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读书人(82)
魏媪心中阴测测一笑,这齐姬乃是后宫中的美人,比自己的地位高了不少,此次泰山封禅,又随行扈行,若是让齐姬这么好端端的回了咸阳,指不定又会晋升,那接下来便是夫人了!
魏媪想要除掉齐姬这个绊脚石,顺便利用齐姬除掉陈慎之,简直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魏媪道:“姊姊不能明面上去探看齐公子,不若等夜深人静,私下里去探望,如何?”
“这……这怕是不好。”齐姬从小循规蹈矩长大,怎么能做这私底下的勾当呢,若是被人发现,指不定会被当成是偷情!
魏媪见她吭吭唧唧,举棋不定,立刻道:“姊姊,你想想看啊,那可是齐公子,我听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若是换作我,就算是个不认识的魏人受了伤,我必然也要去看一看才能心安的,更别说是昔日里亲厚之人了,姊姊你……你怎么能如此狠心,不去看一看齐公子呢?”
魏媪继续道:“齐公子受了重伤,医官连夜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必然是十足严重的,姊姊你便没想过……若是去晚了,说不定再见不到齐公子了。”
“不、不会的!”齐姬心头一跳,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道:“不会的,慎之哥哥自幼好福气,不会的……”
魏媪见她失魂落魄,便知道事情成了,道:“姊姊,你若是去探看齐公子,记得带一些补药过去,齐公子虽是公子,但如今只不过是一个高级一些的膳夫,在这营地里可有可无,恐怕医官不会尽心尽力的治疗呢。”
齐姬点点头道:“是了,你说的太对了,慎之哥哥从小便没有受过甚么苦,若真的伤得很重,他怎么……怎么受得住啊,我必须带一些补品过去才是。”
魏媪低声道:“姊姊,这人言可畏,不若这般,你准备一些补药,等到今儿个晚上夜深人静之后,你再偷偷的前往探看,也免得被人看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呐。”
“你说得对。”齐姬笑起来:“有八子来说说话,我心里也畅快了不少呢。”
魏媪心中冷笑,是了,必然是畅快的。魏媪早就算计好了,利用这个不谙世事的齐美人,撺掇她晚上去探看陈慎之,让齐美人带一些补品过去,偷偷在补品里面下毒,如此陈慎之食了带毒的补品,必然毒发身亡,到时候魏媪再喊一些人来抓奸,这大半夜的秦皇的妃子与昔日里订过婚的齐公子私相授受,能有齐美人甚么好果子?
如此一来,便一举解决了齐美人与陈慎之两个人,何乐而不为?且不会有人会怀疑到魏媪。
陈慎之休养了两日,闲的都快长毛了,不止如此,因着受伤的缘故,甚么也吃不得,整日里清汤寡水。
不过无妨,一到夜间,便是陈慎之「开斋」之时,对换了嬴政的身子,便开始大吃特吃。
夜色降临,陈慎之准时与嬴政对换,立刻叫来赵高,道:“朕略感饥饿,让膳房准备一些吃食,简单一些,就螺蛳粉罢。”
赵高一脸尴尬,最近几日也不知怎么的,陛下总是喜欢吃夜食,明明吃过晚膳了,偏偏突然就要吃夜食。
且陛下每次都是「略感饥饿」,但总是能食下一头猪……
赵高寻思着,这食量陡增,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需不需要找医官来看看?
陈慎之见赵高没动,道:“怎么还不快去?”
赵高迟疑的道:“陛下……您白日里嘱咐过,若是晚上突然要加夜食,也绝对、绝对不能食螺蛳粉。”
陈慎之:“……”好家伙,是嬴政白日里说的,应该便是防着自己这一手。
嬴政不食螺蛳粉,因着闻起来臭臭的,嬴政又是有洁癖之人,打死也不食,不管是不是闻着臭食着香,他压根不吃一口。
陈慎之为难了一下子,螺蛳粉这等人间美味,嬴政竟然不食,简直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损失,不过……这身子到底是人家的,自己个儿只是借用,既然嬴政打死不食,那就算了。
陈慎之善解人意的道:“那来只烧鸭罢。”
“是,陛下……”赵高立刻去指挥,让膳房准备一只烧鸭过来。
陈慎之吃得不亦乐乎,嬴政一到夜间,则是在营帐中养伤。
嬴政对换成陈慎之,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一下身子上的伤口,让医官医看胳膊,看看有没有错位之类。
这陈慎之看起来心细,实则是个马大哈,马虎的厉害,加之他没有感觉,万一胳膊错位了也不知情。
医官医看之后,给嬴政改了方子,便离开了营帐。
嬴政看着时日,已然不早了,便准备早早歇下,也能养养这瘦弱的身子骨儿。
他堪堪躺下来,便听到营帐外面似乎有人在徘徊,不是习武之人,脚步声沉杂,而且举棋不定,来来回回。
陈慎之的营帐乃是膳房上士的营帐,根本没有宫人伺候,也不会有士兵守夜,詹儿已然去歇息了,这营帐就他一个人。
嬴政立刻戒备起来,冷声道:“何人?”
“嗬!”外面的人吓了一跳,犹犹豫豫的走进来,打起帐帘子。
齐姬?
嬴政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自从那日里齐姬「双杀」,令嬴政和陈慎之双双落马之后,嬴政多少了解了一些齐姬的过往,原齐姬与陈慎之乃是两小无猜的干系,而且还定下了婚约,如果不是齐国亡国,齐姬应该已然嫁给了陈慎之做夫人。
如今造化弄人,齐姬却充入了自己的掖庭后宫,更是造化弄人,齐姬与陈慎之还见面儿了。
齐姬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食合,战战兢兢左顾右盼,进来之后赶紧将帐帘子掖好。
齐姬小心翼翼的道:“慎之哥哥,我听说你受伤了,身子可还好?”
齐姬这般说着,吧嗒吧嗒便掉下眼泪来,道:“你受苦了,我今日才来探病,你不会怪我罢?”
嬴政一时间有些头疼,他最不会对付的,便是这样的柔弱美人,更何况……自己个儿并非是甚么慎之哥哥。
若是冷漠了,齐姬哭起来如何是好?但若是亲近了,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嬴政咳嗽了一声,与齐姬拉开距离,道:“时辰已晚,齐美人来此多有不便,还是请回罢。”
“我……”齐姬道:“我知多有不便,但听说你身受重伤,又怎么能不管不问呢?我带来了一些名贵的补药,看你饮了,我便离开。”
她说着,从食合中拿出一只小碗来,里面装着黑漆漆的汤药,齐姬亲手捧着,道:“这是我亲自熬的,补血益气,正适合慎之哥哥现在饮用,你快趁热饮了罢,冷了怕是没有了药效。”
嬴政不想吃甚么补药,陈慎之的一切药饮,都是嬴政亲自过目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嬴政就是怕「自己」遭罪,怎么会苛待了陈慎之呢?
但如今若是和齐姬解释这些,怕也是说不明白,因而干脆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嬴政心中思忖着,这齐姬怕是爱慕极了陈慎之,绝不会对陈慎之不利的。
嬴政饮了药,道:“齐美人,药我饮了,请回罢。”
“你……”齐姬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么?”
嬴政一副秉公办事的模样:“夜色深了,还请齐美人请回。”
“好罢……”齐姬没能说上几句话,悻悻然的道:“看到你无事,我便放心了,你好生将养,我……我回去了。”
齐姬眼神黯淡,提着食合,转身离开,打起帐帘子。
她刚迈出去一步,突然“嗬——”倒抽一口冷气,“啪!”紧跟着食合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陈慎之食了一只烧鸭,意犹未尽,咂咂嘴,只觉得这烧鸭瘦了点,炙烤之后便只剩下瘦肉了,若是让自己选,一定会选一个稍微肥点的鸭子,如此食起来才油花花的鲜美异常。
陈慎之净了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虽只是八分饱,但总不能把嬴政这令人羡慕的腹肌都吃没了,他便没有吃十分饱,准备安歇就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