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283)
竖一个矛盾点,让他们自己吵,总归另劈一条道,告诉所有人,和亲不是唯一一条路,还有更好的选择。
两天后,一出《公主秘史》的小戏,从酒楼内爆火而出,炸了百姓所有闲聊话题,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一件事,被父兄卖掉的女儿,该以德报怨,扒拉夫家财富以贴补娘家呢?还是该有仇报仇的,用夫家财富雇人去娘家找茬出气?
支持以德报怨的,基本都是娘家人,支持有仇报仇的,大多都是夫家的。
这一吵,短短时日就吵出了北境,连同这出小戏,以风雷之速,直接吹遍了天南地北。
适时,跑出京畿的宁琅在茳州官道上,被杜曜坚带兵拦下,皇帝连夜发旨,令他带人半路拦截宁琅,必要阻止他去北境,宁琅自然不甘心被捆回京,一人一马与杜曜坚动了手,只他人单影孤,纵有万般气概,也不敌杜曜坚这边的人多势众,终被一刀砍在肩胛骨上,倒地被捆。
《公主秘史》传进京畿时,怡华郡主正跪在宣仪殿前,领她的公主敕封。
皇帝用宁琅的命要挟她,如不受公主封号,就赐死宁琅。
宁琅受伤被捆回京,直接押进了天牢,怡华郡主去求了太后,太后并帮不到她,她便跪在宣仪殿前,直跪的晕倒发热,也改变不了皇帝要用她和亲的决定。
而天牢内的宁琅也因伤发了高热,太医看后,皇帝并不给药,只告诉怡华郡主,接旨,宁琅才有药吃,不接旨,等宁琅一死,她自然能寡妇再嫁,这两者不矛盾。
怡华郡主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望着威仪的宣仪殿门,往日踏足时从未觉得有多高的台阶,此时跪在脚下才知道,那竟是登天般的险恶。
帝王翻脸,真真是比书页快,前些日子还叫她带着儿子上宫里来玩,近日却能冷酷的说出要她丈夫的命的话,哪怕怡华郡主崩溃的喊出,自己与他毫无血缘关系,非亲生父女的话来,也不能改变她被和亲的结果。
皇帝只用一句话就让她闭了嘴,“若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若非朕知晓你真正的身世,就凭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你有什么资格出入皇宫大门?得到朕的喜爱?还能够自在挑个高门勋贵当夫婿?你以为你是谁?既享受了朕的爱护,那么替朕分忧也该是你身为皇女的责任,怡华,你不是一直对郡主的敕封不满么?那么以后,你就是公主了。”
可这个公主却要用她的婚姻来换,甚至包括她丈夫的性命。
怡华郡主想硬扛两天,然而,她的婆婆,宁侯夫人陈氏抵不住了,找到她门上,跪求她放过宁琅,大家好聚好散,和离后她去和亲,放宁琅一命,再有,宁振熙也不能同时失去父母啊!
宁振熙几日未与父母亲近,虽身边有堂兄宁振鸿陪伴,但他乍见了神色憔悴,不修边服的母亲后,瞬间门就哭出了声,张着手要怡华郡主抱抱。
怡华郡主搂着儿子,流着泪对上跪在她面前的婆母,一日一夜后,终去宣仪殿前领了旨。
皇帝见她磕的头破了皮,嘴唇干裂,往日的光鲜神彩已然不见,颓然一副心如死灰样,便心中一动,退让了一步道,“如此舍不下宁琅,朕便允许你带了他去和亲。”
怡华郡主警惕的看着上首高坐的皇帝,心如擂鼓,只听那拆了她夫妻二人的陛下,用着自以为体谅的话道,“赐宁琅宫刑,以贴身伴伴的身份陪侍你左右,怡华,这是朕给你最高的优待了。”
宁琅还在病中,宫刑自然不能立刻实施,怡华郡主惨嚎一声,不敢置信的望着上首处的皇帝,头摇的拨浪鼓般,嘴唇颤抖,“不、不、不要,我不要他了,我不要他了,陛下,求您收回旨意,我不要他陪侍,留他在京中陪伴熙儿吧!陛下,求您不要伤害他。”
皇帝眼沉沉的望着叩地的怡华郡主,怜惜道,“你身边总要有个熟悉的人陪着,凉羌路远人疏,宁琅也有武艺傍身,他定会比旁人更加护持你,怡华,朕想你好好活着,你会有新的丈夫疼你,也会有其他孩儿在怀,身边再有宁琅陪伴,你会高兴的,朕想你高兴的过日子。”
怡华郡主失魂落魄的出了宫,到进了自己的郡主府,才骤然发了疯般的冲回自己与丈夫的卧房,关起门来一通打砸,狠狠发泄着对皇帝的恨意。
无论她怎么哀求,都无法让皇帝收回赐宁琅宫刑的旨意,只等宁琅身体养好之后,他将身受那般酷烈之刑,从此失去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尊严之势。
宁振鸿搂着宁振熙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一时心惶惶的拉着宁振熙往北境方向跪拜,按着宁振熙的头叫他使劲磕,“四弟,快磕头,快磕,求五叔快点回来救你爹爹。”
说完自己也对着北境方向使劲磕,嘴里念念有词,“五叔,快回来吧!求您快回来吧!再不回来三叔就完了。”
五叔,只有你能救三叔了。
小小的宁振熙听说五叔能救他爹,忙也跟着哥哥磕头,边磕边求,“五叔,救救我爹啊!”
京畿坊市,一夜之间门唱火了一出《公主秘史》,“……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着万丈荣光……”
怡华郡主是没有心情听这出小戏的,可宁振鸿日日盼着凌湙有消息传来,当他第一时间门听到这出《公主秘史》时,就知道,边城那边他五叔动手了。
他立马将小戏班子拉进了郡主府,逼着怡华郡主集中注意力去听戏,怡华郡主先是呆望着半空,随着日头渐西,天牢里的宁琅将要受赐宫刑了。
“……世上最恶毒之事,莫过于将一个男人变得不男不女,尤其日日面对自己的女人承欢另一人身下……公主望着深爱的男人自戕于自己面前,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和亲以后带来的屈辱,筹谋十载后,手握夫家大权,挥兵南下,要向自己的父兄讨要一个公道,一个身为女人对于自己婚配权的公道……”
凌湙编的时候没料会撞梗,他听了武大帅的推测,便下意识的认为皇帝,大约会将宁琅赐死,为不显得太过刻意,于是,他改了个套路,将赐死改为赐宫刑,然后将受了宫刑的丈夫留在身边当奴才使,听着就让人窒息,且更有故事性和转折度。
揪心的虐恋再加上如此痛心的结局,爆出圈的文本早就得到过市场检验,他丝毫不担心传播度,只没料传到京时,他原以为的赐死,竟与他改动后的宫刑撞个巧。
听在怡华郡主耳里,渐渐引得她握紧了拳头,望着渐暗的天色,一把挺立了身体站了起来,冲回屋中拔出丈夫的宝剑就往宫里赶,一路不知撞翻了多少车马,终于将准备下衙回家的各部大人拦在了宫门外。
她狠狠的盯着这些,支持皇帝用她去和亲的大人们,眼神冷厉阴戾,高声宣告,“我、怡华公主在此立誓,若有一日和亲凉羌,我将用毕生精力,回馈我的母国……”
说着阴阴的笑了一声,“听说他们那边父死子继、子死孙继,只要我够年轻,我就能一直做着他们的阏氏,只要我做个二三十年,终有一日,我将手握凉羌兵马,各位大人,你们到时候即使死了,我也将用你们子孙的鲜血,偿还我这一世屈辱,我保证,让你们子子孙孙男为奴女为娼!”
她将最后一句喊的街巷尽闻,举着利剑的手狠狠劈下,在地上划了深刻的一剑,最后道,“你们最好祈祷大徵一直昌盛,否则,我迟早有一日会带着凉羌马骑,回来踏平你们的府邸,杀光你们的族人,我对天起誓,今日弃我之国,我也将弃之不回。”
宁振鸿在信里说过,怡华郡主是个性烈刚毅之人,她能不认命的二嫁,挑自己喜欢的长相找丈夫,凌湙就猜她不是个逆来顺受之辈,这种人只要给她一点火,她就敢不惜引火烧身的后果,为自己讨还生机和公道。
那些大人被怡华郡主堵在宫门大道上,面对着她腥红炽烈的眼神,个个竟有不敢对视之色,终于,有一稍显年轻的红袍小官轻声对怡华郡主道,“也……也不一定要您去和亲的,公主,北境那边三个时辰前又传了凉羌新谈的条件,他们……他们不要公主了,他们……他们要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