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之症(79)

第81章 善终
　　许弥心痛如刀绞，却并没有去责怪陈荒年。是他故意去招惹陈荒年的，是他自己贪图美色，朝陈荒年递出了那五块钱。
　　“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命格，还不知道破解之法吗？”老者步步紧逼，逼着许弥做出选择。
　　许弥冷汗连连，脑子乱成一片：“不……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天煞孤星，不然他不会害我的……他也是无辜的……”
　　老者呵呵冷笑：“你认为，他当真不知道自己的命格？”
　　不用老者多说，许弥的脸色就已经变得煞白。对，他在自欺欺人，在替陈荒年找借口。
　　其实陈荒年早就知道自己的命格了，他不仅知道，还参透了天机，甚至找到了轮回之道。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天煞孤星的命？
　　可他还是会接近许弥，哪怕害得许弥家破人亡，他也要因为自己的私心，强硬地把许弥留下来。
　　这样一来，陈荒年很多行为就能说的通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天煞孤星，谁靠近他都不得好死，所以他主动脱离社会，不与人沟通，尽力地远离了人群。
　　他阴冷偏执，对谁都冷淡，拒绝社交，却能很好地在这个社会生存，气运极强，也是因为他夺了别人的气运。
　　眼泪糊满了脸，许弥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陈荒年，从骨子里都是坏的。他只顾着自己的私欲，把许弥瞒在鼓里这么多年，看着许弥犯傻却不戳破。
　　他多么可恶啊！
　　可是……他又多么可怜啊！
　　许弥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他心疼陈荒年的无助，又痛恨对方的隐瞒。他知道陈荒年爱他，爱到骨子里去了。不惜为他换命，为他杀尽天下人。
　　可他还是好难过，是那种痛入骨髓，喘不过气的痛苦。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陈荒年的命格！
　　天煞孤星，怎么可能会有善终！又怎么可能寻得一人厮守终生！
　　所以，真正的破解之法，就是在一开始，许弥不要靠近香火铺，不要递出那五块钱。他们只要没有交集，陈荒年也许就会一直保持着与世隔绝的状态，孤独到死，却也不会拖连他人。
　　许弥又哭又笑：“您是要我放弃他，跟他分手，两个人从此天各一方，再不打扰？”
　　老者摇头：“你离不开他。而且，那小子已经参透了半个天道，只要他不放手，他总会再找到你，继续与你纠缠下去。真正的破局之法，就是你要让他放弃你。”
　　“他若是死心了，自然就不会再来寻你。下一世，他不再出现，你的命数也会正常，平安活过二十九岁。而他放弃了与神的赌注，死后继续入轮回道，不会受百年酷刑。”老者说到这里，长久地停顿，慢慢说：“这样，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许弥泪流满面，声音颤抖：“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
　　真的好爱他。
　　陈荒年有多爱他，他就有多爱陈荒年。
　　是陈荒年牵着他的手，带他逃离了那个窒息的家庭。也是陈荒年在每个夜晚陪着他入睡，在他伤心的时候给他抹眼泪。
　　只有陈荒年包容他的无理取闹和天真，其它人都在怪他不懂事，陈荒年却担心他过得不开心。
　　许弥想，他哪里再找一个像陈荒年这样爱他的人啊？
　　找不到了。
　　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老者说：“他虽是天煞孤星，却比常人多了慧根，因此参透天机，比肩神明。他已经尽力，并没有破解之法。许施主，放下执念，去往下一个轮回！”
　　话音刚落，许弥感到一阵眩晕，天旋地转，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现实！
　　他茫然地看着医院的天花板，抬起手，自己脸上都是泪水，在睡梦中，他已经崩溃地大哭过一场了。
　　放下陈荒年。
　　也让陈荒年放下他。
　　他们两个最好的结局，居然是相忘于江湖，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阿弥……”陈荒年守了他三天三夜，实在是太疲倦了，趴在床边打了会儿瞌睡。他感到许弥动了，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顿时欣喜至极：“你醒了？头疼吗？啊？”
　　他的眼底满满都是血丝，为了照料许弥，他完全把自己的健康抛之脑后了。
　　许弥想说点什么，又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觉得眼睛好酸涩，眼泪总是想溜出来，让他无力面对。
　　“你摔倒的时候磕到脑袋了，我给你擦了点药，还疼不疼？”陈荒年温柔地握着他的手，眉目倦怠，“你睡了三天，怎么叫你都不醒。阿弥，我还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
　　许弥闭上眼，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
　　陈荒年见他哭了，更加着急，“宝宝，很疼是不是？我们再去做个检查，哪里疼，你跟老公说好不好？”
　　许弥摇摇头，伸出手抱住陈荒年的腰，语气软绵绵的，“不疼。要老公抱。”
　　陈荒年狐疑不决，还是用力地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低声呢喃道：“真的不疼？不疼为什么要哭？”
　　“不疼。”许弥像是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真的不疼。老公，我做噩梦了，好吓人。”
　　“不怕。”陈荒年以为他又是梦见被人杀了的场面，摸着他的脑袋，温声细语地说：“都过去了。这一世不会再发生了。”
　　许弥把脸埋在他怀里，怎么也不肯抬头。陈荒年扒拉着他的肩膀，发现他在颤抖，诧异至极：“宝宝？你到底怎么了？”
　　许弥死死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落泪，眼泪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大块。
　　“陈荒年，”许弥带着哭腔说，“你别动，让我抱一抱你。啊，你让我抱一抱你。”
　　陈荒年浑身僵硬，好半天，轻轻伸出手，拍着他的后背。
　　“阿弥，你梦见什么了？”陈荒年的声音低哑，他知道，许弥一定又梦见了一些秘密。
　　许弥没有把脸抬起来，抽泣这说：“陈荒年，这么多次轮回，你……你有没有觉得很累啊？同样的日子，你过了多少遍了啊？我有什么好的，你要找我那么多次？”
　　陈荒年把他抱起来，宽厚的手掌贴上他的脸颊，擦去他的眼泪。眼神相对，一字一句、一字一顿：“不累。只要有你在，什么都值得。”


第82章 来电
　　许弥又在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他本来是不想做这个检查的，又要排队，又要花钱。
　　但陈荒年执意要他去做个检查。因为他总是无缘无故晕倒，陈荒年担心他生病了。
　　许弥觉得他杞人忧天：“我身体很好的，能吃能喝，怎么可能生病了呀？”
　　结果陈荒年拍拍他脑瓜子，耐心的给他说：“你知道你生了多少次病吗？”
　　许弥隐隐约约记得，他曾经的确因为生病死亡过。那一次陈荒年在他病床旁边，眼睛猩红，哭了一场。
　　“我也不是一定会生病呀。”许弥说。
　　“听话，咱去做个检查。”陈荒年亲亲他的脸颊，哭笑不得，“你就当给我一个心安，听话，宝宝。”
　　“我不想去。”许弥只想回家里，“这种检查都要预约，排队，好烦的。”
　　陈荒年说：“这里是我工作的医院，我可以给你开后门。”没给许弥拒绝的机会，他搂住许弥的腰，小声说：“宝宝，我很担心你，给我一份心安好不好？啊？”
　　许弥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
　　陈荒年看他嘟着个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知道上一世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吗？”
　　许弥浑身一颤，以为他看透了自己地心思，不可思议道：“你干嘛！我还没提分手呢！你不能杀我！”
　　“不是因为你提分手我才杀你。”陈荒年捧着他的脸，眸色暗沉，“因为你的检查报告，说你得了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