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84)
她现在君权不小,但有诏命大臣们皆会奉行,但偶有与下头心意不合之诏,他们也敢或拖或拒,请她收回成命。
这不是刘藻想看到的局面。
谢漪倒不是想不到这一招,她只是想不到刘藻敢做。宠信俊才也好,冷落朝臣也罢,其中都有一个度,但凡有半点不慎,造成倾斜,后果都会不堪设想。大臣看不惯君王冷落,又见不到希望,兴许便会生出外心,联络诸侯,另觅权位。俊才一朝得势,未必肯乖乖做天子手中的刀,他们也会有别的念想。
陛下为何会急着敛权,谢漪自然知道,她叹了口气,想说其实也不必这般着急,她能等得起,哪怕身前不行,只等到死后追封,她都不介意。
可看到刘藻势在必得的容色,再多顾虑,再多退缩也都说不出来了。
“平日都是我宣召,你总不来看我,好不容易听到你主动来见,却是来斥责我的。”刘藻小声诉说不满,“你真坏。”
谢漪便有些心疼,安慰道:“我以后常来就是。”
刘藻便满足了,在她耳边蹭了蹭,轻声道:“我们许久没有……”
谢漪顿时僵直了身,面上大是不自然,还冷下声,训斥道:“还、还是白日,陛下在想什么!”
她再严厉,都掩不住紧张羞涩,刘藻很懂得如何得寸进尺,如何乘胜追击:“不要紧的,没有旁人,我们就在……”她说着左右一看,宣室殿是见外臣之所,并无床榻。她目光扫过眼前的御案,眼睛登时一亮,挥袖将案上笔墨都扫到一旁,道:“就在这里。”
第95章
宣室殿深阔, 有三间之大。门窗紧闭, 殿外光线在窗纱上晕开浅浅的光晕, 因深阔宽敞, 内里便处沉黯, 需有烛光照明。
宣室殿的灯烛十二时辰不灭。
御案宽且长, 两端上翘,四边鎏金。案牍笔墨都被推到了一旁,案面光滑, 映着昏黄的烛光。
谢漪与刘藻同居宝座。刘藻的手还揽在谢漪的腰上, 目光则落在身前的御案, 面上兴致盎然。
谢漪问道:“在此?”
刘藻连连点头,她也知谢相端方,多半不会答应, 可她又摸准了谢相的心软,总经不起她哀求, 便摇了摇她的手臂,恳求道:“好不好?”
谢漪转过脸去, 不愿理她。
刘藻眨了眨眼睛,松开手,转到她面前, 看着她的眼睛, 道:“我很想你。”
谢漪转身至另一侧。刘藻看看她冰冷的脸庞, 与红通通的耳垂,愈加心动, 又转至她身前,道:“此处安静,门外有胡敖守卫,也无人来搅扰,我会轻一点……你、你不想我吗?”
谢漪的目光便转到了她身上,刘藻也与她对视,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般。谢漪冰冷的神色就舒缓下来,她主动环住刘藻的腰,将脸贴到她的腹间,与她坦诚道:“我也想你,你时时都在我心中。”她顿了顿,又道,“然而此处……”
谢漪的声音微微低下,羞于往下说。
刘藻便明白了,她不愿在此。刘藻低首,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是我轻浮。”
谢漪摇了摇头,静默不语。刘藻只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也陪着她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谢漪松开手,她望向御案,笔墨皆被推开,长案宽大,足以容纳一身。她忽然就想,倘若她年少上几岁,与萌萌同龄,是否便能放开些,能让她高兴,而非眼下,她虽爱她,与她欢好,却总是冷静自持,总忘不了这是她养育过的孩子,总规制着她,恐她入歧途,不令她行出格之事。
眼下尚好,时日一久,萌萌会否以为她事事违逆,以为她寡淡无趣?
刘藻见她望着御案,久久不言语,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是生气了?”
谢漪回过神,与她笑了笑,摇头道:“我怎会生你的气。”她又想了想,起身来,道:“你乖乖的,我入夜再来。”
刘藻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好,我乖乖等你。”
谢漪便告退了。
谢漪还有许多事做,皇帝不理政,丞相便会忙得脚不沾地。她入宫这一会儿,案上又添案牍,门外还等了数名大臣,皆手持文书,来禀事。
在刘藻酝酿变动的关头,她也不放心将大事交与旁人去做,悉数亲为之余,又琢磨这一月间,有几处位置,最好加以变动。
朝中大体趋向平稳,大将军孙次卿这几年下来,屡次遭削,几乎已只占了个空位,李闻原就想做一良臣,后随皇帝掌权,他立大功,心渐大了,也开始纠集党羽,但大体上,依旧是向着皇帝行事。
谢漪又不免后悔,放权放早了,那时她只想着早早让陛下自立,她好功成身退,与李闻一般做一良臣,谁能想到会有今日这光景。
只是话又说回来,她若不放权,陛下手中无权,对她也会多有防备,纵然有心,恐怕也不敢交心。
谢漪一直忙到繁星当空,案头仍有大半文书。
她站起身,揉了揉后颈,举步往禁内。
刘藻早已在殿门外翘首以盼了,见她的身影出现在宫道那端,便立即快步来迎。谢漪的面上瞧不出半点疲惫,与她笑道:“陛下等了多时了?”
她手中还携了几卷竹简,刘藻顺手便接了过来,口中不忘答道:“也不久,你还未进食吧?我令温了糜子羮,你尝尝。”
五谷为养,五果为腹,五畜为助,五菜为充。糜米便是五谷之首,有养生补气之效。
入殿,刘藻便令宫人将糜子羮端了来,还配了许多菜肴,菜肴精细,又极丰盛,对比之下,糜子羮倒被衬得极不起眼。
糜子本身粗糙,不知宫中庖厨用了什么法子料理的,谢漪尝了一口,只觉口感柔润,甘甜清爽,很合她的胃口。
刘藻就坐在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谢漪吃了两口,见她一直盯着她瞧,便玩笑道:“你也饿了?”
“我不饿。”刘藻也觉这样看着,谢相兴许不自在,便将目光挪开了一些,浅笑道,“我只是想多看一看你罢了。”
谢漪倒是明白她的心思,她也喜欢看刘藻,时常想,这孩子长得真好,性子也好,懂事且贴心。越看越觉得无一处不好,越好便越想多看一看她。
说来也奇怪,从前谢漪虽觉得刘藻是个好孩子,但偶尔也会觉得她任性,尤其是教导她功课那一阵,总以为这孩子太有主见,心思又深,不好教。
可自从她成了她的,刘藻顷刻间什么缺点都没有了,即便偶有任性,谢漪也不觉得不好,只是想尽力地满足她,让她高兴。
待一碗糜子羮都食尽了,谢漪也有了七分饱,她搁下勺碗,由宫人撤走。刘藻过来,为她捏捏肩,伏在她耳畔问道:“累否?”
谢漪答:“尚可。”
刘藻便笑,更加卖力地为她按压穴道:“这阵子无事,我特召了医女来学了一手,说是这几处按下去,会很舒服。”
“哦。”谢漪问道:“哪个教你的?”
“就是那个新入宫不久的。”
“陛下也关心起小小太医署中事了?”
“我猜的,她年不过二十,这岁数能入太医署,必然是才来不久。”
谢漪顿了一下,稍稍前倾了身子,不让她按了,又回头看她一眼,淡淡道:“陛下慧眼如炬。”
说罢,往浴房去了,独留刘藻一人茫然。
待谢漪回来,刘藻已去翻看她带来的那几卷竹简了。时辰不早,亥时将过,谢漪略一蹙眉,道:“还不去梳洗。”
她突然出声,刘藻吓了一跳,直觉谢相不大欢喜,也不敢吱声,忙将竹简放下了,赶紧去沐浴。谢漪看她仓皇逃窜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拣起她摊在几上的竹简,看了起来。
竹简所书,是难决之事,她想趁夜决断,明日便好分派下去,不必拖延。
算着时辰,到刘藻将回来了,她便起身,端起几上的烛台,往内室去。刘藻回来,站得远远的,谨慎地看谢漪的容色。谢漪见她在那头张望,蹙眉道:“过来。”
刘藻一听,也不敢迟疑,忙就过去了。
谢漪想到她与医女习医家之术,不知是否还在那医女身上练习,便觉得生气,想要她乖一些,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无奈道:“该歇下了。”
刘藻便放心地靠近,与她一同躺到床上,自背后抱着她。她们这样相依而眠的时候太少,细数一番,才是第五回。刘藻贴着谢漪的后背,在她颈上细碎的吻,谢漪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容纳到刘藻的怀抱中。
刘藻顺着她的颈,一直吻到耳畔,她迟疑了片刻,终于大胆地说出了心中的猜想:“你是不是醋了?”
谢漪身子一僵,脱口道:“没有。”
刘藻顷刻间心花怒放,这样的时候,谢相总不爱说实话,她说没有,那必是有了。刘藻挨着她,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谢漪烦不胜烦,又觉羞耻,腾出手来拍了她一下。
刘藻连忙收敛笑声,然而眼角眉梢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她轻声道:“我只是想不到。”谢相能轻易地掌控她,她又是那样一个云淡风轻的人,似乎什么事都可轻易为之。她怎么都想不到,谢相会因旁人而生出醋意。
刘藻欢喜得不知如何言表,谢相对她的喜爱,兴许比她所想要多上许多。她解开谢漪的衣衫,现出衣衫下柔滑的肌肤。
她的背雪白光滑,肩头圆润小巧,线条优雅完美。刘藻一手覆上她的胸口,嘴唇贴着她的脊背,一路亲吻至尾椎。那处最是敏感,谢漪忍不住躲闪,刘藻却生出坏心,轻轻咬了一口。
“嗯……”谢漪低吟,又觉放.荡,忙抓住被褥,极力克制。
刘藻喜欢她的声音,她越是不肯出声,她便越逼着她出声。她反复地抚摸,将吻落在谢漪身上每一处,而后将她按在床上,道:“我要从后面……”
谢漪虽万分羞耻,身上却像熟透的红果一般,轻轻一碰,便是汁水四溢,熟软无力。她闭着眼睛,咬紧下唇,拼命地克制了羞耻,努力地去迎合刘藻,讨她欢心。
刘藻的手指从身后进来,径直贯入,直抵花心,将她身.下塞得满满的,不等她适应,便开始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谢漪颤抖不已,低声求饶:“太多了。”却无半点挣扎,迎合她,由她摆弄。
至刘藻尽兴,谢漪也累得昏睡过去。刘藻取了温水来,为她擦洗身子。谢漪蹙起眉头,睡得很不踏实。
她仿佛只有睡着后,才会全心全意地依靠她,而清醒时,却总是挡在她身前,将责难为难全部拦下。就如眼下,她荒废政事,大臣们不满,欲诘问劝谏,却都被谢相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