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读书人(215)
“甚么?!竟有此事?长公子温文谦逊,绝不可能如此下作!”
“不得不相信,虎贲军在长公子的殿中,搜出了东夷特有的毒药!”
臣子们窃窃私语之时,前面越来越喧哗,公子婴带领着虎贲军,冲入长公子扶苏的殿中抓人,虎贲军押解着扶苏,竟还上了枷锁,从政事堂门口路口。
“长公子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儿!”
“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我看大公子才有嫌疑,谁不知大公子是养子,虽是大公子,却永远做不得长公子,这才诬陷给长公子!”
“嘘!禁言啊!”
公子婴耳聪目明,冷冷的瞥了一眼他们,不过没有多说,亲自押解着长子扶苏往圄犴而去。
“大兄!大兄!”这时候一个小豆包从侧面跑出来,他身量很矮,穿梭在人群之中,差点被人踢踩,跑到公子扶苏面前,小手一张,拦住公子婴和扶苏。
竟然是嬴政的小公子胡亥。
胡亥拦住他们,挺着胸脯道:“我大兄是不会下毒的!你们肯定抓错人了!”
公子婴一脸冷漠,道:“子婴只知道奉命行事,其余一概不知,还请幼公子让路。”
“大兄!”小胡亥就是不让路:“我大兄是无辜的!你们不要抓他!”
公子扶苏生怕小胡亥年纪太小,被磕了碰了,连忙道:“幺弟,快回去,不要瞎顽!”
“我才没有瞎顽!”小胡亥义正言辞,道:“大兄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我会找父父理论清楚的!”
他说着,重重哼了一声,撒丫子就跑,冲着路寝宫而去。
“幺弟!幺弟!”公子扶苏唤了小胡亥两声,小胡亥像个小陀螺,跑的飞快,根本不带停下来的。
小胡亥一路飞奔,跑到无人之处,这才停顿下来,亲信追上来,低声道:“幼公子……今日长公子下狱,他的派系一定会被牵连虚弱,岂不是好事儿,方便了公子您的势力……小臣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还要去面见陛下,为长公子求情呢?”
“哼,”小胡亥立刻冷下脸来,收了稚嫩天真的表情,冷冷的道:“你懂甚么?”
“小臣愚笨!小臣愚笨!”亲信赶紧认错。
小胡亥道:“王绾寿宴下毒,先是毒死魏豹,嫁祸田慎之,引发魏人与齐人互乱,又让儒法争斗不休,这个人的目的显而易见,便是冲着秦室来的,他可不简单啊!”
小胡亥顿了顿,继续道:“秦室若是乱了,还有本公子的好果子食?只有秦室在,公子我的派系才在。”
“是是,”亲信道:“幼公子说的在理,小臣受教了。”
小胡亥道:“此人还在搅浑水,今日能让长公子下狱,下一个岂不便轮到本公子了?”
他说着眯了眯眼目,道:“去通报,我要谒见陛下。”
陈慎之悠闲的躺在牢狱中补眠,这牢狱昏暗阴湿,还十分肮脏鄙陋,但陈慎之睡得却十分惬意,其实无人知晓,陈慎之昨儿个晚上不但没有歇息在肮脏的牢狱之中,反而在路寝宫尊贵的太室东榻上,边看绝版书,边啃猪蹄,吃的是仅仅有味儿。
反而是大秦尊贵无比的九五之尊嬴政,替他坐了一晚上的牢,陈慎之酒足饭饱,天明之后继续睡觉,悠闲的厉害。
嘎啦……嘎啦——
是枷锁的声音。
陈慎之听到动静,睁开一只眼睛,便看到一个素衫之人,扣着枷锁,一步步稳稳当当的走入圄犴之中。
那人身材高挑,一身儒雅气质,虽然入了圄犴,却不见慌乱,是长公子扶苏了。
陈慎之翻身坐起来,笑着道:“诶,这不是长公子么?”
公子扶苏对陈慎之作礼,毕竟带着枷锁,动作不方便,只能作一半。
狱卒过来打开牢房,正巧了,扶苏的牢房和陈慎之是一间,狱卒将公子扶苏推进来,“哐!”撞上牢房大门,扬长而去了。
陈慎之笑着道:“公子这是心疼慎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公子扶苏回以温文一笑:“中大夫说笑了,扶苏这是被人诬陷下毒,这才入狱了。”
“怪不得不怪得。”陈慎之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实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让嬴政给搅浑水,把公子扶苏拉入牢狱的,可就是陈慎之本人呢。
陈慎之道:“公子这派安稳,入了圄,如何一点子也不着急?”
公子扶苏道:“公道自在人心,更何况扶苏行的端做得正,并未下毒,合该担心的,是栽赃之人,毕竟谎话说得多了,是圆不得的。”
陈慎之点点头:“公子说的在理。”
两个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公子扶苏突然「嗬」的一声,毫无征兆的咕咚向前一扑,直接扑倒在了陈慎之怀里,歪着头闭着眼睛,显然是昏厥了过去。
陈慎之连忙接住公子扶苏,试探了一下鼻息,狠狠松了口气,随即探头往室户的方向看去,道:“兄长,你们怎么又来了?”
果然,室户之外有三个黑衣人,方才一颗石子突然从窗外飞进来,直接打在公子扶苏的脖颈之上,公子扶苏哼都没哼出声来,直接昏迷了过去。
那石子,可不是武艺高强的便宜二哥田桓打出来的么?
田桓力气很大,「哐!」一声,直接将钉死的室户拽下来,便要翻窗而入,陈慎之立刻将昏迷过去的公子扶苏扔在一边,冲到室户跟前,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来。
大兄田升道:“幺儿,为何不让为兄们进去?”
陈慎之还是阻拦,道:“三位兄长,这里是牢狱,你们以为串门儿呢,还天天儿的来?”
昨日刚来了一趟,今日又来,陈慎之真真儿是头疼不已,这三个人完全没有「通缉犯」的觉悟。
田升道:“我们也是担心幺儿你的安危。”
“是啊!”老三田轸道:“你一个人下狱,兄长们如何能放心?你看,兄长们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就知道圄犴中的饭菜不会可口!”
敢情是来送饭的,自己是坐牢,又不是住院,竟然还来送饭?
陈慎之更是无奈,揉了揉额角,看了一眼天色,天色黑压压的,马上就要天黑了,天黑之后,陈慎之便会与嬴政对换,若是嬴政看到五王并立其中的三王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可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慎之不能明着告知,只是道:“马上便要天黑了,三位兄长速速离开,切记我之前说过的话,天黑之后,万勿来寻慎之。”
“为何?”老三田轸心直口快,道:“其实上次我便想问,为何天黑之后不能来寻幺儿你,可是有甚么问题?”
老大田升道:“幺儿,你难道……有甚么难言之隐?”
陈慎之心想,的确是难言之隐,且说出来没人会相信的难言之隐!
陈慎之稍微一迟疑,田升的眼神更加狐疑,还夹杂着一股探究与心疼,小心翼翼的道:“难道……市井流言,竟是真的?”
陈慎之迷茫:“甚么市井流言?”
老三田轸一下子火爆了,撸着胳膊道:“我便说那狗贼嬴政为何要将幺儿留在身边,幺儿你还不让为兄晚上来见面,敢情他……他……如此无耻!狗贼,庸狗!我这就去杀了他!”
嗤——
老二田桓拔出佩剑,眯着眼睛,冷酷的道:“断他祖宗根。”
“没错!”田轸应和:“无错,让他断子绝孙!”
老二田桓又道:“剁成肉泥!”
老三田轸应和:“喂狗食!”
陈慎之越听越迷茫,老大田升看向陈慎之的眼神满满都是内疚和怜悯,轻声安慰道:“幺儿勿怕,大兄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再发生。”
陈慎之更是迷茫:“到底甚么跟甚么?”
老三田轸急眼道:“那庸狗不是……不是逼你做嬖宠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