸呈的胸前斑斑点点缀上青紫色的吻痕,纤细的腰身落进男人的掌心被弯折玩弄,脚踝上细细的锁链晃动发出凄厉的哀鸣。
赵嫣上下牙关紧紧合上,似要咬下来陆惊澜肩上的软肉,唇齿被血晕染,铁锈的味道倒灌进了咽喉。
陆惊澜吃了疼,任由赵嫣将他的肩咬的血肉模糊。
他与赵长宁之间,已注定不死不休。
赵嫣的唇上沾了血,猩红的唇映着苍白的脸,像披一张冶艳的画皮,画皮剥落后的白骨上早已刻满骇人的刀痕。
这世道人人活的像恶鬼。
“陆惊澜,我从未想过自己能活下来。”
陆惊澜身上裹携着浓重的酒气,盯着赵嫣冷笑道,“赵长宁,这世上谁还会信你?”
赵嫣惨笑出声,连咳不止,几日的折辱将他心神磨碎,绷紧的弦骤断,呕出一口浓稠的血,衣衫不整歪倒在了床榻上。
陆惊澜此时真正清醒了过来,冷漠的眼瞳罕见有些茫然,他的手指触碰到赵嫣唇上鲜红的颜色,像是触碰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
从来握剑的手颤抖的拢不住那片被他亲自撕碎的暗青衣襟。
深夜的医馆中。
一头发花白的布衣老翁打着蒲扇,在药炉旁撑着头小憩,医馆诊脉的柜台处有一扎着羊角辫的小童勉强睁着眼睛,手中拨弄着算盘,进出一天的收账。
子时,医馆的红木门被人从外踢开。
小童困倦地看去,见一高大俊朗的黑衣青年怀中拿外衫裹着一人,看不清面貌,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纤细的脚踝,脚踝上泛一圈青色的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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