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夜行(142)
“巧了,刚来的差事,还热乎着。”
裴玉疑惑地打开竹筒,展开里面的绸布,白纸黑字。
林丹青道:“明威将军汲坚镇守边关,无诏擅自入京,你带人前去捉拿,押送刑部。”
裴玉应是,又问道:“他现在在哪?”
林丹青看着她的脸,道:“最后传来的消息说是在千金阁。”
“下官领命。”
裴玉面色未改,转身出去了。
陆如琢从后堂走出来,林丹青朝她恭敬一揖:“都督,已照您的吩咐,将差事分给裴千户。”
陆如琢淡淡嗯声,负手出门。
中庭,陆如琢道了声:“玄奇,谢樰。”
两名暗卫自隐蔽处走出来,单膝跪地:“属下在。”
“去千金阁。”
“属下遵命!”
之后的进展……应该算是顺利。
朝食,正厅。
“姑姑生得这样美,为何没有意中人?”
“你怎知我没有意中人?”陆如琢看着她的眼睛。
裴玉面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她的意中人正是眼前人。
只是裴玉似乎会错了意。
汲坚私自回京,牵涉出逆党案,陆如琢一直忙到年后,再是乳娘之死,裴玉得知她的身世,选择维护她,不惜杀害乳娘。最后一道难题也迎刃而解。
五月,她向陛下请旨回乡探亲。
“帝姬聪慧,有手段,陛下不必过于忧心。”
“朕又何尝不知。”女帝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也是做母亲的,你难道不知?”
陆如琢一口茶轻轻地呛了下。
她笑道:“臣可没有怀胎十月掉下来一块骨肉,还是不一样的。”
“哦?哪里不一样?”女帝打趣她,“朕可是知道,你自小将她养在身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出入都有暗卫护送。”
陆如琢但笑不语。
当然不一样,她可不要裴玉当自己的女儿,她要她,做自己的妻。
第099章 读者穿书第二人称视角(上)
你出生在启元元年,一个盛世开启的年代。
你爹是一名七品知事,你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姊姊,你出生那年,女帝登基,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千古一帝会将这个延续数百年的王朝带向何方。
大楚传至孝武皇帝,已风雨飘摇,连年战乱,亡国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头顶。
但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你只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呀。
你长到四五岁,到了该开蒙的年纪了。这时你爹已经升到六品官了,虽然依旧不算大官,但官路走得稳稳的,在京师也有了一些积累。他给你请了个先生,教到八岁,读了《千字文》、《三字经》和《论语》,认识了基础的字,先生就不再来府上。
你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哥哥能够去书院上学,你只能在家里呆着,先生都夸你书念得好,为什么不能和哥哥一起读书。
你去问姊姊,姊姊比你大七岁,已经在说亲了。
姊姊在窗下绣花,她让丫鬟给你拿了块糕,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阿姊当时也是读到你这个岁数。”
你又去问爹娘,你是幺女,爹娘都很疼你,爹笑着说:“因为你是女儿,不用吃读书的苦,多好,将来爹一定为你找个好郎君。”
你大声说:“我不想要好郎君,我就想读书!为什么不让我读书?我要去书院!”
爹生气了,娘让婢女赶紧带你下去。
你不懂,你才八岁,只是想像哥哥一样上学,为什么爹就想着给你找郎君,为什么他不说,要给哥哥们找妻子,也不让他们去书院。
你去找两位兄长,大哥当你小孩说笑,哄了两句就着人送回房。二哥只和你差两岁,他去找爹说理,想带你一起去,被爹痛斥了一顿。
后来你们商量出一个法子,二哥每日下学后把夫子教的再教给你。你比两位兄长都聪明,他们要学很久的东西你一点就透。
你还扮作二哥的书童,和他一起去书院,在外面偷听夫子讲课。
有一回你与二哥在后院论学被你爹听见,你爹目露惊喜,转瞬又叹了口气,道:“可惜,是个女儿。”
你这回隐约懂了他在可惜什么,你开始涌起一种畏惧。
你的姊姊已经嫁人了,爹为她挑的“好郎君”,你害怕以后你的命运也会和姊姊一样。
你不想搁下笔墨,窗前绣花,一生相夫教子,才华付之闺阁。
你熟读四书五经,比男子更聪明,为什么不能去书院、乃至科举入仕?
科举入仕?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又不甘地想道:凭什么女子不能参加科考?
陛下都是女的,当官的为什么不能是女子?
你想起陆如琢,那位令朝野胆寒的锦衣卫指挥使,你想,如果你有那样的武艺,你有机会,你也愿意。你也要站在那万人之上,瞧一瞧高处的风景。
可是你没有,你只是一个六品京官家中不起眼的小小姐。
你颓废了好几日,只能认命,继续寒窗苦读,能读到几时便几时。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你的祈祷,启元十一年,陛下力排众议,允许女子参加科考,举国沸腾。
你爹从衙门回来。
你站在门口堵他,说:“爹,我想去书院,我想去上女学。”
你爹这次没有一口回绝,道:“容爹想想。”
你爹一想就想到了科考放榜,这届科考声势之最,旷古绝今。皇榜前不仅有男子,还有数以千计的女子,围得水泄不通。
你也在,因为去得迟,离人群很远,但是不妨碍得到消息。
“中了中了中了!”
“是探花!”
“一甲第三名,上官少棠!探花!上官小姐中探花了!”
有人喜极而泣,声音传出来,更多的人喜极而泣。
你也哭了。
擦了擦眼泪飞跑回家。
“爹!爹!爹!”
“中了中了中了!”
你跑得踉踉跄跄,看到你爹身穿青袍的身影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爹,我想去学堂,求你……”
你哽咽难言。
你爹扶起你,叹了一口气,用袖子擦去你脸上的泪水,应了声好,你娘也在一旁拭泪。
“我一定会取得功名。”这是你入学景山书院前,留给你爹的话。
你怀抱壮志,踏入了书院的门槛,仿佛鱼潜大海,鹰啸长空。
景山书院是第一批开放女学的书院,早在女子被允许科考前,便有不少女子在这里就读,如今想来,陛下开办女学,正是在为今日作打算。
你在心里再一次深深地感激陛下。
你在景山书院认识了许多才学出众的女子,最出色当属比你大几岁的兰嘉若,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就连书院的男学子也黯然失色。她的老师是景山书院唯一的女先生冯娴,号称“进士之师”,她也是冯娴门下唯一的女弟子。
但你运气不好,无缘得见冯娴这位据说有状元之才的女先生,因上官少棠高中后,冯娴也决定参加科考,已辞去书院职务,一心苦读。
你有些失落,却也很高兴。
你想,或许三年后,会有一位女状元横空出世,让世人瞩目。
启元十一年会试前,陛下特意加考了女科,让天下有才之女汇集京城,各大学士主考并阅卷,钦选了一批才女,赐举人出身,恩典参加会试。祖父是当世大儒的上官少棠就是这场女科的头名。
伴随女子可准许科考的圣旨公告天下,各级考试都向女子敞开了大门。时间仓促,若非官宦出身(陛下特旨会为官宦之女再开一次女科),若想赶得及下一届科考,必须一次性通过所有考试,古往今来,凤毛麟角。
你去参加了童试,过了县府两试,在院试折戟,止步于童生,离秀才一步之遥。
你的同窗里,考中秀才的不在少数,其中包括兰嘉若,那一年的案首则是冯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