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重生](185)
好在李凤岐似乎并不知道什么,看了他半晌,让他归了列。
“南越猖狂至此,为弘我国威,势必有一场恶战。谁愿领兵前往?”
话落,就听一人中气十足的道:“臣愿去!”
众人看去,见是镇国候姜述,顿时就了然。昔日镇守北疆的几个将领,都是陛下心腹,如今都已经封了爵,如今南越兵临城下,他们自然会为皇帝赴汤蹈火。也唯有他们才有那个底气。
见姜述主动请缨,其余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李凤岐扫了一眼,道:“那便由镇国候领兵。若兵力不足,可从陇右与涅阳两处调兵。”
姜述应下,这日朝会才算散了。
*
次日,姜述果然点兵十万,赶赴汝南。
李凤岐与叶云亭亲自出城相送,做足了场面功夫。
十日之后,姜述带兵赶到汝南,与占据汝南的南越军小规模冲突数次,发觉南越兵强马壮,南越太后又极擅排兵布阵。两方兵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北昭竟毫无优势,是以只能从樊州海西等地抽调兵力支援。
可樊州海西的兵力刚抵达汝南,与姜述汇合,中州却又传回急报——东夷趁着樊州海西抽调大量兵力,兵力薄弱之时,带兵突袭,打了禹州一个措手不及。
陇右三州,为禹州,樊州,海西。
樊州和海西的主力被抽调支援汝南,以至于禹州被突袭时,竟无力支援。禹州刺史无奈之下只能带着百姓弃城而逃。
如今禹州已经沦陷,东夷占据空城,正在重新整兵,准备攻打中州,刀锋直指上京。
南边和东边接连被攻破,上京城一时惶惶。先前吵着要弘扬国威的朝臣们又改了主意,提议不如暂时先稳住南越,调回兵力全力应对东夷。
毕竟南越太后先前不是提了两个条件,只要有条件,就都能好好谈。
坐在上头的李凤岐与叶云亭还未开口,下头的朝臣自己先分成了两派吵了起来。
主战派认为北昭兵力充足,即便是同时与东夷南越开战,也足以支撑。若是轻易认输和谈,日后恐怕要受制于弹丸小国;主和派则认为北昭刚遭雪灾,陛下登基又免税三年,国库正是空虚,兵力是充足,可打仗的粮草辎重哪里来?是以坚决要求先与南越何谈。
叶知礼低眉敛眸混其中,时不时帮着主战派拱拱火,眼底暗光闪烁。
他包不得这场仗打的更猛一些,届时北昭腹背受敌左右支绌,他再助东夷攻破上京城门……那如今的一切威胁都将烟消云散。
齐国公府屹立不倒,而他终会笑到最后。
听着底下吵得差不多了,李凤岐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朕领兵亲征东夷,长宁王坐镇上京策应。另派一队使臣前往汝南与南越和谈,为表诚意,大理寺卿王且负责彻查贺家旧案。”
说完,目光移到极力隐藏得色的叶知礼身上,缓声道:“将叛臣叶知礼拿下,交由大理寺一并审问。”
叶知礼神色一变,猛然抬头看向李凤岐:“不知臣所犯何事?”
“勾结东夷,通敌叛国。”李凤岐神色微冷,命令殿外守卫将他扣住,缓慢道:“至于其他罪责,让大理寺卿审一审,知道了。”
说完挥挥手,示意守卫将他押下去。
叶知礼不甘的挣扎,正要喊冤。却见王且揣着袖子走近,拿出一叠书信来:“你勾结东夷罪证确凿,叶大人不如留着些力气,等到了地下,见了阎王爷再喊冤不迟。”
说完,朝他客客气气的笑了一笑,可那眼神,却仿佛藏着刀,迫不及待要将他千刀万剐。
叶知礼瞧着那叠书信之时,就知道自己要栽了。
他目光在殿中逡巡,却见其余人迫不及待地撇开视线,生怕与他沾上了关系。
他咬了咬牙,知晓若是当真落到王且手里,怕是要生不如死。瞧着一旁的廊柱正犹豫着不如自我了结,却听王且吩咐道:“将人看好了,别叫他寻了死。”
说完凑近叶知礼,轻声道:“大理寺的刑狱里有一间牢房,是晴娘去的那一年,我特地为你备下的。”
叶知礼浑身一寒,神色骇然。
王且却是快活的笑了笑,命人将他押走。
第138章 冲喜第138天 绣花枕头
叶知礼从朝堂上被押走的这一幕, 叫不少朝臣胆寒。
于是原本会被大肆反对的御驾亲征,竟然也没有几个人再敢出言反对。李凤岐满意地扫过如同鹌鹑一般乖巧的朝臣,心想也不枉他特意将叶知礼留到了今日才处置。
看起来震慑的效果相当不错。
因朝上无人反对, 李凤岐的心腹又都是武将,自然全都支持御驾亲征。于是花费了五日时间准备粮草辎重之后,李凤岐便亲自带兵前往中州。
而上京则由叶云亭坐镇。
出征那日, 文武百官前去送行。李凤岐换下龙袍,一身玄甲, 腰佩长刀,气势凛然。在他身后,两万玄甲军队形整齐,豪气万丈。
饮过践行酒,大军便开拔。
直到开不见大军的身影了, 叶云亭才摆驾回宫。
跟随其后的文武百官, 瞧着御辇上的身影, 心思各异,但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先前皇帝在时,他们头上仿佛随时悬着一把刀, 整日绷紧了精神,惶惶不安。如今皇帝走了, 他们也终于能喘口气。
朝臣之间的风气明显散漫起来。
叶云亭余光瞥见那些说说笑笑, 已经商量着准备去哪里喝酒小聚的官员们, 勾了勾唇,权当不知。
大军出征的第二日,叶云亭独自上朝。
太和殿上的两把龙椅空了一把,来点卯的朝臣也明显漫不经心起来,甚至还有人告了假, 在家中饮酒作乐也不上朝;来上朝的官员们,除了以王且为首的少数官员与往日一般奏事之外,余下的皆是闭口不言,刚来上朝,便等着散朝。
叶云亭瞧着,依旧未置一词,更不见怒色。
见无人奏事之后,便令周蓟鸣鞭散朝。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官员,见他如此态度,都以为他当真是个花架子,胆子也就愈发大起来。出了太和殿,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还以为那位有多厉害,不过狐假虎威罢了。这老虎一走,没了依仗,连脾气都不敢发。”
“如今陛下亲征,朝中无事,咱们也正好松快松快。”
有官员提议道:“不如去怡翠楼喝酒?”
这提议得到了不少朝臣的附和,当下就三五成群的往怡翠楼行去。
自从新帝登基后,他们迫于新帝威势,生怕行差踏错丢了乌纱,平日里除了上朝就是闭门不出,连好友小聚都不敢,就怕被误做结党营私。
如今可算是能松快一段时日,太和殿外一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落在后头的王且瞧见,皱了皱眉,犹豫半晌,还是往御书房行去。
到了御书房,果见周蓟正在外面——平日里散朝之后,皇帝与长宁王都会前往御书房处理奏折公务,如今皇帝出征,他也不确定叶云亭还会不会在御书房,只是来碰碰运气。
见人果然在,他心底还是松了松。
“王大人可是要求见长宁王?”周蓟见着他,笑眯眯地迎上前。
“正是,还请周常侍代为通传。”王且朝他拱了拱手。
周蓟应了声,推门进去通报,片刻后便出来,请他入内。
王且随他入内,果见叶云亭正在龙案前埋首处理奏折,瞧见他进来,自然而然地唤了一声“舅父”,又正色道:“舅父可是有事要禀?”
瞥了周蓟一眼,王且面露迟疑。
周蓟上了茶水,十分有眼色带着其余内侍退了下去,还顺道掩上了门扉。
王且见状这才斟酌着开口:“如今陛下不在,朝堂上……有些人心浮动。”他的用词已经十分委婉,尽量不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如今新朝刚立,陛下又出征在外,王爷手段若不强硬些,恐怕难以镇住这帮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