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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个夜晚中的水上灯与梦(72)

作者:凯奥斯 时间:2021-09-08 07:17 标签:快穿 强强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我的目的地总不相同,想到哪里就是哪里,诚然一路多有蹉跎,定居对身体最好,可安稳生活对我的吸引力有限。今冬我很想看雪,哪怕很冷也打算一路向北,走到国境最北在那里住上几天,再具体的东西是没确定的。料到北京辽阔,就算告诉他大致的方向他也找不到我,便将这一点信息说给他了。
  厌武沉吟片刻,跟我打商量:“此次一别,我先家去料理琐事,之后我也去北方办事,若是不见也就算了;若是重逢,算你我二人的缘分,一起喝一杯如何?”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只好微微一笑,当作应约。
  话虽这样约定,怕他反悔,次日趁他吃药后午歇,给农家留下足够的钱,就说我弟弟在走散时受伤,还要再叨扰几天,我先回家去报信,托他们收留几日。
  我顺利地摆脱,恐怕他如当初的修文一般跟上,刚巧有架牛车拉稻草到县城去,我搭了程顺风车。牛车摇摇摆摆,速度快不了多少,胜在省力,我没在城里吃饭,雇马夫送我到最近的渡口,直接买船票北上,直到站在船舷上,海风强烈地拂过口鼻,我才算放下心来。
  不能怪我避他如避瘟疫,我身边出现太多神经错乱的人,导致越是无端热络的态度越叫我警惕。加上近些年头我孤僻行事,气性渐起,做不得过去的体贴,或者说已不愿勉强自己以附和他人。说到底,我终是孤身一人来去,没人与我同行,何必为琐事多花心思。

68、双生 06
  北国风光在冬季里尤盛,尤其当冰封雪飘的日子,夜里下雪,雪积一夜,翌日清醒过来出门举头看天上,一点云彩也无,不见太阳,只有沉郁的浅灰的穹宇,而空气肃清,天地上下一白。
  我没打算停留过久。一是体质原因,耐不得酷寒;二是想尽快离开此处,避开朱厌武。谁料有日赏雪染上风寒,病根缠绵不去,一到拥挤憋闷处就开始头痛,便续租了旅馆,在此处修养些时日。
  我租住的房间是旅馆二楼角落的一间,窗外是一片湖泊,冬日里都上了冻,大雪积了厚厚的一层,没有踩踏痕迹,湖边停靠一条黢黑的小木船,也全被雪覆盖着,我在的这么多天里,未见人划过。再往远处看,一座小山埋在云雾里若隐若现,我听旅馆的人说那山上有一座寺庙,前朝有位法师在那里悟了道,后人修的寺庙供奉,香火不旺,不过可去走走。
  说来约有一周时间未见晴朗,或雨或雪,或是雪雨洋洒齐落,出不得远门,我每日在房间闷着,连饭菜都让人送到门口。这倒不是我懒得下楼,而是一楼摆设满堂桌子,除了住店的,也有许多单来吃饭的,向日来吵吵嚷嚷、不得清净,我宁可在房间里进餐,只是需得把窗子打开。独时日一久难免憋闷,分外想要到山上散步。混过一段时日,终于等到放晴,我振作精神,穿上厚衣,跟店里的人打声招呼,上山去了。
  山上不是名胜旺地,外地人知道的不多,本地人则见惯了这里的景致,提不起来访的兴趣,我路上见到的寥寥数人,大多是年长或中年的女性,想必是住在附近的信徒。一路修了简陋的石阶,因有雪不会滑,鞋履睬下去有咯吱的踏雪声。
  大约走上半小时登顶,一上去就是寺庙的大门,进去后院子正中摆了一个大香炉,左右都有偏殿,我进去正殿时,正好一个带孩子的妇女从里头出来。我避开他们,请了三炷香,在殿前的蒲团上跪下去。
  一世世地轮回活着,好像永远足不沾地,我不想总周转在情节中,连自己的目的都找不到。我在心里祈愿弄清自身的来历,阖眼拜下去,方抬起头就听见熟悉的清亮而狡黠的声音,我一瞧,小五......不,修文正靠墙抱臂对着我笑。“我还说是看错了,没料到竟然真是你呀。”
  我一瞧见他,把眉头皱起,心里头有了预兆:我怕是逃脱不开他的。一而再的相遇难用巧合解说,除非这正是命运给我的安排。
  “怎的又撞上了?”
  “何必说这么伤人感情的话。”他笑嘻嘻地说,“正是我们缘分深、情意重,否则哪里能遇见这么多回?”
  “你自己走的,又来说什么情谊呢。”
  “既然要走,告别徒增伤感。他日幸运,定会再见。你瞧,这不就应验了?”
  “你去哪儿了?”
  “报仇。”修文说到这里,走过来扯我衣袖,“走,到我房间说罢。”
  据修文说,近日来他就在这间小寺的寮房。寺中有几间小屋给香客们歇脚,香客不多,他交些香火钱就算住上了。他存死意北上报仇,还没动手,对方先一步身亡,他失却目的,还余一点盘缠,干脆就在此打算今后何处何从。
  他不知兄长活着,也不知仇人是他杀的,我亦无意提醒。
  “你怎知你仇人住哪?”
  修文给我倒完水,歪在床上抱着被子,“他衣服上绣的纹路,有名到不是江湖人也听过。找他报仇无异于送死。”
  “我武功、胆识都不高,把家中死尸下葬,除了没入土,我跟死人没有两样,每天躺在地上万事不管,饿了不想吃饭,冷了不愿加衣,恨不能立即就死,你来后我才又活得像个人。虽说你嘴巴冷冰冰的,人却不错,我想干脆就跟你走,只要不在那鬼屋再待着。”
  修文给我一颗橘子,我把橘子放到桌上,捧着杯子慢慢喝水,他说:“之前不告而别,实在对不住。我想着既然重新活成个人,便不能逃避,非走不可。”
  “没有什么。”我说。他怕我耿耿于怀,一再道歉,都没有必要的,我确乎丝毫不在意。
  他问我在何处落脚,还要做我旅伴,给我当场回绝,任他死缠烂打,我绝口不提下榻的旅店,同时说近日就会离开,叫他不要来寻我。
  临走时,他从外头折下一支蜡梅花送我带回旅店,我当他终于撒手告别,精神一松,收下了他的花枝,却没料到命运的险恶让我已经置身其中,难以脱身了。
  我不知道那天修文跟在我身后,一路追随至旅馆,我的住址再瞒不住。打那以后,隔三差五他便来旅馆找我,没有特别的缘由,照他的话说,寺庙离得这样近,跑来很容易。天晴时气候难得,慢慢在小道散步,不自觉就走了来;天气不好时,想来陪我说话解闷儿。
  我实在着恼,多次地说不要再跟,他笑称自己是属老鹰的,一旦抓住就不撒手,出于目前一直遵循的道德准则,我尽量避开和他发生冲突、不得不动手杀他的选项,可他这样狗皮膏药的黏糊劲儿,换别的任何手段都挣脱开。往外地去吧,眼下年关近了,人人忙着返乡,交通繁忙;换家旅馆呢,又要重新安置适应,令人疲倦,只好暂且不冷不淡地处着。
  自打生病,我很少出门,更少游历,他比我早到,较熟悉地情,自愿为我解说。他原就性格跳脱,解开心结后还要疯些,单一个人说的话就抵过我过去半个月量。
  我大都任他在一旁聒噪,捧着汤婆子坐在窗边执卷,悠悠翻过一页。他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托腮看着我笑。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检查了衣着并无不妥的地方,就问他笑的缘由。
  “你这人,挺叫人安心的。”
  我摸了摸脸,没觉得有跟别人不同之处,“你哪里知道我。”
  “一相处就全明白的。”
  我觉察到不妙的讯号,手一顿,把书本撂下。“因为我现在和你没冲突。假使面前有动人心的财物,说不准为了独吞,我就杀你。”
  “你会么?”他笑眼盈盈地问。
  “说不准。”
  这时候一滴雨飘进窗内,我伸手出去,又有几滴凉凉的雨落在手掌。“趁雨还未大,你回吧。”
  修文伸个长长的懒腰,“可我没带伞,不如让他下吧,我等雨停了再走。”
  他的理由挺容易驳回。旅馆常年备着油纸伞,以借给出行的宾客,先前我就要过一把备在房中,因近来没下雨被我收在了隐蔽处。我把那伞交给修文,希望他快快地走,谁料这时雨势忽骤,水珠砸在地上溅开水花。修文拿着伞到窗边一看,登时笑起来:“照这样的雨势,你偏要我走,大概我不是冷死半道,就是失足落下山,求你还是教我避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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