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重生](44)
李凤歧看着他的背影,掀唇笑了笑,忽然看向一旁垂眸低眉的崔僖:“听说崔常侍最近给陛下献了对美人,如今颇受宠爱?”
“王爷消息果真灵通。”崔僖眼眸一闪,倒是没有遮掩,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喜欢得紧,将人一直养在太乾宫里。”
“听说这对美人与太傅颇有几分神似?”李凤歧手指敲了敲扶手。
崔僖一副吃惊的模样:“这臣就不知了,臣只是按照陛下的喜好去寻的罢了。”他笑吟吟的:“大抵是美人都有几分相似吧。”
他的回答十分敷衍。
但李凤歧也没有深问,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朝崔僖点了点头,便上了轿子。与叶云亭打道回府。
叶云亭坐在他身侧,回忆着今日所见所闻,觉得自己大约是知道了许多从前不曾知道的皇家秘辛。他动了动身子,忍不住倾身询问:“王爷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韩蝉是天子老师,虽然瞧着不显年纪,但实际上已经四十有五。这个年纪做李踪爹都足够了。
何况他们还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李踪若是对韩蝉有那等心思……
叶云亭打住思绪,求证地看着李凤歧。若此事是真,怕是后头还有好戏要上演。
李凤歧原本斜斜靠在轿子上,眼下见他倾身凑近,满脸求知好奇之色,眉头就扬了扬:“大公子想知道?”
叶云亭坦然点头。
这种皇家密闻,说不好奇是假的。而且若是真的,日后说不定还能为他们所用。
“那你侧耳过来,我说与你听。”李凤歧放松身体,舒展眉峰,朝他招了招手。
叶云亭不疑有他,果真倾身靠过去,侧耳欲听。他斜着身体,满头乌黑长发也跟着滑落,一缕缕垂落在李凤歧的腿上。
李凤歧嘴角勾了勾,靠近他似要附在他耳边说话,手下却运足力气在座位上重重一按——
外头抬轿的轿夫只觉得肩上陡然变沉许多,一时不备就歪了歪身体,连带着轿子也跟着倾斜了一瞬。轿夫反应过来后一惊,迅速稳住了身体,侧耳听了听轿内动静,没见主家训斥,才宽了心继续抬轿往前行。
他却不知道,此时轿子里的两人谁也没空顾及他。
就在轿子倾斜的那一瞬间,叶云亭身体不稳,直直扑到了李凤歧怀里,巧的是李凤歧正要靠过去与他说话,他这一扑,就被李凤歧结结实实亲在了耳朵上。他甚至一瞬间感觉耳垂还被含了一下,有种湿濡的温热感。
叶云亭当时人就懵了,趴在李凤歧胸口,瞪着眼看他。
倒是李凤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有心思同他玩笑:“大公子可摸够了?还满意么?”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摸着这人的胸口,连忙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这一起身,自然就忘了方才的事。等他整理好衣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尴尬和赧然,脸颊红了个彻底。
但让他质问,却又觉得没什么立场和道理。毕竟是他自己扑过去的,与李凤歧没什么关系。
可耳垂上异样的感觉却又十分强烈,叶云亭强忍着才没有去揉耳垂。
一直到下了轿子,他脸上的红潮还没退。
等李凤歧下了轿,他胡乱寻了个理由就先带着狼王走了,正迎出门来的朱烈只来及叫了一声“王妃”,而后就只看见个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他满脸疑惑:“王妃这是急着做什么去?我瞧着脸还通红通红的。”
目的得逞的李凤歧心满意足,此时听他问这种傻话也没有不耐,反而心情极好道:“你一个娶不到媳妇的光棍,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
朱烈:???
这与我娶不到媳妇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我一把年纪娶不到媳妇是因为谁?!
他委屈极了,又不敢跟李凤歧顶嘴,只能同后出来的五更抱怨:“你说王爷怎么自从成亲之后越来越捉摸不定?”
以前虽然脾气也不好,但起码能说明白话。
现在整天阴阳怪气,净说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五更凝眉思索了一番,认真道:“王爷自有王爷的道理。等你成亲后自然就懂了。”
朱烈:……???
他瞪着眼骂:“你不也没成亲?”
但五更不听他说了,早就带着下人把赏赐往府里搬。
……
却说叶云亭丢下李凤歧回了院子后,寻了个没人的角落后使劲揉了揉耳朵,才感觉松了一大口气。他拍了拍发热的脸颊,深吸两口气调整好表情,才唤了季廉去请大夫,忙起正事来。
狼王的伤势很重,骨瘦如柴,浑身是伤。
它趴在铁笼里,憋下去的肚皮微弱起伏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叶云亭,似在戒备。
叶云亭叫下人将兽笼放在树下,又拿了一碗水放在它不远的地方。
狼王似明白了他的意思,挣扎着到了碗边,努力仰起头去舔里面的水。一碗水很快就见了底,它气喘吁吁地躺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气音。
叶云亭没有贸然靠近它,而是等季廉请来了大夫之后,才打开兽笼,和下人一起将狼王爪子和嘴用布帛缠了起来。
大夫还是第一次给狼看伤,但这是在王府里,他也不敢说自己没治过狼,只能硬着头皮给狼王处理好外伤,又留下了药,才战战兢兢地告辞离开。
过程中狼王一直没挣扎,似乎也知道这些人是在救他。
李凤歧进来时,就看见叶云亭试探着伸手去摸狼王的皮毛,随后又皱着脸缩回了手,一副失望的模样。
“野狼皮毛本来就粗硬扎手,这只一看没有好好照料过,手感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叶云亭不妨他忽然过来,下意识背过手去,接着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哦”了一声,眼睛左看右看,就是没看李凤歧。
“那只白虎的皮就很好,等处理好了便叫人给你送来。”李凤歧对他异样恍若未觉,自然地转着轮椅靠近,拉过他的手,用帕子给他擦拭。
叶云亭一惊,下意识就要抽回手,却听他轻叱了声:“别动,你手上沾了血。”
他低头去看,就见指腹上确实沾了些血渍。
“我去洗个手吧。”叶云亭蜷了蜷手指,越发觉得心慌意乱,抽出手转身回了屋里,叫下人打水来给他洗手。
李凤歧眯眼听着里头难掩慌乱的动静,捻了捻指腹,缓缓笑开。
迟钝的呆兔子,终于开始意识到危险了,不容易。
第30章 冲喜第30天 王爷变了(一更)
叶云亭叫下人端来水, 洗了好几遍手,才褪去了那种异样感。他拿过帕子擦干净手,又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就是单纯的疼, 并没有那种麻酥酥的、叫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其实在李凤歧卧床的半个月里,他几乎算是贴身照顾李凤歧。李凤歧行动不便,他照顾人时肢体接触少不了, 更别说李凤歧平日净身以及药浴,每次都是他将人抱进抱出, 对方赤条条的身体也见过不少次,但除了羡慕一下永安王高大健壮的身材外,并没有其他情绪。
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亲了一下的原因,李凤歧只是好意给他擦了下手,他却觉得心如擂鼓, 手指更是像被细小的绒毛扫过, 酥酥麻麻, 叫他头皮都快炸开。
于是他忙不迭地跑了。
叶云亭盯着自己的手发了一会儿呆,李凤歧也进了屋里。
他的神色是一贯的坦荡自然:“狼王已经叫人安置好了,剩下的便看它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了。”
叶云亭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哦”完又觉得气氛有些静默,又开始没话找话说:“那……要不要给它点吃的?我看它应该许久没吃东西了。”
“笼子里放了活鸡。”李凤歧道:“它若是能撑下来, 自己会吃。”
叶云亭:“……哦。”
他盯着自己的指尖, 又不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