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无双(28)
略显阴暗的室内,白敏玉依靠在罗汉榻上,苍白的脸庞映照在昏黄的灯火下,仍旧是那副 面无表情的神色,脸上狰狞的伤疤愈发明显,那双烟熏據拍的眼眸像映照着什么一般,漫上了 层层的暗色。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站在门前,脸庞几乎全部隐藏在黑暗中的江洛玉,声 音轻柔沙哑:“不必责怪他,普通的迷烟对我无效,你最清楚不过了。”
江洛玉沉默了片刻,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长长舒了口气:“因为……万毒石?”
白敏玉偏过脸去,唇角微微露出一个弧度,只不像是笑容:“若不是因为万毒石,死的人 便不会是绿意了。”
“别胡说。”江洛玉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缓步走到了他身畔坐下,定定注视着他的 脸庞,一字一顿说道,“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让你死。”
这句话说完,两人之间便是一阵静默,江洛玉定定的看着靠在罗汉榻上的人,仿佛有些怔 愣一般,而白敏玉则微微垂下了眼帘,白皙的手指在薄被下渐渐握紧,湖泊般的眸子里光影掠 过,什么都看不清楚。
“看见你醒了之后没事,我就放心了。”不知过了多久,江洛玉终于站起身来,手指轻轻 抚过对面的人冰冷的乌发,感觉到自己胸口的那块石头仍散发着冰冷的触感,他的唇边便露出 了淡而柔和的笑容,“好好歇息。”
他不知道白敏玉为什么会对绿意的勾引反应如此激烈,为什么会拿着银簪伤害自己以至于 完全崩溃,那时黑暗中伏在怀里不断颤抖的身躯里,又隐藏着怎样痛不欲生能让人余留死寂的 过去。
他只看到了现下沉默中无比平静的白敏玉。
当在看到那个单薄的,独自一人坐在灯下,面容苍白神色却平静的人时,江洛玉便已经不 准备开口去问了。
他们都有过去,谁能比谁好?
更何况论起前世的那些记忆,更是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与人分享,最终会随着他盖棺逝去 而止。
何必问。
“姑姑来看过我了。”或许是察觉到江洛玉说完话后,便准备抬手离开了,白敏玉在他准 备转身的那一刻,突然仰起头来,冰冷的手指扣住了他的手腕,據拍色的眸看进了他的眼睛, 有些发青的唇瓣一开一阖,“这府中步步都是惊险,即使有无比尊贵的身份,即使有人相护, 倘若只是一时一刻松懈一点,便会万劫不复。”
江洛玉听到他后面的话,顿时微微怔愣了一下,还没等开口问些什么,那只扣在自己手腕 上的手就骤然滑下,重重的落在了罗汉榻旁。
白敏玉的最后一句话放得很轻,仿佛带有某种不可知的意味,但更像是认真的告别。
“你走罢,走了之后,就不要再来了。”
话音未落,屋中突然陷入沉寂。
“你清楚知道你现下在说些什么么? ”仅是片刻,江洛玉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自己方才 被扣住又被放开的手腕,眉眼中一片淡漠,唇边的弧度浮了上来,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却暗光闪 烁,完全没有笑影,“白敏玉,你话中之意,便是我不该来救你么?”
他话音未落,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罗汉榻上的人才吃力的动了动手指,仿佛有些困难的将脸转向了一旁 映着昏黄色灯火,与灯火下一站一坐的两个身影的窗框上,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
“我会拖累你。”白敏玉眨了眨眼睛,手指在薄被下攥的愈发紧了,指尖仿佛会戳穿那白
皙的手心,他的声音极沉,像是坠着什么东西一般,“还记得她说的话么?你是天上的青鸾, 我是地上的蝶蚁……你与我一同,便是自甘……”
这一次他的话还没说完,江洛玉便轻轻的叹了一声,神色骤然缓和下来,复又低身坐在了 白敏玉身畔,再度伸出手来摸了摸他冰冷的发丝,微笑着说道:“倘若你只是担心这个,那大 可不必。我是逍遥王世子,会怕你这个姨娘家的双子拖累?”
说完这话,他又伸出手指点了点面前的桌子,另一只手则伸进了薄被中抓住那只握紧的手 ,一点点的将他的手指扳了开来:“更何况依你所说,我是天上的青鸾,你是地上的蝶蚁。若 我想要展开翅膀护住你,很难么?”
白敏玉呼吸一滞,原本想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感觉到身畔的人浅浅的呼吸声,仿佛 带着某种特别的欣喜与无奈。
“更何况……你忘记握在我手中的把柄了么?”他听到江洛玉淡淡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在 他耳边响起,抬头去看的时候,便看见那人在灯下愈发温润美丽的容颜,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以后你若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干脆利落的阉了你。”
白敏玉怔怔的望着那张脸许久,久到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面前的人唇边的笑容 却依旧淡而柔和,他就有些勉强的勾了勾唇角,也跟着露出了一个十分僵硬的微笑,像是许诺 一般,低声应道。
"女子。,,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容沁苑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但同郡王府内的香兰苑,此刻却并不像容沁苑那般太平。
香兰苑正房中,江慧看着自己身畔的贴身丫鬟珍珠将手中的玉瓶合上盖子,恭敬的放在她 手边之后,唇畔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目光却在看到自己白皙的手背上那些红彤彤的抓痕时 ,眉角忍不住微微跳了跳。
“终于不再痒了,还是这冰肌玉骨膏有用。”
珍珠看着自家小姐因为正午的时候赛琴时碰到那琴的缘故,一直痒的无法停止,连自家备 着的解药撒下去也没用,直到最后自己无意中将放在桌边的冰肌玉骨膏当做药膏涂了上去,刚 准备接受训斥的时候却发现有奇效,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浮现了小心翼翼的笑容。
“小姐,虽说是不痒了,可您手上抓出的伤痕……要如何是好?”
084.江慧筹谋
江慧听到伤痕这两个字,仿佛是被人迎头泼了一杯凉水一般,好不容易和缓起来的神色瞬 间阴沉了下来,眼神对着铜镜的时候也骤然变得狠戾,看着镜中映出珍珠的影子时,低声斥道 :“娘已经知道我这里发生的事情,明日自然会替我圆场,不必你来操心!”
珍珠知道自家小姐因为提到伤痕又发怒了,便忍不住向后退了退,诺诺应道:“是,大小 姐。”
江慧看着珍珠恭敬中带着惧怕的神色,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伤痕,想起白日自己弹琴的 时候突然发痒出的那些丑,以及那时宁欢得意的脸色,便狠狠咬了晈嘴唇:“痒也就罢了,最 可恶的是那个志得意满的宁欢!可恶……可恶!”
话音未落,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将眸光转向了站在不远处,神色忐忑一直不敢上前 侍奉的琉璃,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眸光中渐渐带了疑心和狠戾:“明明前一日晚上我安排的好 好的,特地给你机会让你去琴房将那张最好的琴弄来撒上药粉,怎么今日我弹的那张明明没撒 痒痒粉的琴,会让我感觉这么痒?! ”
琉璃自从看到自家小姐中了痒痒粉,还停不住痒在那些贵女小姐面前出了丑,便一直忐忑 不安浑身冒冷汗,知道自己是将事情给办砸了,可却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会如此——此刻骤然听 到江慧斥责的声音,她立即吓得脸庞变色,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小姐,小姐奴婢也不知,奴婢分明是……”
“我知道了。”江慧看着她吓得脸上都没了血色,一时间没有相信她说的是真话,反倒更 加生起了疑心,不由弹了弹自己的手指,皱着眉头又扫了手背一眼,轻飘飘的问道“琉璃,你 在我这里当了几年的丫鬟了?”
琉璃浑身颤抖的伏在地上,闻言连忙回道:“回小姐,四年了。”
“四年了,倒真是许久了呢……啊,我懂了,原来你是厌倦了侍候我,这才特别要将痒痒 粉撒到我要用的那张琴上。”江慧唇边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只觉得心中的疑云在面前的丫 鬟说出“四年”的时候得到了证实,她端坐在燃起的灯火旁,脸庞扭曲如可怖鬼魅。
“你说!是不是这样!”
琉璃本只是因为事情没办好有些心虚,可听到这些话连珠炮一般的投过来,顿时慌了手脚 ,脸色惨白的没了血色,几乎恨不得剖开自己的心以示清白,头也磕的咚咚作响,白皙的肌肤 上顿时有了红印。
“小姐明鉴,奴婢一直对小姐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啊!”
江慧冷哼了一声,那张美如天仙般的脸蛋上冷酷如冰,眉眼之间带着厌恶与憎恨,起身抬 脚就踹到了琉璃身上,力道大得将她几乎整个人都踹的翻了过去:“小贱蹄子,那这痒痒粉难 不成是我自己撒上的么?分明是你这个贱货自己做的主!”
说罢,她仿佛再也不想听面前的丫鬟辩驳,或是认定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她,便立即指 着鬓发微乱神情恐惧的琉璃,连声喝道:“来人!把这个贱奴拉出去,给我划花了她的脸,卖 到窑子里去!”
“小姐,小姐奴婢冤枉啊! ”听到要将自己划花了脸再卖到窑子里,琉璃清秀姣美的脸庞 剧烈的扭曲,一边被拖出去的时候一边还在大喊着冤枉,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更显凄厉,“奴婢
真的没有!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痒痒粉会到小姐的琴上……小姐饶命!饶命啊!”
江慧对琉璃临了被拉出去的求饶视若无睹,只是再度回身坐在了梳妆台前,皱着眉头看着 自己布满红痕的手背,低声哼道:“哼!小贱蹄子……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自己撒的药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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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看琉璃就因为办事不利,就这么直接被拉出去卖掉了,不由抖了抖,将自己最后想要 冲出口的求情咽了回去,躬身等待着梳妆台前的江慧再度开口吩咐。
江慧细细的端详了自己的手背半晌,越看越烦心,不由甩了甩手指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桌 上放着的玉瓶上,拧了拧眉头:“不过这冰肌玉骨膏倒是奇怪,怎么能解这痒痒药呢……莫非 是堂兄?可堂兄送我的这些冰肌玉骨膏,不过是养颜的音子,并无其他作用……”
珍珠看着自家小姐在灯下疑惑的神色,本不想说些什么,可屋内并无他人,若是一会自己 不说话,小姐也定然会开口问话的,便迟疑了片刻后犹豫的劝道:“小姐,依奴婢看来,这冰
肌玉骨膏中,大概是因为有些珍贵的药材,怡好其中一味解了那痒痒药的药性,这才管了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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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有些道理,料想堂兄那样的人物,也是不会害我的。”江慧听了她的话,脸庞上的 神色立刻缓和了些,仿佛珍珠的话极对她心意般,片刻之后,本来好了些的面色却又因为手背 上红通通的痕迹沉了下来。
“都怪那小蹄子,方才因为那奇痒抓伤了手背,为了养好这些伤痕,最起码也要十天半个 月的……”
珍珠站在她身畔,闻言忙安慰道:“小姐不必担忧,这些伤痕看着可怕,但其实不重,好 了之后定然一点印子也看不出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想的不是那个。”江慧听到珍珠的话,脸庞上终于有了一点满意 的神色,用带着赞许的眼光瞅了珍珠一眼,这才接着说道。
“只是这伤一天不好,祖母那边就一日等不到我去请安,即使是有母亲为我遮掩,祖母久 不见我,又定说我懈怠,若是生我的气又禁足可怎么好?自从那次泼茶之后,祖母便对我有所 不满,如今又不能去她老人家面前讨好……”
珍珠一听江慧的话,也很快想明白了厉害之处,压低声音唤了一句:“小姐……”
今日小姐算计那宁家小姐没有成功,小姐的琴艺绝伦也没有表露出来,反倒在众位闺秀面 前出了丑,小姐再过一年就到了嫁人的年纪,这时候若是有身份尊贵的溧阳公主帮着相看,小 姐今后便算是有了指望,所以小姐才对溧阳公主愈发恭敬讨好,也是为了将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