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之症(52)

　　“好、好，我不过来。”陈荒年往后退了一步，给足对方安全感，眼神犀利，说话极慢，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晰：“现在的情况对您来说很不利，如果您冲动行事，那么您将会被法律制裁。”
　　他只简单地点出了对方的处境，却不多说，防止那男人从他的话语中对他产生怀疑。
　　小偷看着眼前一群警察，难免发怂，磕磕巴巴地说：“你们都别过来！否则，否则我一定杀了这个人！”
　　陈荒年微笑道：“不过，如果您在他们向上级汇报之前放了这位先生，我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您一直拖着，等着上级知道了这件事，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没给对面反应的时间，陈荒年继续说：“如果您愿意现在放人，我们可以私下和解，您可能连赔钱都不用，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个完全是瞎扯，但陈荒年主打的就是一个欺骗。
　　对面是法盲，不懂法律，他说什么，对面都会信。
　　“我不建议您拖时间，时间拖得越长，对您越不利。”陈荒年从始至终，面色平静，说话语速很慢，并不带有攻击性。
　　“如果这件事被上级知道，那么事情将无可挽回。您，还有您的家人，您的孩子，都将受到牵连。”陈荒年盯着他的眼睛，每个字都说的那么深沉。
　　“你没有犹豫的时间了。”陈荒年说完这句，突然就闭了嘴，不肯再说一句话。而是一瞬不瞬地凝视对方，完全不给视线躲避的机会。
　　“你，你能保证我不会有事吗？”小偷咽了一口口水，还是心虚了。
　　“您看起来有点害怕，但您不必过多担心。”陈荒年看出他的心理防线已经松动，便不再给退路，而是选择了推波助澜，“虽然我无权决定，不过我想，他们会选择原谅你，我也会为您争取。”
　　赵有为也及时发声：“只要你放了我爸，我们可以不追究……”
　　那小偷脸色惨白，神情有点恍惚：“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家庭情况，说自己多么需要这笔钱，而陈荒年保持着一个倾听者的立场，尊重地点头示意，不断地向他传达我理解你，我会帮助你的观念。
　　到最后，陈荒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只盯着他，仿佛蓄势待发的鹰犬。
　　小偷越来越害怕，他觉得陈荒年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加上眼下的环境，除了陈荒年，他找不到其他人可以信任！
　　就在他踌躇不定时，陈荒年突然开口道：“没关系，你还有回头路。放了他，你还可以回家和孩子团聚。”
　　“真的吗？”
　　可是陈荒年又沉默了。
　　他的沉默，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具有独特的韵味，极具欺骗性。
　　小偷心神不宁，快被逼疯了，手抖起来，几乎握不住刀子了，“你说啊，你说啊！我是不是可以回家！”
　　所有人默不作声。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时候，寂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小偷的心智，他感觉自己要被黑暗吞噬殆尽！
　　“立刻放了他，否则上级就知道这件事了！”陈荒年猛地发出声音，很急迫地样子，“快点放了他！你马上就无可挽回了！三——二——”
　　随着他的数数声，小偷的手明显一抖，就那么一瞬间，警察扑上去，瞬间将他制服！
　　陈荒年顿了一顿，璀璨一笑：“一。”
　　“游戏结束。”


第50章 生死
　　许弥在楼下等着，看见陈荒年走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两只手捏住他的肩膀，一直摸到腰，“你没事吧？怎么样了？”
　　“没事。”陈荒年看见旁边还有人，不太好跟他亲密，只能推开他一点，“赵有为和他父亲都已经脱险了。”
　　“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陈荒年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话而已。”
　　许弥星星眼，他相信他的老公肯定是在里面舌战群儒，用三寸不烂之舌把对面打得落花流水。他抱紧了陈荒年，正想撒娇，警察走过来，说要带他们两个去做个笔录。
　　做完笔录，都到凌晨三点多了。
　　一行人一起出了警察局。
　　赵有为惊魂未定，走路都是虚浮的。他爸爸和他妈妈扶着他，特别狼狈地往家里赶。
　　赵母说晚些时候要上门拜访许弥，表示感谢。许弥想了想拒绝了，他还要回京城呢，没空一直待着这里。
　　两个人回了酒店，一进门，许弥就抱着陈荒年亲了一口又一口，嘴巴甜得像是吃了蜜糖：“老公好棒呀！这么轻松就把那个小偷制服了！”
　　陈荒年笑着搂着他的腰，低声说：“满意了？”
　　许弥说：“满意了！”
　　“那我们回家吧。”
　　许弥眼珠子一转，又有了新念头：“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
　　“嗯？”
　　“你都说了，每个人的命数有定。既然我们改变了他的命运，就应该留下来观察。根据之前几次来看，这个死亡时间不会隔得太远。我们还是一直跟着赵有为比较好。”许弥伸出手指头，扒着手指开始算账。
　　“你想在这里多待几天？”
　　“我怕他再出意外。”许弥说，“这可是我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啊！”
　　“行。”陈荒年答应下来，“我再陪你待一个周。”
　　两个人回酒店去好好地休整了一天。
　　出酒店时，天色已经暗了。秋天的风不大喧嚣，路过时也是温柔缱绻，像是恋人的低声细语。
　　这么久了，许弥第一次和陈荒年出门压马路。
　　陈荒年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踩陈荒年的影子。
　　影子动一下，他跳一步。
　　“陈荒年！”他在身后喊。
　　前面回应：“我在。”
　　“我在踩你的影子。”
　　“哦。”
　　“听说踩到喜欢的人的影子，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哈哈哈！”许弥笑点低，自己就能逗自己笑。
　　陈荒年走得不快，他很快就追上去了，一头撞到陈荒年的后背上。
　　陈荒年说：“我有句话忘了告诉你。”
　　他眉目很冷清，低垂着头，很严肃的样子。许弥呼吸一窒，小心翼翼地问：“什么话啊？”
　　不会又是什么坏消息吧？
　　结果陈荒年弯唇一笑：“今天也爱你。”
　　“吓！”许弥夸张地大喘气，“就这个啊？你吓死我了！”他咳嗽两声，装模作样地说，“我也爱你，非常爱你！”
　　陈荒年也跟着他笑起来。
　　好似天上明月光，遗世自生霜。神情冷清清的，在银辉下，像端正的佛像。
　　许弥一时间看呆了，颜狗属性作祟，扑上去，狂亲好几下。
　　这时，他手机响起来了。
　　一看，原来是赵有为打来的。
　　“许弥？”赵有为说，“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许弥看了眼陈荒年，对方点了头，于是许弥才放下心说：“我有空。”
　　“好，你现在在哪？”
　　“现在？”许弥有点诧异地看着天色，“太晚了吧！”
　　“出来撸串啊！”赵有为嗓门很大，“带上你那个小男朋友 ，咱不醉不归！”
　　“这……不太好吧。”许弥一想到他们两个见面，就觉得像是修罗场。
　　赵有为很坦然道：“有啥不好的！要不是他上次帮忙谈判，我爸就出事了。还好他帮忙，不然我们家又要办葬礼了。”
　　他都这么说了，许弥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挂了电话，他看向陈荒年。
　　陈荒年说：“看我做什么？”
　　许弥说：“你愿意见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