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83)
他们爷孙何其有幸!
季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遗漏,扶着腰刀的手紧了又紧,最后一咬牙,上前单膝跪向凌湙,“五爷,我、我……”
凌湙摆了摆手没让他说完,他对季二的观感还行,比郑高达,袁来运印象好,不点他,是因为他身上有朝庭的武职在,边城百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正经是个授了军牌的官,目测比跟着他有前途,在不知边城局势之前,季二的立场有待商榷。
他这里可不是任人镀金的地方,哪怕他跟幺鸡有私交,且幺鸡也说了他不少好话,但就凌湙来讲,季二想进刀营的目的,与他收刀的目的相悖。
一个是想学本事自卫,想能更顺利的接任边城百户,从一开始,他就旨在自身,而非他这个主子,可他的刀偏没有自身,只有主子,所以,季二不合适。
但不合适并不代表他不能用,编外人员有他一份,因此,凌湙笑着告诉他,“你可以继续当陪练,在进边城之前,能学到多少凭你本事,我会告诉幺鸡怎么教你,季二,待你接任百户职后,你再来告诉我,你的决定,现在不急,你一路以来的表现我都记着,刀营亟待进人,总会有你的位置,但规矩我得提前告诉你,我的刀营,能进不能出,除死无别法,懂么?”
季二低头没吭声,想起袁来运错失的机遇,半晌一拱手,将军牌托于掌上递到凌湙眼前,声震四周斩钉截铁,“五爷若不信我,可将军牌劈裂,从此这世上,没有边城右陇卫七所的百户,只有季飞尘,五爷刀营里的季飞尘。”
他不是不想当官,不是不想跳跃阶层,可从纪立春副将,赵威的嘴里得来的消息,让他心凉了半截。
边城因为孤悬天门关外,整一个城内百姓都是流犯官子后代,是整个北境著名的罪恶之城,那里的卫所形同虚设,别的地方吃空饷百之有三,边城的空饷者达到了百之有七,余者皆老幼,持不动刀扛不住枪,去那里接任的外来武官,有一个是一个,都有去无回。
季二不想死,尤其会以那种形势,憋屈的被坑死。
凌湙被他的坚决跟转变震惊,幺鸡招了梁鳅扶他到了凌湙身边,耳语的将季二的情况说了,并着边城的形势一起道明,末了对凌湙道,“五爷,季二哥与我们走了一路,打马匪打杜曜坚都参与了,他的心是诚的,对我也很尊重,开始想学点本事傍身是真的,现在眼见了五爷的威风,他心悦诚服,想跟五爷投诚也是真的,您给他个机会,他要真打着首尾两端的思想,动手宰了就是,反正规矩都告诉他了。”
幺鸡说的时候没刻意减小声音,叫季二正正听到了他后面的话,凌湙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发现他居然不变色,也未动摇心志,不由笑问,“你听见了?可愿意?”
季二一个头叩下,沉声道,“属下愿意。”
郑高达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知道他是被边城形势所逼,可内心还是有点失落的,他是五品游击将军,调个百户到身边听用也是可以的,但季二却没想找他,而是直接转投了凌湙,他是既羡慕,又难堪,毕竟两人是一道出京,受领的一趟差。
袁来运就更复杂了,握着腰刀的手攥的青筋直蹦,却硬是安耐住了急躁,没有出列请告,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知道凌湙仍不会轻易收他,想被他收用,只能再等机会。
这段插曲之后,车辆进入赶路期,幺鸡果然躺了两天就好了,杜猗的腿伤上加伤,只能躺着养,因为了了心事,一路都安逸的吃喝睡,没几日脸就红润了回来。
酉一领了差,带着酉五往前探路,不两日就回到了车队,寻到凌湙后将前面要路过的县城情况说了说。
凌湙的意思是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绕点远路,而他能过的意思,是问有没有便宜可讨,反正钱粮他又不嫌多。
酉一骑着马随车走动,将打探来的消息如实禀告。
平西县卡在北往西的正道上,同玉门县形成首尾相应之势,而出了玉门县,就将进入北境,北境分河而治,漠河以南靠玉门这片稍稍富裕且安定,漠河以北接壤凉羌二族,每到秋季,打秋谷的队伍层出不穷,因此,那边的百姓是苦不堪言。
百姓苦不堪言的结果,就是求神,拜河神成了每年秋冬重要节日,平西县、玉门县之间有一片草场,便选作了祭神的道场,每年到了日子,各县都将供上四畜五牲,以及妙龄貌好女子。
酉一脸色难看,对着凌湙道,“有女儿的人家,每年惶惶参选,选中者归家待嫁,有爱女的父母,不忍孩子受难,偏又不敢说,便四处花高价买人替之,买不到的就抢就偷,整个平西、玉门两县的女子,十岁便嫁,妙龄者少之又少,继而威胁到过路的妇人,各闸口都有兵丁检查,专挑着貌美妙龄者拦截,再以各名目栽赃,总之,河神祭祀,已经成了女子受难日,闻之色变,又恐又惧。”
凌湙惊讶的望着酉一,忽而起身前后观望,小手点着自己这一列长长的队伍,“那我这里面的女子……多少来着?凌馥。”
特么的各闸口拦截女子,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他就不怕截到阎王家么!
凌馥被快速招来,现在她总管着整支队伍的人口统计,每日消耗的粮草也都有记账,因为做的细致,凌湙也给了她较好的待遇,让她独自拥有三五辆车的支配权,现在属于她这边的女眷基本不用徒步。
凌湙没等她喘口气,直接问她,“你有统计过咱们队里的女子人数么?妙龄者有多少?”
凌馥张口便答,“女子总人口有二百零六,妙龄者有近九十,具体得等我再核实一下。”
凌湙与酉一对望,之后对凌馥道,“你去具体统计一下多少人,将貌美者挑出来归列,嗯,具体等我把章程想好再说。”
凌馥欲言又止,她自从跟了凌湙做事,胆子已不像从前那样胆小,有问题也就问了,“五爷挑貌美者作甚?”也没到享受的时候啊!
凌湙一眼看穿了她的意思,翻着小白眼撵她,“去做事吧!一个姑娘瞎想什么。”倒将凌馥闹了个大红脸。
之后,凌湙又跟酉一眼对眼,真诚发问,“绕的开么?”
马的,打了一路,就不能让老子歇歇?
第52章
将好也到了要埋锅造饭的时候, 凌湙干脆下令停车休整。
因为假扮押镖队的关系,各领队的旗下都分了号,灾民按男女比例随车走, 孩童还能搭着车沿坐一坐, 有了凌湙之前的一番话, 这些灾民没有再颓废的不修边幅,衣裳破的补好, 脏的打理干净,头脸也都清洗整洁, 再上路时,整个精神面貌都有了质的改变,加之顿顿都有饭吃, 虽是一稀一稠的搭配着来,但咸菜馍有滋有味,盐份的补足让人腿脚有力, 连着焉巴了许久的孩子,都愿意下地跑一跑, 脸上有了符合年龄的天真笑容。
凌湙记着幺鸡的话, 虽然内里不是个真小孩, 但遇着偶尔胆大撞过来看他的孩童, 他都收了身上的疏离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 蛇爷在兆县无意寻到的一袋胡豆,成了他招待这些孩童的小零嘴。
在上一个休整期里,他特意叫蛇爷把烧酒的铁锅搬出来,然后拿了半袋粗盐,并着从左姬燐处惊喜找见的荆椒, 开了大火,炒了一锅椒盐胡豆。
荆椒的味道就是蜀椒,按方位以及左姬燐他们的衣俗打扮,应该就是蜀川地的,荆椒是他们荆南特产,喝茶煮汤都会放,凌湙见到时,就与花椒对上了号,再有跟蚕豆长的一样的胡豆,炒出来的小零嘴粉粉糯糯,直馋了好些人。
连左姬燐都没料,干荆椒与粗盐炒一起,居然会出这奇香,找了凌湙问还有什么东西能放一起炒,凌湙就指着他车上的零余子和薯蓣,口舌生津的告诉他,椒盐薯蓣、椒盐零余子更好吃,清香润肺,补肾涩精,治尿频虚热,乃是大补物。
左姬燐这才充分认知了京畿贵族公子的豪奢,拿零余子当小食,搁平常人家谁舍得?那是多精贵的药材,卖一把就够老百姓大半年家用,尤其零余子,是比薯蓣更难得的东西。
薯蓣霜前采摘,一根根的还能保存,可零余子要等霜后,从未采摘的薯蓣叶腋下获得,娇嫩的很,一个时机看不好,薯蓣和零余子都将全军覆没烂根烂子,故此,只有薯蓣大丰收时,才会有零余子出现,药铺内价格更久居高位,他这么多车药材,连着薯蓣零余子凑一起,才将将搞了一车,路上护的跟命似的,怎么可能叫凌湙张嘴给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