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之症(96)

　　陈荒年知道他是故意的，又拿他没一点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他上了楼。
　　各种检查做了一遍，许弥身体非常硬朗结实，如果不出意外，能活个八十岁。
　　看着一切正常的检查报告，再看看那边装病的许弥，陈荒年又叹了口气，揪住许弥的衣领，跟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人提起来训斥：“又装病？”
　　许弥干笑两声，缩着脖子说：“我是真的病了。”
　　陈荒年说：“那你说说，你得了什么病？”
　　许弥双眼亮晶晶的，唇角上扬，“爱陈荒年爱得发狂综合症。”在对方错愕的眼神里，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听到这段话，陈荒年有一瞬间的晃神。
　　许弥扑在他怀里，软绵绵地开始撒娇：“老公，你都躲了我五年了，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以前我骂你是我做的不对，我以后不敢了。还有，我也不是真的想报警抓你，开房的那个男生也是我找的演员，我很清白的！我就是害怕你一个人不入轮回太惨了，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一个人叭叭叭说了好多，陈荒年一句也没搭理，眼眸黑沉稳重，定定地凝视着他。
　　“你到底听没听进去呀？”
　　“嗯。”
　　“那你能不能别生气了？”许弥小心翼翼地说，“可不可以再包养我一次？我不想奋斗了，陈医生。”
　　最后三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就变了味，明明是正正经经的一个职业，被他念出来，就多了一丝轻浮。
　　陈荒年直觉他狗嘴吐不出象牙，连忙打断：“别这样叫我。你要做什么，直说就好。”
　　许弥睁着大眼睛，理所当然地说：“我要跟你谈恋爱呀！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所以我来找你表白了！”
　　“你……”
　　许弥牵住他的手，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收敛了几分，低着头，小声说：“我太笨了，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能让你过得更好。我以为我上辈子做了那么多坏事，你就会放弃我，没想到你还是重开了一世。”
　　他努力地控制住眼泪，不想让自己当场落泪：“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能去赌。”
　　“陈荒年，我以为你离开我会更好，我太自以为是了。”许弥还是没忍住眼泪，带着哭腔说，“是我太笨了，一点用都没有，什么忙都帮不上你……我只能选择用轮回去赌一把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要在人间游荡千百年，有你在，我都不会感到孤独。”
　　他的誓言说的很动听，陈荒年感觉自己那颗冰封已久的心脏又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像个毛头小子，为一句情话而脸红心跳。
　　他想，许弥可真是他的克星啊！
　　陈荒年大步向前，一把拥他入怀，嗓音哽咽：“阿弥，谢谢你。”
　　谢谢你又一次选择了我。
　　谢谢你愿意来到地狱陪我。
　　他生来就在地狱里，许弥不是天使，没办法把他带到天堂里。所以许弥只能纵身一跃，跳到地狱里，跟着陈荒年一起沉沦。
　　他们的故事就像偏离了轨道的狗血小说，只不过故事结尾，谁也没有救赎谁，都是朝自己的目标走去。
　　这大概就是许弥书里写到的少年们，最爱做的事。


第103章 宝宝
　　面对陈荒年的感谢，许弥又一次笑起来，擦干净眼泪，问：“你这辈子还没有谈过恋爱吧？”
　　陈荒年说：“重生以后就忙着读书跳级，哪有空谈恋爱？”
　　许弥特别自豪地说：“我也考上了京大——”
　　陈荒年挑眉看他，眼底写满了“不信”。
　　“旁边的华大。”许弥故意拖长了尾音搞事，笑眯眯地说：“老公，我这辈子是不是长大了很多？我还会自己削苹果了！真的，削得特别好！”
　　“你上大学了？”陈荒年有些惊讶，他以为许弥不会继续读下去，毕竟高中太苦了，许弥吃不得半点苦。
　　“我想配得上你呀。”许弥义正言辞，“你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整天接触一些上流社会的人物。而我呢，连高中都没读完，跟你的差距太大了，一点忙都帮不上。”
　　旁人总觉得许弥傻，许弥呆，可这人心思敏感着呢，一点小事都要被他记好久。
　　陈荒年摸摸他的脑袋， 罕见的笑起来：“阿弥，好乖。”
　　许弥嘿嘿傻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老公，之前那些事儿是我做的不好，你别躲我了，跟我在一起吧。求你了。”他双手合十，不断地求饶。
　　不太自然的咳嗽一声，陈荒年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要许弥一撒娇，他就昏头转向，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可是上辈子惨痛的教训历历在目，他犹豫着，还是不敢答应许弥。
　　万一又把许弥全家克死了怎么办？
　　许弥自杀以后，他每时每刻都在思考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就这么痛苦吗？
　　他不答应，许弥心里急，立刻嚷嚷起来：“答应我吧！答应我吧！答应我吧！求求你了，答应我吧！”
　　陈荒年的思绪不断拉扯着，理智告诉他，不能答应许弥，可感性又说，立刻答应许弥。他颤巍巍地伸手触碰许弥的脸，低声问：“你确定吗？死后不入轮回，永远游荡于世间。”
　　“那你害怕吗？”许弥坚定地看着他，“死后一个人孤零零地游荡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人陪着你，你害怕吗？”
　　陈荒年想了想，垂着眼，点了头。
　　他也怕。
　　太孤独了。
　　“但是只要我也不入轮回，我就可以来陪着你了。”许弥每个字都说的那么动听，“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话音刚落，陈荒年就狠狠抱住他，双手勒住他的后背，力气用得很大，几乎要把许弥揉碎了。
　　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他听过很多情话，只有这句，让他心动不已。
　　“谢谢你，阿弥。”陈荒年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谢谢你选择我。”
　　许弥特别自豪地挺起胸脯，“那是当然！不管轮回多少世，我都会选择你！”
　　“我可能会很变态，也会做出一些你不理解的事情，就这样，你也要我吗？”
　　“要啊！你是我的老公呀！”
　　说完，许弥又神秘兮兮地靠近陈荒年的耳朵，压低嗓音说：“老公，我给你准备了一个见面礼物。”
　　陈荒年笑问：“什么礼物？”
　　许弥说：“你先松开我，抱得太紧了。”他往后面退了一步，一只手提起宽松的阔腿裤，露出脚踝。
　　陈荒年定睛一看，他在裤子里面穿了黑丝！
　　一瞬间，血液都沸腾了。
　　慌乱地移开视线，陈荒年僵硬至极，生硬地说：“你……”
　　“昨天才买的，好贵呢。”许弥没有再提着裤子，松开手，又把露出来的脚踝遮住了，调皮地笑起来，“听说一撕就烂了，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陈荒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绷着脸，不让自己失态：“回家再说。”
　　许弥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不再去想百年以后的事情。
　　下午陈荒年还要坐诊，许弥就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了一下午，看看书打磨时间。
　　等他再次去找陈荒年的时候，被一个护士拦住了路。小护士问他是不是陈荒年的亲戚，想要个联系方式。
　　许弥故作遗憾地说：“我虽然是他亲戚，但是我不能帮你追他。”
　　小护士“啊”了一声，“为什么啊？”
　　“因为他已经结婚了，家里还有一个宝宝。”许弥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追他，他家里的宝宝会生气的。”
　　正巧陈荒年坐诊完，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听到许弥说的话，不免好笑，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的确有个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