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之症(67)

　　“我又没说我要去救！”许弥打掉他的手，嘟哝道：“一天天的，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操心事。”


第66章 将杀
　　黑夜沉稠，晚风轻拂，造就了舒适的夜晚，伴着细细的小雨，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天气。
　　这天，不知如何，许弥又有些头昏脑胀，一摸额头，竟然又是低烧。他最近发烧频繁，毫无征兆，吃点药就好了。
　　许弥去打开药箱，翻出退烧药，就着温水服下以后，回到房间，本来只是想躺一下，结果直接昏睡过去。
　　一片迷雾，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许弥在这片茫然的迷雾中睁开眼睛，伸出手，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又做梦了。
　　这次是什么梦？
　　迷雾渐渐散去，许弥看清楚了四周。这里是他家附近的一片待开发区，很杂乱，住着各种社会闲杂人等。他低头一看，街道上被泼了不少污水，黏稠地粘在他鞋底，让他走路都有些困难。
　　许弥顺着街道往下方走，这一片很乱，经常发生抢劫打架事件。陈荒年叮嘱过他，不能靠近这一片区域。
　　他明明没有来过，四周的景象却无比真实且还原，老房子布满青苔，还能看见厨房里飘出来的白烟。
　　许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是麻木地跟着街道走下去。
　　迎面走来的人，眉目清冷，戴着鸭舌帽，大半的脸都隐藏在黑影之下。
　　但许弥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开口叫道：“陈荒年，你在这里做什么？”
　　跟之前的每一个梦一样，陈荒年看不见他，从他身边路过，带走一阵风。
　　许弥回过身，像是游魂一般跟在陈荒年身后。他越发害怕，上一次做这种梦，就是陈荒年虐杀了那个男人。
　　那这一次呢？
　　陈荒年又要干什么？
　　许弥知道陈荒年听不见他说话，还是徒劳地挣扎着：“陈荒年，你想做什么？”
　　“你要去哪里？”
　　“你理理我，我很害怕。”
　　“……”
　　在梦境里，许弥永远都只是空气，他自己一个人说了很多，陈荒年一句也没听见，依然在顺着街道走。
　　到了一家正在营业的KTV，陈荒年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KTV的招牌，眸色瞬然深沉许多。
　　他要进KTV杀人吗？
　　KTV里面肯定有监控啊！
　　许弥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急得挡在他前方，磕磕巴巴地说：“不可以！陈荒年！这里有监控，你做什么都会被拍下来的！你不要犯傻，赶紧走！”
　　可陈荒年并没有顺从他的心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本清丽似明月的容颜染上阴郁，像是月亮的阴暗面。
　　许弥急得快哭了，“不行！不能杀人！陈荒年！你赶紧回家！我不会让你杀人的！你回家……”他想伸手去抓住陈荒年，可他没有实体，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就在他绝望之际，陈荒年却掉了个头，往KTV后方走去。那一片更加阴冷潮湿，空气里漂浮着腐烂的气息。
　　一直走，一直走。
　　陈荒年在一辆改装过的摩托车前停了下来。他看着那辆摩托车，不知是想起什么，眼里依稀闪过一点光芒。
　　许弥看着这辆摩托车，越发觉得熟悉。
　　他见过这辆摩托车。在哪里见到的？
　　许弥绞尽脑汁，看着车身上面火红的花纹，猛然想起来，他有一世就是被这辆车给撞死了！
　　摩托车违规逆行，又是飙车，直接把他撞飞了几十米远，当场死亡。
　　陈荒年蹲下身，手里拿着扳手和螺丝刀。他在摩托车前不知捣鼓了什么，随后就是一声冷笑，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许弥赶紧跟上去，大喊大叫：“你干了什么啊？你是不是又要杀人？陈荒年，你真的要当连环杀人犯吗！喂！”
　　不管他再怎么呐喊，都没有人能听见。
　　许弥浑身发凉，他已经有预感了，这个梦也是真的。他又一次目睹了陈荒年的杀人过程。
　　不，他要去阻止！
　　要醒过来！
　　许弥被巨大的恐惧包围，梦境随着他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波动，四周的景象都在坍塌，天旋地转后，现实生活里，许弥一下子睁开了眼！
　　窗外小雨已停，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许弥大口大口喘着气，翻身下了床，赤着脚跑到门前，穿了一双拖鞋就往门外跑。
　　他根本不敢停下，他怕自己慢了一秒，不可预计的灾难就发生了！在黑夜里，许弥用尽全力地在奔跑，冷空气卷入肺部又被急速呼出，他不擅长运动，没一会儿，丹田就发疼了。
　　即使这样，许弥也不敢停下。
　　离那片区域越来越近，许弥的四肢也越来越沉重。他感到自己无法呼吸，似乎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近乎窒息。
　　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哪怕知道了案发过程，他也没办法阻止！
　　刚刚下了雨，道路很滑，许弥脚步不稳，踩到一块青苔，崴了脚，猛地扑出去！
　　落地瞬间，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被震起来了，五脏六腑都在哀鸣。他哭着爬起来，膝盖摔伤了，火辣辣得疼。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停，依着梦境里的路，继续往摩托车那边赶过去。
　　天知道他有多么害怕！
　　他宁愿自己就这样死去，也不愿意让陈荒年为他变成一个罪犯！
　　转过街角，许弥实在跑不动了，摔伤的膝盖还在流血，四肢像是灌了铅，沉重至极。他扶着墙，猛烈地喘息。
　　就在他喘息之际，那辆火红的摩托车突然飙出来，与另外一辆大货车直直相撞！
　　摩托车主明显是按了刹车，可是没有效果！
　　吱——
　　砰！
　　摩托车被撞飞了！
　　一瞬间，大爆炸！
　　许弥脑袋一片空白，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机车碎片，整个人都放空了。他感知不到疼，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天地在这一刻，变得寂静。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又死了一个。
　　陈荒年，又杀人了。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惊动了居民，有在惊叫，有人在报警，也有人在小声议论。
　　许弥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火海。
　　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从身后抱住他，搂住了他的腰。他就这样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谁。
　　陈荒年把脑袋轻轻地搁在他的肩头，像是恶魔的低语，带着笑意，很轻很轻地问：“宝宝，你来干什么？”


第67章 发疯
　　恋人的呼吸落在耳侧，本该是最温暖的怀抱，许弥却觉得一片冰凉。他缓缓闭上眼睛，无声地落泪。
　　陈荒年松开他，走到他跟前，发现他在哭。再低头一看，他身上的衣服布满泥泞，膝盖还在流血，手心也被擦破了皮，明显是摔了一跤。
　　给他擦掉眼泪，陈荒年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纸巾，轻轻地覆盖在他膝盖的伤口处，简单地擦去了污秽。
　　许弥忽然抽泣起来，也不说话，就自己抹眼泪。
　　陈荒年半跪在地上，抬头看他，一如既往地温柔：“怎么了？”
　　许弥摇摇头，只是缓慢地抱住陈荒年的脖子，小声说：“老公，我想你了。我睡醒了没看见你，我做了噩梦，我很害怕。”
　　陈荒年面对面把他抱起来，像是抱小孩一样，抿唇笑道：“是这样吗？”
　　他的口气好似调侃，并不相信许弥的话。
　　许弥把脑袋埋在他颈项处，流下温热的泪。
　　回到家中，陈荒年给许弥的伤口消了毒，用纱布包好。
　　李诗怀扶着腰站在客房前，眼神有些担忧。她和许弥视线相对，那一刻，她在许弥眼里看到的，居然是无边无际的痛苦和绝望！
　　匆匆一眼，许弥瞥过视线，又低下头，掩埋了所有情绪。
　　李诗怀忍不住问：“阿弥，你这是怎么了？”
　　陈荒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把许弥挡在了身后，皮笑肉不笑：“他贪玩，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大事。”
　　他把许弥护得严严实实，态度很明确，他拒绝让李诗怀接近许弥，也不想让李诗怀插手他们两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