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夜行(105)
在她控制不住发出那夜一样的声音之前,裴玉放开了她,将她横抱起来,走进了内室。
身体陷进柔软的被衾中,裴玉褪下外袍,挂在一旁的竹架上。
接着又来处理她的。
陆如琢身上仅剩一件中衣,心跳如雷。裴玉给她掖好被角,走到外间给她倒了杯茶进来。
陆如琢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茶,裴玉低头吻去她唇上的湿润,将剩下半杯一饮而尽。
“还要不要?”
陆如琢摇了摇头,比起喝茶滋润嗓子,她更希望裴玉能滋润她。
然而这木头脑袋到现在还没动手,想必今日是不会动手了。
裴玉口渴极了,自己去外面再喝了两杯,回头躺进被子里。
她没有完全躺下,而是在枕头半支着脸颊,一只手拇指抚着陆如琢水光潋滟的红唇,眼神迷恋,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小名?”
比如说娇娇什么的,不然她怎么娇得浑然天成。
“没有。”陆如琢抬眉道,“你问这个作甚?”
“没甚么,随口一问。”
陆如琢危险眯眼。
裴玉情知必须给个交代,便温柔道:“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这话正中陆如琢下怀,配合她眯眼的样子,简直像一只晒饱了太阳餮足的大猫。
“没有小名。”陆如琢再认真地回答了她一遍,“熟悉的人,不是叫琢儿便是叫阿琢。要么就是陆大人、陆都督,你都知道的。”
裴玉嗯了一声。
陆如琢仰脸看她。
“你要不要试着换个称呼?”
“换甚么?”裴玉下意识不想和别人一样。
“比如说……”陆如琢的脸慢慢下滑,藏进被子里,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娘子?”
裴玉啊了一声,耳颈红了一片,心想:这太害羞了吧?
“可是我们还没成亲。”
“先提前适应一下?”
陆如琢始终躲在被子里,留裴玉一个人在外面脸红。
她眼前一亮,涌进大片白光,原来是裴玉伸手掀开了她脸上的被子,两个大红脸面面相觑。
陆如琢立马道:“你放肆!”
裴玉忍俊不禁。
原来害羞的人不止她一个,装得大尾巴狼一样。
陆如琢面红耳赤地背过身去,闭上眼睛道:“我要睡了。”
裴玉柔声道:“睡罢。”
“你不睡么?方才还说让我陪你。”
“你在这里就是陪我了,我待会困了就睡。”裴玉软声道,“你能不能转过来,我想看你的脸。”
陆如琢转过来面向她,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至今也不明白裴玉为什么突然开窍了,变得这么会。
如果她问出口,裴玉大抵自己也说不清。
昨夜的意外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她的彷徨不安和怀疑皆由此事得到纾解,有些话既然出口了,一回生二回熟,再来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包括方才归来,陆如琢在外是运筹帷幄,威风凛凛的右都督,在她怀中却是卸下一切防备,只求温存的小女人。
她喜欢她对陆如琢的影响,亦心动于陆如琢待她的特殊,这是她安全感的来源,也是她放肆的底气。
她不是突然会了,而是一直都会,只是不敢。
面对恋慕的心上人,情话又哪里需要专门去学?
裴玉回忆起她今日在唐家庄的样子,伸出指尖撩起陆如琢耳畔的一缕长发,拂到她耳后。
“有没有人说过……”裴玉低头凝视她,缓缓道。
“嗯?”
“你很迷人。”
陆如琢刚刚褪去红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她指节近乎无措地抓紧了身下的被衾,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在汹涌乱撞。
脖颈肌肤洇出浅浅的粉红色,宛如桃花开遍。
“裴玉!”陆如琢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并紧了双膝。
“姑姑……”裴玉呢喃道,凑近亲她的脸,微凉的鼻尖滑动,温柔熨帖。
陆如琢对她简直又爱又恨。
在裴玉轻柔的啄吻中,陆如琢默念静心经,放松过后的疲惫袭来,陷入了梦乡。
裴玉不知亲了多久,在女人均匀的呼吸声中,抱着陆如琢满足地睡了过去。
李知府一直在府衙办公,不敢擅离,生怕后院那尊大佛有甚么吩咐。
天都黑了,大佛一直没吩咐,李知府派衙役去瞧了两次,回禀说没动静,也没掌灯,院子里乌漆嘛黑。
李知府嘶了一声,捋着自己的短须道:“下去罢,让厨房备些膳食温着。”
“是,大人。”
孤女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还不点灯。李知府蹙起眉头。
二更时分。
衙役来思补堂来报说二人起了,刚传了晚膳。
李知府道:“你确定是二人?”
衙役道:“是啊,小人亲眼所见陆大人与裴大人从一间房出来。”
“形容如何?”
“很是亲密。”
李知府微一沉吟,去了厨房,同上膳的下人一块去到后院。
院子正中摆了一张长案,二人花前月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陆如琢松开环着裴玉纤腰的手,裴玉转过来,神情闪过一丝不自在。
陆如琢似笑非笑:“李知府。”
李知府的视线从裴玉脸上不着痕迹地收回来,谦恭道:“下官来给二位大人送晚膳。”
“李知府客气了,可要与本官一起用膳?”
“下官已用过了。”李知府合手一揖,道,“下官告退。”
下人们将饭菜置于长案,躬身后退,转身离开。
逐渐带上的后院门缝里,李知府瞧见陆如琢又将相貌清妩的年轻女子揽进怀里,凑近去嗅她颈间的香气。
李知府的眼睛慢慢睁大。
院门带上。
陆如琢的唇若有若无地挨着裴玉的耳畔,道:“你猜李知府是谁的人?”
裴玉被她抱在怀里,女人的呼吸吹得她耳根发痒,道:“不是你的人,便是你对手的人。”
“聪明。”
陆如琢如此大胆,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想借机达成甚么目的。
她道:“不是我的人,但我也不确定他究竟是哪位对手的人,不妨让他主动暴露。”
裴玉心道:你就不怕他的上峰告发你?
然而她们俩好不容易有这温情时刻,裴玉不想煞风景,便咽了回去。
陆如琢牵着裴玉的手,扶她在对面落座,自己也坐下来,主动给裴玉斟了杯酒。
盏中清酒在月下泛着粼光。
两人用了几筷晚膳,陆如琢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吗?我告诉你。”
裴玉停下筷子,正襟危坐。
陆如琢失笑道:“不用这么严肃,边吃边说。”
裴玉肢体稍微放松,拿起筷箸,却没有夹菜。
“从哪里说起呢?”陆如琢停顿片刻,道,“我出身灵霄岛,自小在岛上长大,离岛不远有一个地方,叫泽鹿州。”
认识祝无婳之前,陆如琢先认识了秦步桑。
泽鹿州秦家堪称世家,虽江河日下,却盛名犹存。灵霄岛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和邻居的关系还可以。泽鹿州秦家既岌岌可危,更不会放过灵霄岛这棵大树。陆如琢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灵霄岛主也没有出外云游,两家保持着友好往来。
秦步桑常常与家人登岛,陆如琢不喜秦家人,却很喜欢这个比她大三岁的秦家姊姊。性格好,武功更好。
“我记得她那时总穿一身碧绿衣裙,斜背一杆比她身量长出许多的银枪。我开蒙甚早,三岁习武,五岁练剑,六岁便目中无人。”陆如琢说到这笑了一下,道,“我爹老是夸她天分高,我不服气,有一天她上岛,我就在码头等她。”
小小的陆如琢抽出腰中木剑,指着刚从船上登岸的绿衣女孩,傲气溢满清秀的眉眼:你,和我过两招!