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224)
凌老太太却一眼也不看向钱氏,只盯着凌湙一遍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她告诉你的?肯定是,她早前离开过我几天,肯定是她告诉你的,是不是?是不是?”明明是她让钱氏跟着进平西县,找机会揭凌湙老底的,现在却成了是钱氏主动离开她视线,与凌湙串通的证据。
要说告密,刚才就是钱氏当着她的面告的密,且是在众人眼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背叛了凌老太太。
凌湙替钱氏可悲,望着凌老太太道,“你真可怜,老太太,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攥着权势与你有何用?就算附上了从龙之功,你凌家又能长存几世?把所有希望附在一个小儿身上,你们家可真心大,怎么就能肯定留下的那个小儿能成事?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凌老太太再也端不住高傲,嘶声吼道,“你懂什么,你们宁家不也是因为附了从龙之功,才从泥腿子跃升勋贵的么?我凌家凭什么不能?若有机会,当然拼全族也要替后世子孙谋一福祉,我家太师寒窗十载,才带着凌家脱离寒门,一十载后才在京畿有一席之地,惹上闵仁太子案,不是他要惹的,是时局迫他站的队,是陛下亲册他为太子师,令他无可选的站上了太子的船,若身死能换来家族昌盛的机会,他便是死得其所,老身活一日,便是替他收利息,让那些人时刻记得,他们欠我们凌家满门人命,必须为着道义,名声,倾力培养我家孩儿,我凌家文魁下凡,再有名师大儒指点,来日必登高科,兴家兴族指日可待。”
凌湙望着她,只用一句话劈的她站立不稳,“无相蛊,融人面貌,夺人性命,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你家那个孩子,甚至不如我,他现在站在你面前,你都不定能认出他来,老太太,真正受着名师大儒指点的是谁?你以为他们会藏着闵仁遗孤,叫他活的如阴沟里的老鼠?不是的,他们要让那个孩子活在大众的视野里,让所有人看着他优秀肖父,这样在真相揭露的时候,才会得到所有人的赞誉推崇,而你家孩儿,会孤独的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如沟里的老鼠一般,引不来半丝目光,你一门女眷,到时能奈他们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出把柄,我们合作!……
月上中天, 夜风萧瑟,凌湙让幺鸡找人给钱氏打副薄棺葬了,凌老太太委顿的坐在院里, 昏花的眼里只有人影憧憧,旁边卫氏鬼祟畏缩的身影, 预示着她们达成的某种协议破裂。
不管凌湙本来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他又一次成功制造了, 凌老太太与身边人的信任危机, 卫氏不是钱氏,她的依仗不是凌府。
如果凌湙是宁老侯丢给凌家的牺牲品, 那卫氏就是那群老大人,用来安抚凌老太太的慰问品。
遗孤生母,凭着那些人的手腕, 是完全可以脱离流放命运的,可卫氏跟来了, 并且心甘情愿, 连她自己也知道, 凌老太太要握着她当筹码,为了儿子的前途, 为了日后的尊位,她仍像在凌家当妾时那样,捧着老太太作小伏低。
本来心照不宣,作着一副其乐融融的团结模样,结果,凌湙一来,这关系也守不住了。
她怨恨的眼神,跟着凌湙一道消失在院墙后, 随即便撞上了老太太盯过来的,充满戾气的浑浊老眼,凌厉的似要片片削下她的肉,唇齿间门磨牙般吐出几个字,“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且不提卫氏要如何与凌老太太狡辩,就凌湙来讲,秘密过了明路,大家就可以敞开头谈判,他要凌老太太主动将手里的把柄交出来,他要让凌老太太意识到,只有同他合作,用她手中的东西,换凌家一血的存活率,否则,就等着给他人作嫁衣。
凌老太太肯么?
她必然不肯的,所以,那些老大人的把柄,他势在必得。
幺鸡跟在凌湙身后,陡然发现他家主子心情又好了,便连策马往回走的身影,都透着股……怎么讲?他挠了挠头,阴险狡诈?
凌湙一扭头就与他猜疑的眼光对上了,不由蹙眉瞪眼,“你那是什么眼神?这样看我?”
幺鸡脑中警报顿响,忙紧迫的立即摇头,但嘴却不受控制的,先于脑中警铃而动,吧唧一下吐出了心里话,“主子,你刚才是不是在憋坏屁?”
两人说话随意惯了,幺鸡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不恭敬,却仍然被自己的真话吓倒,在凌湙鞭子抽过来的瞬间门,抱头躲避,嘴里嚷嚷,“坏水,坏水行了吧?主子,你刚刚肯定是坑人了,我都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凌湙不做无用功,大半夜跑凌老太婆这里,就是来挖坑的。
凌湙叫他的反应逗乐,收了鞭子的力道抽了他一下,斥道,“可闭嘴吧你,叫你爷爷听见,刑所棍子伺候,个傻冒,学什么聪明人,还敢猜我心思,爷的心思你要能猜着,猪都能口吐人言了。”
说完手一伸,“匣子还我。”
幺鸡讪讪的将匣子递还给凌湙,嘴里还挺不服气,“我是不聪明,猜不了别人,但我觉得,我能猜你,主子,你真的没有憋……”
凌湙正颠着匣子估重,晃着里面的东西挺不对劲,然后掀了一角看,匣子里的薯蓣只剩了一小半,登时就炸了,啪一声扣了盖子,竖起鞭子就朝幺鸡打去,“你个嘴谗的憨货,这才多大功夫就给我吃了大半?啊,我抽死你,这是左师傅特意给我炒的。”
幺鸡伏了身体躲开,边躲边叫,“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小杜子他们也吃了。”
一行说一行跑,嗷嗷叫着就冲回了随意府,杜猗和梁鳅几个缩后头不敢动,憋着声气看头前两人打闹的身影,一时都又羡慕又欣慰。
凌湙心情不好,他们后来在跑马的过程中也感受到了,但只有幺鸡,能用这么个浑招引开主子的愁绪,迅速恢复成以往那样,做回万事尽在手中的睿智主上。
府中灯火通明,蛇爷守在门边,一头撞见幺鸡被凌湙追着打的模样,不由瞪着眼睛叫住人,“你个鳖孙,跑啥?主子要打你,就得乖乖的受着,下来,给我跪台阶边去。”
幺鸡鼓着脸一副受气样,跳下马不服气,指着后头的杜猗几人,“那他们也得跟我一道跪,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
等凌湙也到了府门前,蛇爷才弄懂他们之间门的债业,一时好气又好笑,上前替凌湙牵了马,觑着凌湙转暖的眉眼,笑出了一脸褶子,“去找左师傅了?他白日遣人送来的药包,我刚叫人煮了,五爷现在就去泡个澡?”
凌湙跳下马,点了把委屈跪在台阶上的幺鸡,声音里透着松快,“行,去泡泡,幺鸡是不是也要泡?去吧,跑了一晚上,回去早点睡。”
蛇爷呵呵笑着随凌湙进门,走至幺鸡身边时踢了他一脚,“滚滚滚,一天天就不知道给你爷爷省点心,去泡药,已经叫人给你送房里去了。”
如此折腾一番,到凌湙沉沉睡去时,已过了丑时,蛇爷守在门外,眯盹着听了一会儿屋里的动静,之后才吩咐虎牙过早不许叫人的话,并让人守住了院子,脚步放轻,话音调小,务使凌湙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只凌湙心里搁着事,卯时刚过就睁了眼,叫了虎牙打水洗漱,之后又去了偏厅旁的小书房,亮了盏小灯,铺了信纸给宁振鸿写信。
一是肯定了宁振鸿的怀疑,但需要他按下此事,不许再与旁人提及,并言明会有被灭口之险,二是让他想办法与在京中的酉二酉五联系,将那两个孩子的大致相似点告诉他们,最后,让他蛰伏,不准再将眼光放在那个孩子身上半分。
凌湙将给宁振鸿的信晾在一旁,另起了一封,却是指示酉二酉五的,告诉他们,得到那两个孩子的方位后,设法将凌家子逮住,将无相蛊的功用和绝命的后招全然告知,若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酉二酉五对他意味着什么,若肯乖乖配合,他将教导他,如何从肢体语言以及神态上,完全模仿成另外一个人。
相似的容貌体格,凌湙在听到的时候,就闪过了一条计划,那些老大人不会想到,一个四顾无援的孤儿,有敢取人代之的谋算,他以有心算无心,让那两个孩子彻底混淆到,让所有人都分不出真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