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205)
秋扎图点点头,领着身后的一群哑巴兄弟给凌湙行礼,沉默的一队人,做事分外卖力,一天三顿饭食,必有一餐是要省下来带回族地分给妇孺小孩的,蛇爷知道凌湙要招他们,故此,每顿都厚厚的发拨,必不叫他们有饿的时候。
因为出了北山挖煤的事,卯时初的晨跑命令便耽误了下来,凌湙一回城,就发现有百姓眼巴巴的在看他,且还不止一个,而是走一路皆有人拿眼睛小心翼翼的觑向他。
等马经过城西,凌湙才搞明白这些人眼神里的含义。
城西的铁匠铺开了,锅、铲、刀具、斧头,及生活一应用器铁具,摆了有一条案板之多,里面还有一个老师傅带着一个小徒弟在打铁,那锤的火花四溅的嘈杂声音,惹的百姓日日围观,谗的走不动道。
有能力拿钱买的几乎没有,殷先生特意叫人盯着,城北城西原本的有钱人家但有发现恶意购买的,立捉不留情,在逮了几家试水的富户之后,便再也没人来捣乱了。
等汪家爷俩被灰头土脸的捆进城后,城北那边的百姓,彻底老实了,殷先生趁机收了城西的几处铺面,缴了一些田亩和宅基,不花一文的就替垂拱堂圈到了固定资产。
聪明如他,此时也明白了凌湙的想法,摇头和齐葙吐槽凌湙这个倒抠门的主,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把边城搞到了手。
有百姓见凌湙停驻在了铁匠铺前,终于大着胆子问了话,“公子,您说的跑操拿积分换铁具的事,还算数么?”
这么多天不见钟楼敲响,他们以为这事要黄了。
凌湙冲着那问话的百姓点头,声音带笑,“算数,明日卯时初,钟楼处集合。”
那问话的百姓没料真能得到回应,一时回不过神,直听到身边有人跳了起来,又纷纷下跪,才反应过来凌湙说了什么,一时高兴的咧嘴傻乐,声音超大声道,“哎,谢谢公子,明日卯初,我们一定在钟楼处集合。”
太好了,那些锅啊铲的,他们有机会赚回家了,这公子没骗他们,他真舍得白送他们铁具。
铁具啊!他们祖祖辈辈,哪想过会有能获得的一日?
铁具,哇,高兴过后就是泪盈盈的抽泣,抹着眼泪回了家,叫家中的老娘媳妇误会,以为事情黄了,赶着追问,得到确切消息时,又是追着打又是搂着哭,总之,随着凌湙回城这一日,空悬了好几日的心,终于落了地。
所有百姓,都在期待新一天的到来。
刘氏却捏着衣角,犹犹豫豫的找到了凌湙,她身后跟着凌馥,两人显然意见不太统一,一方要来找凌湙说话,一方要拉着人避开。
凌湙洗漱后换了衣服,蛇爷培养的小厮正拿着布巾子给他吸头发上的水份,凌湙望见这表情不一的母女,奇道,“怎么了?刘婶?”
刘氏一听他叫,立刻挺直了胸脯进了偏厅,蛇爷那边正带了人摆饭,见她来就有些不高兴,轰她,“有什么话明日说,五爷刚回,你让他歇歇。”
刘氏叫他一轰,脸也立刻红了,退着脚步又想出去,凌湙摆手,“边吃边说也一样,没事,刘婶什么话?”
刘氏转身就从凌馥的手里,抽了这几天连夜统计的账本,一张口就唠叨上了,“湙哥儿,这些老爷们当家,太不知简省了,你们进城才几日?不提带进来的米粮,就这些日子往陇西府采购的数目,庞大到叫人震惊的地步,花钱如流水,完全不计后果的乱用,这么大的消耗量,湙哥儿,你路上收的那些银子,用不了半年,就能叫他们败光。”
一行说一行气,炸的毛都竖了起来,拍着凌馥的账本,急的在凌湙的饭桌前直兜圈,“我实没想到,这边城竟然一针一线都要钱,那百姓手里竟是半点余粮都没有,靠着你的钱养了这么多日子,湙哥儿,这不是个办法,你会被吃穷的。”
她到底当过家,看一眼就知道这里面的亏空,光出不进,不是长久之计。
边城无商贸,无固定产出,整城人员困在里面,就如一塘死水,凌湙再有钱,也养不了这么多人,坐吃山空,是会出大问题的。
凌湙叫她说的点头,挥着筷子吃的一口不落,直到扫空了碗盘,才漱了口道,“那刘婶有什么办法节流?”
刘氏张嘴就道,“普通百姓一日两餐,只有富裕人家才会有午食这一说,湙哥儿,这里一开始就供给三餐,太过耗费了,两餐足矣。”
之后喘了口气又道,“还有米粮,怎么能供的是全粟米?全米饭是什么人家能吃的?普通百姓吃的都是糙米兑着菽豆煮,或者一餐供米一餐供菽豆饼,掺杂着来也能简省不少银钱,菽豆三文钱一斤,粟米十八文一斤,黍稻更不可能出现在他们桌上,可我看了,他们统统将采买的米粮堆在一处,菽豆堆在角落没人碰,竟成了马骡的嚼头,全舀着米煮饭,用麦面摊饼,嗬,敢情不花他们的钱,就不知道心疼?这是过了今日没明日了?吃土老财呢!”
刘氏越说越火大,摔了账本气的不行,此时也不似平时对蛇爷客气了,瞪着眼睛问他,“蛇爷也是过过苦日子的,怎地到了这里,就忘了从前的日子,过上了如此奢靡浪费的生活?湙哥儿一路上为了那些粮草钱财,拼了多少命,受了多少苦,怎么能如此不珍惜?便是那些豪门贵家,也没这么养人的,这不是养下人,这是养祖宗呢!”
蛇爷叫她说的脸红,张嘴几次都被堵了话,刘氏喷着怒火根本不给他机会,在她看来,凌湙就是个五谷不分的孩子,她以及他身边的大人如果不把着些,叫那些混着来吃白食的把他吃空了可怎办?要这孩子之后又要往哪里找钱来养这么多人?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那些人,仗着一个孩子不懂过日子的门道,就这么坑他。
这孩子三番两次的救了她们母女,她就要替他的私房把关,什么地方该用,什么地方该省,她得告诉他。
刘氏气的拍桌子,“还有松油,平常百姓一家一月能吃上半斤油就不错了,你们倒好,饼子用油煎,藿菜用油炒,就是偶尔煮个菽豆,里面还放油,敢情油不要钱?天上淌下来的?松油几钱一斤,蛇爷你是不是忘了?”
说完眼睛都红了,瞪着他道,“平日里见你也是心疼湙哥儿的,怎地到了边城,就如此糟践起他的私房,那是他凭着自己本事攒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此不珍惜着用,早晚叫你们挥霍光了,又要让他去哪来拼命?砍个谁的人头填亏空?啊?有把他的付出当回事么?”
凌馥站在刘氏身后替她抚背,声音清浅道,“娘,您别急,好好说,湙哥儿听着呢!”
刘氏就上前拉了凌湙的手,边拍边抚,一脸心疼道,“我的儿,你别怪婶子声音大,实在……实在是……这么跟你说吧!婶子也是当过家的人,那些采买的管事,烧灶的厨娘,来往跑腿的小厮,觑着空的还要摸两个,何况你这么大的家业,婶子是怕你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叫人坑了,馥儿这有你们进城时的账目,我们前两天回来时就到处对了一遍,我的儿,你路上得的那些钱财,已经叫他们挥霍完了一半,这眼看着就要没了,婶子着急,急的两天没合眼了,再这么浪费下去,剩下的那些银钱,根本顶不到下一季,儿啊,你手里有钱才能拢住人,你手里要是没钱了,这些人,别看现在跟你奉承,那翻起脸来,也是六亲不认的。”
蛇爷抖着胡子叫刘氏怼的没话说,他其实也发现了,但这么多人这么多嘴,说简省不是一句话的事,只怪他们一开始放的粮起点太高,三餐粟米,黍饼麦饼掺杂,因为边城菜量稀少,凌湙担心手下人没有足够的油水,攒不成身上的劲,耽误训练,便吩咐了菜里放油,饼用油煎的话,还有菽豆这玩意,煮了一股豆腥,碾碎了摊饼又苦又涩,不是肚饿没得选,真没人愿意吃它。
凌湙自己这边的人都不吃,煮了放给城内百姓,初时还能得好,可时日久了,对比心一起,就会生怨,殷先生也愁每日下腹米粮上的选择,他派出去的采买队,近两日来带回的粮都不多,陇西府那边已经开始涨价,他们原来的价钱只能买到一半的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