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无双(300)
耳边响彻那个人的低语声,萧景初忍不住侧过头来,看着那双闪烁着深谙光芒的眸子,和 在月光下愈发显得俊美夺人的面容,萧景初瞬间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此时自己内心停不住的 鼓噪,想要勉强露出个笑容附和面前人的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怎么都吐不出一个 字来。
仿佛察觉到身边人冗长的沉默,慕容垂突然直起身来,目光转向萧景初垂着的面容,眉头 皱了皱,修长的手指抬起抓住他的手腕,俊美的面容上虽没有表情,神情却透出问询之意:“ 初弟?怎么了?”
萧景初猝不及防被他抓住手腕,只觉得那掌心中滚热的温度透过衣衫,几乎要将他烫的全 身发颤,好容易才假作平静的勾了勾唇角,声音却压得更低,隐约还有几分沙哑:“没事…… 大概是这几日总是商议不出结果,我方才瞧着沙盘有些眼晕,想必是不碍事的。”
“你脸色不好。”慕容垂细细端详着那张带着秀丽,却分外苍白掩藏在垂下发丝的半张脸
,眉心下意识蹙的更紧,拉着他又用了几分力,沉声嘱咐道,“若是累着了,就不必过来陪我
”
〇
萧景初听他语气中仿佛有对他过来的责怪,也顾不得其他就抬起脸来,心底忍不住慌张的 辩解:“将军,我没事的,不必担……”
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只攥着他手腕的手就对他一拉一牵,萧景初只觉得眼前一花 ,那人就拉着让他坐在了沙盘边用毛皮铺成的床榻上,又按着他的肩头让他躺下,不等他反应 开口就将其上的锦被拉起,俊美的面容因稍垂而看不清楚。
“今日睡在帅帐里,不准睁开眼睛。”
萧景初躺在那一团柔软的皮毛中,鼻端传来毛皮特有的腥气,隐约却混杂着几分淡淡的檀 香气味,本来僵硬得不行的身体突然松了下来,竟任由慕容垂将被子替他掖紧,只那双在烛火 下显出琉璃色的双眸,一直紧紧盯着为他盖好被子的人,突地泛起了淡淡的雾气,语气仍如烟 云般淡然,极好掩去了眼底深处近乎疯狂痴迷的爱意。
“……是,将军。”
贰•天涯何处栖
慕容承昔。
这个名字,是他命中的魔。
无边无尽的黑暗中,他独自一人跌跌撞撞的走在石板砌成的小路上,全身淋漓着鲜血几乎 冷透,颤抖的指尖伸向面前,背后却骤然传来一阵暖意,吃力的回过身来去看,只见月光下映 亮那张俊美冰冷的面容,还未来得及屏息时,温凉的唇便跟着压了下来,沾染着鲜血的衣衫依 次落下,滚热的肌肤摩挲着,掩去他喉间不能吐出的那两个字。
“……承昔……承…昔……”
剧烈的风声掠过耳边,他缓缓张开自己琉璃色的眸子,盯着头顶的那一片青灰色的油布许 久,方慢慢的支起上半身,只觉得全身早已被冷汗浸透,身上那处更是说不出的冰冷黏腻,只 觉得全身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自那日在帅帐中睡下,第二日醒来时却发现被那人搂在怀中,那人熟睡的面容近在咫尺时 ,到今日已然是第七日。
那一日后回到他便自己的帐中歇息,却每一日都开始做这样的梦,如昨日梦中被追杀随后 被那人所救之外,便是那人与自己肌肤相亲交缠不休的情形。
也不知到底是太过渴望,还是像那人说的一般,他是真的有些累病了。
梦的余烬仿佛还未曾褪尽,一想起那个人,便觉得自己浑身忍不住发热,萧景初有些颓然 的闭上眼,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复又躺进那冰冷得要浸出水的被褥中,没有一会眼前便一阵 白一阵黑,再度浸入了暗无边际的梦境中。
他第一次遇见那人的时候,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阴暗潮湿的后巷中,他衣衫褴褛的缩在角落中,默默咬唇忍耐着加诸在身上的拳脚,柔顺 的不做任何反抗——事实上,他虽然已经过了十岁生辰,但因多年府内克扣他和母亲的一日三 餐,他长得异常瘦小虚弱,每当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眼前都会一阵阵的发黑,耳朵里也 是嗡嗡的杂音。
他快要被他们打死了……这样也好,反正这世间除了已死去的母亲,他没有任何牵挂。
反正活着被人厌恶,不如就这样死去——
这么想着,他松开了晈得发白的唇,任由发间的鲜血顺着苍白的面容滑落,没有了求生的 意识后,那令人痛的发狂的感觉仿佛也在远去,不一会眼前就一阵阵的发黑,连随着冷风涌过 来的咒骂声都听不清楚了。
“贱人生下的贱种!”
“打死你!让你偷东西!”
“贱种,你怎么不和你那个贱人母亲一样吊死!”
就在他眼前一片黑暗,奄奄一息的瘫在冰冷的石板上,任由那些人在他身上践踏,甚至用 上石头来砸几近断气之时,突地有冰冷的寒光闪过,几声惊呼和闷响几乎是在同时响起,良久 没有感觉到那最终的黑暗,他吃力的张开自己的眼睛,朝着小巷来路的方向看。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一双纯白绣金的长靴,和一截带着云纹的白色衣角,被小巷内唯 一投下的月光照亮在他眼前,而冰冷低沉的少年嗓音,瞬间盖过了呼啸的寒风。
“滚!”
他全身都痛的麻木,根本提不起力气,只能怔怔的盯视着眼前的那一截衣角,下意识在心 中描摹那漂亮的云纹,直到一只手骤然将他的领子提起来,如同拎起一块破布一般的端详了一 番,随即另一道带着无奈的少年声音跟着响起。
“大哥,这个孩子被打的这么惨,看起来好像就要死了,怎么办?”
将他提起领子拎起来的人,是个看起来比他大了几岁,着一身淡青锦袍的少年,那少年面 容白皙浓眉大眼十分英俊,只唇边的笑容有些邪魅之意,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骨碌碌的上下打量 他,好似心里在想什么坏主意似得,直到目光下意识掠过他破旧的烂衣掩不住的手臂上,一道 明显的红线时才骤然手指一抖,突然叫了起来。
“大哥哇啊啊啊!他不是男孩,他是双子!”
他对面前的少年惊叫毫无力气反应,只是本来拽着他领子的手骤然松开,无力的身体用不 出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要再度摔回去,他不禁颓然的再度闭上眼睛,下一刻却跌入了一 个温暖的怀抱中,冰冷的少年声音再度响起:“又不是妖怪,叫什么!”
温暖的手臂搂住了他冰冷的身体,又轻易的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他不禁缓缓睁开眼睛 ,一眼却对上了那张在月光下,玉雕般异常俊美夺人的少年面容,他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几以为自己是看到了天上的仙神。
就在他痴痴凝视着抱着自己的白衣少年时,一旁年纪较小的少年看起来就焦躁许多了,手 中拿着一把折扇走来走去的咕哝,看起来有些神经兮兮的:“我一直以为是个男孩子的,怎么 会是双子呢这不对啊!”
“别怕。”白衣少年瞟了一眼又陷入莫名其妙状态的幺弟,眉眼间多了淡淡无奈,垂下头 来看怀中衣衫几乎遮蔽不住身子,露出的肌肤上却全是伤痕的人,據拍的眸子露出几分怜惜, 尽量放柔了声音,“闭上眼睛。”
即使那个声音如同冰雪般清冷,他却依旧眷恋那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臂膀,如同被蛊惑一 般,一点点的闭上了眼睛。
再度醒来之前,他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身下肌肤则紧贴着温暖柔软的被褥,耳边 传来了一个全然陌生,柔和又从容的语调声。
“在内城萧氏后巷中发现的孩子?”
清冷的少年声音回道:“是,母父。”
那道声音响在耳边的瞬间,他心中骤然一动,很是困难的挣扎了一番,这才勉强睁开了眼 睛,看清自己正躺在一张他从未见过,却十分华贵的大床上,床畔坐着一个身着深紫色女双衣 饰,发上只用一支牡丹玉簪绾住,面容说不出的美丽中带着几分贵气的男子,男子身侧则站着 那个抱他回来的白衣少年,神情恭敬。
“你醒了。”察觉到他醒过来,男子便停了方才的话,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对着身畔的少 年低声嘱咐道,“垂儿,把他抱起来。”
白衣少年低低应了声是,立即坐在他身畔扶着他坐起来。
“你的衣服被撕破已不能穿了,还好家中这几个孩子的旧衣中有你的身量,就暂时让你穿 了旧衣。”男子端起盛满汤汁的玉碗,唇角的弧度十分柔和,“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皮外伤,
虽说是没受什么内伤,但瞧你的模样也太过瘦小,先把这碗参汤喝了之后再走罢。”
他本想接过那碗自己喝,奈何身上着实没有力气,只好被人一口一口喂着喝,又是僵硬又 是局促,差点就被呛到。
好不容易喝完一碗参汤,他终于有了些力气,还没等开口问自己在哪里的时候,身后一直 扶着他的白衣少年,却突地出了声:“母父?”
面前的男子稍稍扬眉,那双乌玉般的眸子闪过一道光芒,看向白衣少年:“怎么,舍不得 他走?”
他察觉到身后的人沉默了瞬间,片刻后才压低了声音辩驳,声音虽依旧清清冷冷的没有温 度,却能隐约感觉到他话中的担忧:“他还有伤。”
“若我猜的不错,你应当是萧氏中人。”那男子含笑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将玉碗轻轻放 在桌上,目光渐渐转向他,“听闻左威卫大将军萧雨嫡次子有一个极喜欢的通房,不仅出身于 青楼楚馆,前几日更被指盗窃萧府贵重之物,因此自缢而死,膝下正好留下了一个双子。”
“母亲……没有偷东西! ”骤然听到他人用这样的口气来说死去的母亲,他只觉得浑身发 冷,下意识推开了身后的白衣少年,张大双眼扣住床沿低喘着,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辩驳着, “没有……她没有……”
白衣少年看着他嘶声力竭的辩驳,那瘦弱的身体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眼底顿时露 出几分惊讶来,连忙伸手将他抱回了床上,语调虽仍是冰冷,却罕见带了几分恳求。
“母父。”
乌玉般的眸子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仿佛能透过他们的面容看清他们的心思,最终还是将目 光落在了他身上:“既然垂儿信你,你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暂时不回萧府也好,怕就算你娘活 着的时候,你在萧府的时日也不一定好过多少,更何况是没人庇佑的现下了——也罢,萧府那 边我会知会,好好养伤。”
说罢这句话后,男子便起身离去,白衣少年立时下床去送,片刻后转身回来时,身后却带 着一个和方才的男子差不多年纪,同样是女双打扮,衣衫却像是管家的双子回返,那双子朝着 白衣少年低身一礼,低声稟报道。
“大少爷,内君已经吩咐,这位小主子以后暂时由眠星照顾,就住在大少爷苑中,等到伤 好之后就送回萧府,每日晨起后会有人前来为小主子看病,只小主子要老实呆在苑中,不能在 府内四处乱跑。”
他看着那两个人这么说,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目光带了几分惊慌的看着白衣少年,却 正好碰上他回头看的眸光。
“我会看着他。”
听到白衣少年这么说,那双子仿佛怔愣了瞬间,随即才浮现了一点笑容,低身对他和白衣 少年各行了礼后,道:“既是如此,眠星就先退下了。”
等到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和白衣少年时,他有些怔然的盯着那人转身走到他身 畔,那双璃拍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柔和,映出他此刻呆呆傻傻的模样,白衣少年不由露出一个 浅浅淡淡,令人忍不住屏息的微笑来。
“你受了伤,快些躺下。”
等他终于低身再度躺下,他盯视着垂头看着他的少年,终究忍不住开口低唤。
“……大哥哥。”
“我字承昔。”那道虽然冰冷,却让他忍不住亲近的声音响起,“直呼承昔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